13、夜襲穿雲寨一
從校場回來之後，已近中午，秀兒率慰問隊外訪未歸，簡單飲食之後，我把自己關在書房，取出紙墨，準備把上午談兵所得提煉出來。
正伏案疾書間，下人來報，有人前來拜會，正在前廳等候。
我安排將來人帶到書房，卻是原楓，我內心好奇，輕聲問道：“所稟何事？”
原楓單膝跪地，向我行了一個軍禮，聲音略顯緊張：“將軍，有一事我內心糾結已久，思慮再三，還是向將軍如實稟報為妥。”
“如實報來！”，我內心愈加好奇了。
“我知道將軍正在為巨野糧食發愁，我倒有一法子，可解燃眉之急”，原楓回答道。
我“騰”的站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速速講來！”
這些時日為了糧食之事，我幾乎夜不能寐，就連涼茂一時都找不到好的辦法，若原楓確能找到解決之道，絕對是大功一件！
原楓道：“巨野城西南六十里，有一座山峰名曰狼頭峰，地勢險峻，人跡罕至，去年來了一幫匪人，約八百餘人，依託地形建了一座寨子，取名穿雲寨。”
“這幫匪人從單縣一路向南劫掠而來，攫取糧食財寶無數！此前我曾狩獵路過此寨，乘着夜黑盜取了一些糧食，本意讓爹娘吃頓飽飯，不曾想，待我回到巨野，爹娘卻已遭另一幫盜匪的毒手！”
說到這裏，原楓已經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我忙上前扶他起來，心中百感交集。百事孝為先，原楓棄生命於不顧，孤身一人深入匪寨，不圖錢財，不取寶物，只是為了偷點糧食，讓父母能吃頓飽飯而已！這份人品，令人欽佩！這份孝心，天地可鑒！
良久，原楓才平復了情緒，繼續說道：“將軍，那夜我潛入匪寨，見其儲糧極為充盈，兵甲堆積如山，馬匹三百餘騎，這等不義之物，與其留與盜匪作威作福，不如取將過來，資助巨野城民！”
我一拍書案，“好！既為不義之物，我等皆應替天行道，取回糧物，還之於民！”
原楓機敏細心，早已把穿雲寨的地形畫了一張草圖，兵器、糧草存放地點，馬廄位置以及各處暗哨、陷阱已在圖上標註，就着草圖，我們兩人着手醞釀行動方案。
據原楓所述，穿雲寨匪首共有五人，山寨依山而建，沿山腳到山頂，設有五座關卡，每名匪首率百餘匪兵駐守一座關卡，五當家駐守第一道，四當家駐守第二道，依次類推，大當家率二百餘人鎮守最後一座關卡。
每道關卡相距三里路程，關卡之間由一條三人寬石徑小道聯通，小道一邊是山體，另一邊卻是懸崖峭壁。
第一道關卡沒有存放任何物資，馬廄設在第二道關卡，兵甲儲在第三道關卡，糧食儲在第四道關卡，財物儲在最後一座關卡。
“這幫賊人如此狡詐！”我在心裏暗罵一聲，盜匪精心算計，確實讓我的搶糧計劃陷入兩難，按盜匪的設計，攻打其中任何一個關卡，都會遇到其他關卡的聯合反撲！我原本想着單槍匹馬殺入匪寨，憑着絕世武技將匪首一剿而光，其餘匪兵自會不戰而敗，棄寨而逃，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行。
當初原楓潛入盜糧，是順着山腳攀附懸崖而上，直接進入第四道關卡，再原路返回，攀岩而下。
這般操作，偷拿少量糧食當然可以，若要完全把糧食一搬而空，絕無可能，只能安排大量人手，沿盜匪所建的山路向下搬運，這意味着務必徹底擊潰一到四座關卡的匪兵，
打通糧食下山轉運的道路，同時還要擋住第五道關卡匪兵的反撲！
我盯着地圖沉思許久，心中初步有了一個作戰計劃雛形，吩咐原楓速召滿寵、龍三、丁滄海三人前來議事。
不多時，三人隨原楓而至，原楓口風極緊，三人尚不知所召何事，待原楓把我計劃襲打穿雲寨的設想簡要介紹后，三人都樂開了花，滿寵一手舉着原楓手繪的地圖，一手狠狠錘了一下原楓的肩膀，大聲笑道：“天不亡我巨野城！原兄奇功一件！”
眾人圍着地圖，指指點點，交流切磋攻寨的最佳方案。我倒不去干預，此次襲擊穿雲寨，絕非他們往日的演練，乃是一次真刀真槍的實戰，戰前策劃越周密，成功幾率就越高。
不多時，幾人商量完畢，滿寵領頭髮言：“將軍，巨野城存糧已所剩無幾，我等認為，攻打穿雲寨勢在必行，且越早越好！”
他指着地圖繼續說道：“穿雲寨地勢險峻，傍山而立，只有一條要道可供通行，攻難守易，且匪兵眾多，若從下往上強攻，我方必將損失慘重，勝負難料！”
“我等商議，可由丁兄和我，備四百人，佯攻第一道關卡，做出自下而上攻擊之態勢，吸引匪兵其餘關卡派兵前來支援。”
“請原兄、龍兄率一百善登之士，攀崖而上，隱於第五關卡附近待命，待第一道關卡戰鬥發起，其餘關卡派兵下山增援之際，自匪兵後方掩殺！彼時第一道關卡的佯攻突變強攻！兩下合擊，匪兵必敗無疑！”
我微微點頭，這份設想已基本接近我的計劃。
四人之中，除了龍山我不知其深淺外，其餘三人都是首次策劃攻艱戰，能有這般縝密的設計實屬難得。
我讓滿寵把地圖置於書案之上，食指在其中一點上重重敲了幾下，四人圍上前來，低頭看我指向的地方，正是那第四道關卡的存糧之處。
“每一場戰鬥都有一個核心目標，此次襲寨我方的核心目標就是糧食！即便我們殲滅了全部匪兵，卻損失了糧食，那麼此次襲擊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我緩緩環顧，看到眾人臉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繼續說道：“此次任務，當以搶糧為主，襲匪為輔，萬萬不可主次顛倒，否則必將功虧一簣！”
“當前巨野城實戰人員少之又少，若沉迷於正面殺敵，造成戰損過大，必將給巨野城帶成難以承受的巨痛，我心中對此次襲擊的心理底線是：用最少的損失，換取最大的戰果！這點請諸位務必牢記！”
四人聽到我的訓斥，均是身體挺直，神情肅穆，紛紛點頭。
“諸位的策劃與呂某不謀而合，只是細微之處尚需調整。”
按照我的推測戰鬥在第一道關卡發起后，按常理，大當家應會第一時間督促第二、第三道關卡前去支援第一關卡，由於自己身處第五關卡，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思維，他會令第四關卡原地待命，以備不時之需，協防第五關卡遭敵襲擊。
大當家此人將財物儲於第五關卡自己保管，只見其是一個貪婪斂財之輩，這類人往往私心深重，輕易不會讓自身陷入危機之中。我可以篤定，即便山下打得血流成河，第四關卡也不會下山支援。
“襲寨的順序最為重要，稍有差池可能就會前功盡棄！”
我的手指指向第一道關卡：“滿寵、丁長海率四百人佯攻第一道關卡的計劃不變！”
說完我手指直接指向第四道關卡：“龍山、原楓率一百人攀至第四道關卡藏匿待命！”
緊接着我的手指指向第五道關卡：“呂某會在這裏會一會大當家！”
我用拳頭狠狠敲了一下書案，四人凝神向我望來，我緩緩而又堅定的說道：“發起順序依次為，第一道關卡，第五道關卡，第四道關卡！”
“第一道關卡率先發起佯攻后，我會在第五關卡跟着發起攻擊，乘大當家召集第四關卡匪兵前來支援之際，龍山、原楓乘勢搶佔第四道關卡！”
說到此次，我緊緊盯着龍山、原楓二人，語氣驀地變得冰冷至極：“龍山、原楓，你等此行任務極為險重！搶佔第四道關卡后，務必分派人手，向山下撲殺，和滿寵、丁長海形成夾擊之勢，同時還要守住糧倉，確保不丟失一顆米粒！”
“成敗在此一舉，能否做到？！”我厲聲喝道。
原楓身形一挺，退後一步，單膝跪地，雙手握拳，目光堅定：“若不勝任，原某提頭來見將軍！”
我抬頭望向龍山，卻見其緊緊盯着地圖，一動不動，良久才開口說道：“龍某認為，將軍應當搶佔第四道關卡為宜，龍某願替將軍闖一闖第五關卡，會一會那大當家！”
聽到龍山之言，我的內心湧起一片溫暖，隨即哈哈大笑道：“龍山關愛呂某，不願呂某單身涉險，呂某心領了！只是呂某的方天畫戟閑置久矣，若不動動怕是生鏽了。”
言已至此，龍山只能領命。
我再次望向滿寵、丁長海二人，兩人連忙上前一步，待我訓示：“此戰你二人時機把握尤為關鍵！切記一定要先佯攻，盡量吸引三道關卡匪兵向山下轉移，待龍山、原楓派人自后掩殺之際，展開強攻，匪兵受兩面夾擊，本能之下將會下山逃命，此時你二人務必放棄阻攔，盡量不與匪兵正面接戰，任其潰散！”
我目光冷峻的盯着丁長海，我只擔心他屆時殺紅了眼，不聽號令：“違抗軍令者，斬無赦！”
丁長海臉色漲得通紅，兩行冷汗從其額頭花落，低頭應道：“丁某謹聽軍令！”
眾人再次合議一番，襲擊穿雲寨暫定在三天之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