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門前鬧事

如意樓營業第二日，離開店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如意樓門前已陸續有人開始來排隊了。

“老王，你怎麼來這麼早啊？”

“誒喲，劉兄早啊，不瞞你說啊，這不昨日沒買着，回去被夫人罵了一頓。你怎麼也來這麼早啊？”

“哎呀，慚愧慚愧，我啊，跟你一樣。”

半個時辰后，人漸漸多了起來，七嘴八舌紛紛開始議論起來，“你們說昨天張掌柜說的新品是什麼呀？”

“不知道誒，不過我想肯定不會差。”

“沒錯沒錯，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

當王叔將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門口排隊的顧客見開門了，紛紛喊道：“開門了開門了。”

甚至還有些正在路上的，聽見這邊說開門了，於是在紹興的山陰大街上出現了極為罕見的一幕。

只見數十人，拚命加速，來了個百米衝刺，生怕比別人晚了一步就買不到臭豆腐了。

張佑在一旁瞧見這一幕頓時傻眼了，卧槽，這也太可怕了吧，這場面簡直堪比邁克傑克遜的演唱會啊。

“張掌柜，今天臭豆腐也是限量嗎？”

“對呀對呀，張掌柜，今天的新品是什麼呀？”

張佑笑而不語，只見他從裏面拿了兩塊新的牌子出來，立在旁邊，只見上面的內容與昨日幾乎一樣，只是多了一行文字，“今日新品臭豆腐肉夾饃，三百文一個，每人限購一份，僅限二百份，先到先得。”

“臭豆腐肉夾饃？這是什麼？”

“我要一份臭豆腐，再來一份臭豆腐肉夾饃”

“我也是，我也是”

張佑在一旁既開心又無語，這大清早的竟然將臭豆腐當早餐吃，你們可真夠重口味啊。

臨近中午時分，張佑正在廚房裏忙活，唐芸走了進來對張佑道：“昨日那個童班頭來了。”

張佑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驚訝道：“哦？童班頭？他一個人嗎？”

唐芸搖頭，“不是，一起來的還有五個人。”

“穿官服了嗎？

“沒有，王叔在前面接待着。”

“好，你先帶他們去二樓雅間，我一會就來。”張佑道。

待唐芸走後，張佑喚來小九，讓他備二十片臭豆腐送過去。

如今二樓的五間雅間，也重新在張佑的要求下稍稍裝飾了一番，分別又以：福祿、富貴、夏荷、秋月、天喜命名。此時童班頭等人正是被安排在福祿雅間。

張佑先是敲了敲門，待裏面應允后，方才笑容滿面地走了進去，朝童永清拱了供手，“童班頭今日有幸蒞臨我們如意樓，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啊”

童永清見張佑來了，連忙齊聲，笑道：“哎呀，張兄弟可是大忙人啊，剛剛還在跟唐掌柜聊着，這如意樓沒想到才重新迎客兩日，竟有如此多的客人，還有你那臭豆腐可是一夜之間聞名整個紹興啊。”

見張佑來了后，唐芸向大家躬身一禮，便出去忙了。

張佑微微一笑：“僥倖，都是運氣好罷了，我剛剛叫人送二十片臭豆腐過來，一會給您和幾位兄弟好好嘗嘗。”

童永清聞言，上前一把摟住張佑的肩膀，“哎呀，這可太好了，我們剛剛來的時候，見門口隊伍老長了，還怕吃不到呢。”

“怎麼會，童班頭和諸位兄弟過來，就算是賣完了，我也會給你們重新做，必須保證供應啊。”張佑笑道。

話音剛落，

小九便端了一份剛出鍋的臭豆腐進來了，小九剛一進門，童永清便開口道，“嗯，還別說，這味道聞起來可真是奇特，說臭吧，但又有點香味。”

張佑哈哈笑道：“這臭豆腐，就是這樣的，聞起來臭，但吃起來確實香的很。”

小九將臭豆腐放到桌上后，童永清幾人便迫不及待地嘗了起來，只見童班頭夾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瞬間裏面的汁水四溢，童永清不住點頭贊道：“這臭豆腐外酥里嫩，難怪這麼多人搶着買呢，好吃。”

張佑順勢坐到童永清身邊，給他倒了杯花雕酒，“童班頭，來嘗嘗我們如意樓自釀的花雕酒。”說著，張佑又親自給其他幾人倒了一杯。

“好”童永清抿了一口后，眼睛不由一亮，轉頭看向張佑，“這酒是你們自己釀的？”

張佑點頭，略帶疑惑道：“怎麼了？不好喝嗎？”

童永清猛拍了一下大腿，笑道：“這也太特娘的好喝了吧，哈哈哈～”

“對啊對啊，張掌柜，這酒醇香爽口，這口感與外面賣的酒可都不一樣啊”其餘幾名官差紛紛附和。

童永清喝酒的動作突然一頓，似乎想起什麼樣的，指着面前的酒輕聲道：“張兄弟啊，這酒應該賣的不便宜吧？”

“那是自然，這一壺便是二百文。”張佑笑道。

“二百文···一··一壺？”童永清驚訝道。

張佑嗯了一聲，但也看出了他的意思，這童永清帶小弟出來吃飯，這可得把他面子照顧周到啊，便笑道：“不過你們放心，今天這餐飯我請了，諸位今日應該不當值吧？”

“嗯，今日難得休憩，不當值。”其中一名官差道。

“那就行了，你們吃好喝好，菜我已經安排人在做了，一會就好。”張佑笑道。

童永清一聽，面露感激之色，“哎呀，那就多謝張兄弟了，今後啊，有什麼事隨時來找我。”

張佑笑道：“好，以後怕少不了麻煩童班頭呢。”

“哎呀，什麼童班頭的，我比你大，以後就叫我童大哥吧。”童永清笑道。

得，白撿一大哥，張佑心想。但嘴上卻呵呵笑道，“好咧，童大哥。”

而就在這時，張佑瞥見唐芸滿臉焦急地在雅間門口朝他不斷的招手，便趕緊對童永清道：“童大哥，你們現在這稍稍休息會，我還有點事，先失陪片刻。”

“好，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張佑出了雅間，看着滿臉焦急的唐芸，輕聲道：“掌柜的，又出啥事了？”

“有人在外面鬧事。”唐芸焦急道，“你快去看看吧。”

“鬧事？”張佑疑惑道。

唐芸點了點頭，“四個人，在外面鬧呢，王叔和小九在應付，你趕緊去看看吧。”

張佑聞言，不由笑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啊。”唐芸怒道。

張佑指了指雅間，“你忘了這裏面的客人了？”

“對哦！他們是衙差啊！”唐芸頓時恍然，也稍稍鬆了口氣。

張佑樂道，“走吧，哎呀，要我去看看是那些不長眼的人，這鬧事也不看看黃曆，今天怕是有好戲看啰。”

如意樓門前，依舊是排着人頭涌動，只不過在門口處圍着一群人，外圍的那妥妥的是來看熱鬧，正主則是被圍在裏面的四個人。

張佑和唐芸來到門口的時候，正看見王叔在耐心的和那四個青年男子正說著什麼，圍觀的吃瓜群眾見張佑來了，便紛紛給他讓開了一條路來，待張佑走到跟前時，便問王叔，“這是怎麼了？”

其中一個男子指着張佑道：“你是什麼？”

張佑抬眼瞥了那人一眼，見他衣着較為普通，也並非是什麼錦衣華服，但氣勢也很是囂張欠扁。

但張佑仍是保持着微笑，十分客氣的拱手道：“我是如意樓的副掌柜張佑，敢問各位兄台是？”

“你管我們是誰啊。”那青年男子一臉不屑，“聽着，我們哥幾個聽說你們這出了個什麼臭豆腐是吧？”

張佑點頭，“是的。”

“我們特意從城南趕過來，但是這老傢伙非要我們排隊，還說什麼每人只能買一份，可有此事啊？”

“當然，要買的都需要排隊，而且因為數量有限，我們限定每人每日只能買一份。”

“屁話，老子兄弟們每人就要三份，一起十二份。”

張佑嘴角一樣，搖了搖頭。

那男子見張佑不同意，便上前一步，咬着牙道：“我再說一次，十二份，快去給我們做，不就是一百五十文一份嗎？十二份就是一千八百文，對吧。”那男子說著，便丟給張佑一袋銀子，“你看好了，這裏面是十兩銀子，怎麼樣？”

眾人聞言，一陣嘩然，這十二份臭豆腐頂多就是二兩銀子，這幾人竟然出價十兩，足足高出了五倍啊！

張佑接過那袋沉甸甸的銀子，用手掂量了一下，然後繼續微笑着搖了搖頭。

“怎麼？”那男子驚訝道，“十兩銀子都還不夠？！”

張佑笑道，“不是不夠，而是不行。”說著他將手中的錢袋又丟給了那男子。

“沒看見門口立着的牌子嗎？”張佑繼續道，“你們若是不識字的話，不妨讓大家告訴你們。大家說說，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呀？”

“臭豆腐數量有限，每人限購一份。”饒有十多名熱心的吃瓜群眾，十分配合地將上面的內容齊聲喊了出來。

那男子頓時臉色變得陰沉，“姓張的，你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佑笑了笑，“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講誠信，況且我們白紙黑字寫的非常清楚，每人限購一份，這就是我們如意樓的規矩，哪怕是知府大人來了，也只能買了一份。對於顧客，我們沒有貧富貴賤，統統都是一視同仁。”

“說得好！”周圍圍觀的群眾聞言，紛紛拍手叫好。

張佑突然臉色一邊，冷聲道：“另外我且告訴你，不管是姓陳的還是姓胡的派你們來的，你回去告訴他們，敢在如意樓鬧事，一定會很悲催的，不信就走着瞧。”

那男子見張佑油鹽不進，出五倍的價格竟然都拒絕，不由怒了，轉頭都身後幾人道：“既然他們油鹽不進，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這男的也是個無腦之人，來之前被人特意再三叮囑，如果不成就趕緊撤，千萬不要跟他們發生衝突。但此刻，他早已將這叮囑忘得一乾二淨。

這幾名男子瞬間就開始揮拳相向，其中一人還一腳踹翻了放在門口的牌子。

“都給我住手！”突然一聲爆呵傳來，只見從如意樓內衝出了六名男子，個個身材魁梧，其中為首的那人，一臉肅色，甚是威嚴。

那四名鬧事的男子正在作死的興頭上，也不管不顧，直接朝着眼前這六人就沖了過去。而張佑則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此時的他毅然化身為了一名素質良好的吃瓜群眾，時不時還叫兩句好。

這業餘的和職業的就完全沒法比，當然某男足除外。所以這結局是毫無懸念的，不出片刻功夫，四名來鬧事的小青年瞬間就被打趴了。

這突然從如意樓內衝出來的便是童永清和他的兄弟們，早在那囂張男丟給張佑十兩銀子時，他就很巧妙的派小九去樓上雅間給童永清傳話了。

這人嘛，有時候就是死鴨子嘴硬，被打趴在地依舊不老實，還在不斷的叫囂、挑釁。直到童永清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那幾人才嚇得一動不動。

張佑見這邊已經打得差不多了，便趕忙上前，就在經過那為首的男子身邊時，張佑若無其事般的對着他腹部就是狠狠一腳，那男子頓時慘叫一聲。

來到童永清面前後，張佑抱拳行禮，“哎呀，童大哥，這實在不好意思，你說你們好不容易來一回，就發生這種事，抱歉抱歉。”

童永清拍了拍張佑的肩膀，“哎，無妨無妨，剛剛沒嚇着你們吧？沒想到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敢來鬧事的。”

張佑笑着擺了擺手，“沒有沒有，這人嘛，要作死也不是這麼個玩法啊。”隨後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四人，“童大哥，這四個人該怎麼處理啊？”

童永清冷哼一聲，“這四人肯定要被我們拿回去的，交知府大人定奪吧。”

那趴在地上的四人一聽要被拿入府衙，便紛紛開口求饒認錯，“各位官爺，我們錯了，我··們也是受人所託啊，放過我們吧。”

童永清也不急着問是受誰所託，只是冷哼一聲，“跟我們回去交待清楚再說。”說完，對身後其餘幾名衙差道：“都給我帶回府衙。”

“張兄弟啊，今日怕是吃不上飯了，我們得先把他們帶回府衙去。”童永清一臉歉意。

“哪裏哪裏，今日可是多虧了童大哥和諸位兄弟們，下次過來我親自給你們做菜。”張佑笑道。

就在童永清轉身離去的時候，他低聲對張佑道：“張兄弟，這賠償問題不必擔心。”說著朝張佑遞了個帶有深意的微笑，張佑瞬間就明白了，“好，有勞了。”

一場小插曲就此平息，如意樓門前又恢復了搶購臭豆腐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