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門紅

“得了得了，那我還是明日再來吧。”剛剛那位還要央求別人分半片臭豆腐的小哥，搖搖頭，放下碗，念念不舍的瞥了眼油鍋的臭豆腐，使勁的嗅了嗅，然後遺憾的離開了。

這小哥的一番話，無疑就是最好的廣告，那些還沒有吃到的人，頓時饞的口水都快流滿一地了。

待至正午時分，可如意樓門前的人流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在繼續增加，這生意已經不能用火爆來形容了，簡直可以稱為盛況，而大廳內的人已經走了一波又一波。

這空前盛況可以說是自大明開國以來，還從未有一家酒樓能夠做到這一點。

面對這空前盛況，張佑、唐芸等人已是叫苦不迭，尤其是張佑，從早上卯時開始就進行忙碌了直到現在已連續工作了四個時辰，八個小時，不過好在他正值青年，再加上他以前勤於鍛煉，所以還勉強能頂得住。

但對於王叔來說，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他跟唐芸兩人一直在櫃枱收錢，可謂是真正體驗到了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快樂。正所謂幸福，是拼出來的。

不一會，順子跑進來對張佑道，“掌柜的，臭豆腐快賣完了。”

張佑點了點頭，嘶啞着嗓子道：“都賣完了？還有多少人排隊？”

“嗯，馬上就全部賣完了，排隊的還有很多，估摸着還有一百多人。”

張佑皺了皺眉，暗想，賣了一百多人份的竟還有一百多人排隊，這可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可現如今也沒有餘貨了，便對順子道，“賣完后，你按我之前交待你的去跟大家說清楚。”

順子應允一聲，便又跑了出去。

當小九將最後一份遞給客人後，順子墊着腳，扯着嗓子喊道：“諸位，今日我們的臭豆腐已經售磬了，沒有吃到，或者還想再吃的鄉親們明天可以早點來排隊，對不住了！”

順子這話一出口，排隊的人群中一片嘩然，這下沒買到的，還排着隊的客人們可救不幹了，各種叫囂，不滿、憤怒的情緒瞬間蔓延，辛辛苦苦排了大半天的隊，有的還是從城西、城南特意趕過來的，這下倒好，別說臭豆腐了，連豆腐渣都沒看着，那這也太不給面子了，便紛紛上前開始擁擠、推搡，朝如意樓門口湧來。

順子見狀，嚇得趕緊跑到大廳內，疾呼：“不好了，掌柜的，快出來看看吧。”

唐芸和張佑聞言，不由一驚，趕忙跑到門口，張佑一瞧，嚯，這架勢尼瑪是要遊行示威啊。

此時的如意樓門口，可以說是陷入了一片混亂，門前聚集着百人，不斷的推搡、聚攏，試圖往如意樓裏面走；而在如意樓內用餐的客人聽到門外的動靜，充分發揚中華民族愛看熱鬧的美德，紛紛由內向外擠，想一看究竟。

而此刻唐芸、張佑等人就處於兩撥人的中間。唐芸此刻已被這場面嚇得花容失色，在門口迎賓的夢瑤和夢琦差點都要被嚇哭了。

饒是張佑，這個見慣大場面的，見此情景也不由慌了神。但片刻之後，他就立馬反應了過來，這要是再亂下去，怕是會釀成踩踏事件。

於是乎，他用盡最後一絲絲力氣，嘶聲大喊：“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

可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片嘈雜的聲音給蓋了下去。

“為什麼不賣了？我們排了這麼久隊。”

“對啊，憑什麼就不賣了？”

“我們要買臭豆腐～”

“張大哥，這怎麼辦啊？”小九在一旁拉着張佑的手，

疾呼道。

一時之間，無數叫喊聲此起彼伏。張佑也看得心裏發怵，他剛準備開口要小九去官府稟報，叫衙役過來維持這秩序，可誰知他抬眼一瞥，只見在人群旁正赫然站着七名衙差，張佑就像是見着救星一般，準備跑去求援，但腳步剛邁出去，便發覺了異樣所在。

咦··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瞧在眼裏為何毫無行動呢？

待仔細一瞧，卧槽，那幾名衙差特么竟然跟這群百姓一樣，不對，特么叫的竟然比這群百姓還凶～

張佑當時那個絕望啊，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隨着人群不斷湧入，眼看這局勢即將失控，張佑也顧不得太多了，只見他突然轉身，從身後一名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手裏取過一隻碗碟，直接狠地朝地上一摔，只聽“哐啷”一聲，擠在最前面的一群人瞬間被嚇了一跳。

乘着這個間隙，張佑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靜一靜，聽我一言。”見場面漸漸穩定了下來，他繼續道：“今日這臭豆腐已經全部售磬，不是我們不賣，而是實在沒有存貨了，大家應該也看到了這是經過二十餘種配料滷製而成，所以重新製作也需要時間，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作為補償，請大家耐心稍等片刻，稍後會給大家發個紙片，我像大家許諾，凡是在場排隊的，沒能買到臭豆腐的，明日憑這紙片來我們如意樓消費，全場享九折優惠。我們每日辰時三刻營業，明日我們除了臭豆腐還會有一樣新品出來，大家早日前來排隊即可。”

大家聽的明天還有新品，紛紛都充滿了期待，見狀，張佑又繼續道：“我們之所以限定一人只准買一份，無非也就是想讓更多的人能夠吃到臭豆腐，可是臭豆腐的數量畢竟有限，還望各位鄉親父老們多多諒解。今日這火爆場面也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不過大家放心，今日閉店后，我們會加班加點盡量多做點存貨，不盡之處，還請大家多多諒解！”

說著張佑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加上張佑又給大家鞠躬行禮，眾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確定明天開門的時辰后，便都帶着滿臉的遺憾離開了。

人群漸漸散去后，不遠處一抹人影也隨之而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天然居的管事胡平。

人群消散，張佑直接累的癱在地上，而唐芸等人蒼白的臉色才稍稍恢復一點，王叔摸着額頭上的汗，對張佑拱手一禮，恭敬道：“好險啊，剛剛多虧了張掌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張佑一聽，這王叔之前都是一口一個張公子的，現在突然改口叫掌柜的了，心裏知道，直到此刻，這位如意樓的老人才算是徹底接納了自己。

張佑笑了笑：“無妨無法，這都是應該的。”

然後他又轉頭對小九幾人道：“眼下店裏還有挺多客人的，你們趕緊進去做好服務。”

“是”小九幾人聞聲，便回到了大廳。

“掌柜的，取五百文銅錢來。”張佑轉頭對唐芸道。

唐芸此刻還沒從剛剛那混亂中回過神來，張佑連喊了兩三聲，她才反應過來，“啊？你說什麼？”

張佑沒好氣瞥了她一眼，“我說給我取五百文銅錢過來。”

“哦哦，五百文？你要做甚？”唐芸不解道。

張佑也懶得再說話了，因為也是在沒力氣了，只好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七名衙差。

此刻的衙差們，見人群已漸漸散去，正在不遠處的大樹下閑聊着。

唐芸一看，頓時也明白了，然後轉身進去取錢去了。

不一會，她便將五百文錢分成七份，串了起來，交到張佑手上。

張佑接過之後，也不待唐芸反應，直接拉着她徑直朝那衙差們走去。

待走至衙差跟前時，張佑強打着精神，笑道：“幾位官爺，辛苦啦。你們可是紹興府的官差？我是這如意樓的副掌柜張佑，這位便是我們掌柜的。”

其中一位相似領頭的衙差點頭笑道：“張佑？這臭豆腐就是你弄出來的？我們兄弟幾個剛剛還在議論，這着實火熱啊，我們一片都沒嘗到。”

張佑點點頭，“正是在下。只是今日這臭豆腐實在有限，如果幾位想嘗嘗，明日一定給你們留着。”

“好”衙差紛紛笑着應和。

“幾位差爺，我剛瞧你們在這也挺辛苦的，實在也不容易，這點小意思還請收下。”張佑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幾串銅錢塞到幾位衙差手中。

那領頭的衙差微微一愣，幾番推脫之後，都還是笑着收下了。

張佑見狀，心裏暗笑，見他們此刻都穿着官服，便輕聲道：“幾位官爺但凡下值後來我們酒樓吃飯，我給你們一律打八折優惠。”

那領頭的衙差饒有深意地朝張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張掌柜是個爽快人啊，好說好說，我是紹興府三班衙役的總班頭童永清，以後有什麼事來找我便是。”

張佑微微拱手一禮，“那就有勞童班頭禮。”

隨着這幾名衙役的離去，張佑望着他們的背影笑了笑，“哎呀，沒想到這運氣還挺不錯的，剛一照面就認識個總班頭。”

“這童班頭有用嗎？”唐芸問道。

張佑知道這所謂的三班指的分別是專司值堂、站班兼捕盜的壯班；專管緝盜維護治安的快班以及負責司儀護衛的皂班的統稱。這也是府衙中最基層的班子，所以童永清這總班頭還是有點用的。

“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吏，但他這總班頭還是有點用的。”張佑笑道。

酉時末刻如意樓送完最後一波客人離店后，王叔關上了大門。眾人紛紛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經過盤點，唐芸一臉興奮地向大家宣佈：“我們今天迎客首日，收入五十二兩白銀，臭豆腐的收入為二十兩白銀。”

唐芸話音剛落，除了張佑外，大家頓時呆住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五··五十二兩？”王叔一臉不可置信。

唐芸笑着肯定道。

隨後眾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頓時間歡呼聲此起彼伏。

這五十二兩的單日營業額，放在整個大明來說，絕對是妥妥的超級大神級別了，但對張佑來說，不算特別好，但也符合他的預期了，尤其是臭豆腐的火熱程度，有點出乎了他的意料。

緊接着張佑開口道：“今天的效果，可以說非常好，明日對我們而言又將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對啊，張掌柜，這臭豆腐可以說是極為火爆，我們根本忙不過來。“賈寧道。

張佑點了點頭，“不錯，我下午要小九特意去了趟秦叔的磨坊，明天的臭豆腐份量加到一千二百片，但這是極限了，再往上加就不行了，我們不能做到飽和，必須要留有餘地，一定要顧客產生臭豆腐一片難求的感覺。”

”對了，張大哥，你今天說明天會出新品？”小九在一旁問道。

張佑神秘一笑，“不錯，我要來個臭豆腐套餐。”

········

天然居暖閣內，胡常陰沉着臉聽完了胡平的彙報。而一旁的陳進喜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一個小小的豆腐，竟能引得全城轟動？這太不可思議了。”胡常冷聲道。

“是啊，我今天足足在那看了三個時辰，少說也有兩三百人排着隊，還有很多人都還沒買到呢。”胡平訕訕道。

“一百五十文六片？呵呵，這可是天價啊。”胡常冷眼看着面前的胡平，“你就沒有去買一份嘗嘗？”

胡平汗顏，顫聲道：“這···這根本就排不上隊呀，掌柜的，這不是有錢就一定買到的。”

陳進喜在旁邊冷哼一聲，“我就不信了，還有什麼有錢買不到的。”

胡常聞言，眼睛一轉，對陳進喜道：“陳掌柜，聽說這如意樓今天的菜品中有一道花雕醉雞？”

陳進喜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可你不是說他們將在你這訂購的三十壇花雕酒給你退回來了，那他們現在的花雕酒又是從何而來？”胡常冷聲道。

陳進喜聞言，暗暗叫苦，“這···胡掌柜啊，這我也不知道啊。”

胡常眯着眼，盯着陳進喜瞧了好一會，陳進喜被他盯的渾身不舒服，焦急道：“怎麼，難道胡掌柜還不信我嗎？”

胡常哈哈一笑，“那倒沒有，陳掌柜你多想了。”

“對了，陳掌柜，勞煩你兩件事，第一，幫我查查那張佑的身份，第二，看看這紹興城內有哪家酒館在替如意樓供酒。”胡常繼續道。

“好，我現在回去，就安排人去查探。”陳進喜說完便起身與胡常告別。

陳進喜離去后，胡常在胡管家耳邊耳語了幾句，胡平聞言不住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