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J省廣電大樓一共28層，不過為了提高社畜們的工作效率，節省經費開支，采編製作都集中在15、16兩層。
喝完友誼的奶茶，韓則楷和衛昇一起去21樓的辦公室，上午已經辦好入職手續了，下午要來辦公室，領取廣電專用的門卡、飯卡和工作服。
“那就說好了，下班我過來找你，咱們一起吃個飯。”衛昇熱情地邀請韓則楷。
他可沒有那種“我家境一般、所以不能和有錢人一起玩”的糾結心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未必有錢有權的人家，過的就真比他們這樣的平民百姓幸福。
雖然他爸不是個東西，但從小到大，衛昇在外公外婆和親媽那裏，得到的愛護和偏袒，一點也不比其他孩子少。
韓則楷點了點頭。
他貢獻了那麼多情報，難道還不值一頓飯嗎？
再說了，一起吃個飯也好，他還有事情要問衛昇呢。
衛昇工作的地方在15樓，他來的時機不太好，正是後期製作壓力最大的時候，辦公室的人把他帶到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後期製作部主任姜霏剛和領導發了一通火。
不過，聽說衛昇是台里新招進來給他們後期製作部“補充戰力”的，姜霏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尤其是看到衛昇那張臉之後。
平心而論，衛昇長得不算特別驚艷的絕世美男，五官也沒有特別出挑的地方，可組合到一起，就是看着格外順眼，笑起來眉眼彎彎，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大牙，屬於那種第一眼看到就容易對他生出好感的長相。
“我看過你的個人簡歷和作品，科班出身，還有過後期剪輯製作的經驗，正好，我們有一檔節目，現在正急缺後期製作，走，我先帶你去認識一下部門的同事們，明天正式開始工作，可以吧？”
“謝謝姜主任，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崗！”衛昇連忙開口道。
“噗~不要緊張，咱們台里的後期，也沒有網友說的那麼可怕。”
衛昇：“……”
呵呵~是嗎？
我不信！！！
姜霏帶着他在製作部轉了一圈，叫了一大堆人的名字，衛昇一個都沒記住！
現在他可算是明白，為什麼樓下可以指紋或者刷臉打卡，電視台還要專門給工作人員準備一個工作牌了。
這就相當於一張狗牌啊！上面的員工所屬部門和名字字體特別大，絕不會出現同一個單位的人，見面還叫不出對方名字的尷尬社死現場……
不過，因為今年部門就進了兩個人，而且不幸趕上了最忙的時候，姜霏只能歉意地表示，等這次節目製作周期結束，再請衛昇和韓則楷兩位新人吃飯。
新人剛入職，部門聚個餐，大家認識一下，歡迎一下新同事，這是廣電的一大傳統，而且也不用大家湊份子，部門本來就有團建經費。
這麼轉了一大圈，等坐在自己工位上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
當然了，此時的衛昇絕不會想到，這將是他今後的社畜生涯中，唯一僅有的一次準點下班了……
到樓下打完卡，衛昇跑到16樓，就看到韓則楷已經甩着車鑰匙從裏面出來了。
“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呀，剛上班，就開四個圈圈？”衛昇開玩笑地指了指車鑰匙上的車標。
這車他爸一直想買，只可惜，上了三十多年班，也只能想一想。
不是衛志勇的收入買不起，而是他自己根本存不到錢。
“哦，我本來開保時捷的，我爸說來這邊上班不能太高調，強行給我配了一輛小奧迪。”韓則楷撇了撇嘴。
似乎對他爹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非常的不齒。
體制內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別的不說，等他們轉正之後，還不是要向組織提交一份個人財產說明？
到時候他名下的別墅、豪車、公司股份，還有他姥爺給他的信託基金什麼的，辦公室知道了，也就等於整個單位都知道了……
衛昇：“……”
富二代真是一點也不友好！
被炫富炫了一臉的平民衛昇，決定請韓少去嘗嘗他們平民專屬的美食——夜市牛排！
車子開到市民廣場附近的時候，韓少爺擔心新同事請自己吃頓飯，會把他吃破產，還好心表示，他晚上吃得少，不用去吃什麼大餐，兩個人找家輕食店簡單吃一份沙拉就行了。
“那不行！咱們華夏人請吃飯，怎麼能沒有肉？”
市民廣場附近有幾家大型商場，頂樓一般都是租給一些餐飲公司開高檔餐廳的，坐在上面可以付俯瞰整座城市，人均消費就沒有低於一千元的。
韓則楷還在糾結待會兒要不要偷偷去把賬給結了，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衛昇已經把他拉到了廣場邊的一個小巷子裏。
“我跟你說，這裏有一家夜市牛排特好吃！”
“最近他們家還推出了雙人餐，兩份牛排，兩杯鮮榨檸檬水，再加雙份雞米花，團購價才98元！”
一聽到兩份牛排，還送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居然還不到一百塊，韓少爺面色一變，下意識的就想跑。
這麼便宜的牛排，莫非就是現在網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海克斯科技”？
這吃的怕不是牛排，而是一整個元素周期表吧？
見他臉色都變了，衛昇暗暗偷笑，被“小奧迪”炫了一臉的鬱悶也消散了，帶着韓少爺繞過牛排攤，走到了一家賣羊肉燴面的攤子前面。
這家是夫妻店，聽老闆說，前幾年老家那邊發洪水，房子都沖走了，夫妻倆就跟着上大學的兒子，來他們J省擺攤賣燴面。
本來只想着打工攢夠蓋房子的錢，夫妻倆就回老家種地去。
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燴麵攤子，一個月的利潤，就頂得上他們夫妻倆種地一年的收入了。
這還得是風調雨順的年份，要是趕上大旱大水的災年，一整個顆粒無收，一年白乾不說，還得倒貼種子農藥化肥的錢！
就這樣，王叔和王嬸乾脆就留在這裏擺攤賣燴面了。
衛昇特別喜歡吃他們家的燴面，尤其是他們家的羊肉燴面和牛肉燴面，用的不是那種冷庫批發的便宜凍貨，全部都是屠宰場裏定的新鮮肉。
湯底也不是勾兌的，正經用牛骨熬了一晚上的鮮湯。
吃的時候，一口燴面，一口肉，再夾一筷子老闆娘自己腌的醬芥菜絲，那滋味，嘖嘖~
韓則楷也是個嘴刁的，吃過的好東西不少，一聞到這家燴面的味道，他也不鬧着說什麼地攤不衛生了，非常積極地找老闆娘要了開水來燙碗筷。
明知道有些病菌開水燙一下也殺不死，但沒辦法，吃飯燙碗筷這個習慣，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J省人民的基因里！
老闆娘似乎很喜歡衛昇，韓則楷發現，同樣都是大碗的燴面，他們這兩碗上面蓋的羊肉，都快把面給遮得看不見了。
而且老闆娘還拿小碟子盛了好幾樣小菜過來，自家做的醬芥菜絲、醬豆子炒的辣椒醬，還有油炸花生米、一盤切片的黃牛肉……
旁邊其他桌的客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大聲嚷嚷起來。
“吵什麼吵？這是我娘家侄子！親的！！”老闆娘大聲吼了回去。
熟客們頓時不敢說話了。
在他們河南，“娘家侄子”可是比親兒子還重要的存在！
畢竟兒子再牛也不敢打老子。
可要是自家大姑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侄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姑父。
敢打我大姑？頭都給你捶爛了！！
“老闆娘真是你親姑啊？”韓則楷低聲八卦道。
“哪兒呀，我跟老闆的兒子是大學校友，那個小兄弟膽子小，內向，在寢室經常被欺負，我不是學生會的么，後來就想辦法給他換了個寢室。”
“看來你這做好事的習慣，還真是到哪都沒丟掉。”
沒想到韓則楷居然感嘆了一句。
衛昇看了他一眼。
難道他也曾無意中幫過這位大少爺？
不然韓則楷為什麼要跟他說那麼多電視台的內幕？
“上個月的月底，你是不是在永康巷救了一隻貓？”
衛昇瞪大了眼睛：“當時你也在？不對啊，我記得當時路邊沒人啊。”
“我開車過去的，你當然沒看到我！”韓則楷沒好氣道。
那天他本來有急事，為了抄近道，才走了永康巷那條單行道，誰知居然在路邊的垃圾箱下面看到一隻正在蠕動的毛糰子。
可是那條路是單行道，當時後面的車子一直在按喇叭，韓則楷只能先把車從巷子裏開出去，找到停車位之後，把他的保時捷停好，等他原路跑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把那隻被人遺棄的小貓咪給抱起來了。
看到小貓被人救下來了，再加上自己當時確實有急事，韓則楷就離開了。
沒想到半個月後，他居然在電視台的招聘面試上，又遇到了那個救了小貓的年輕人。
本來他想問小貓咪現在怎麼樣了，可是聽到電視台里有人說，新來的那個做後期的，要被分到《兄弟》那個涼涼節目組，一時間他也顧不上問貓咪的情況了，唯恐衛昇這個老好人被算計背鍋，趕緊出言提醒。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提醒我的呀？虧我還以為是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你呢……”衛昇有些小失望。
“你少自作多情了！對了，小貓現在怎麼樣了？”韓則楷關心地問道。
“恢復得挺好，身上的寄生蟲都清理掉了，被人燒掉的毛也長出來了，就是一條後腿骨折了，還在寵物醫院養傷呢，你趕緊吃，吃完我們一起去看貓。”衛昇催促道。
聽到衛昇說小貓咪身上的毛都被人燒掉過，韓則楷一陣揪心，一陣狼吞虎咽的把碗裏的燴面給吃光了。
簡陋的摺疊桌上，還剩下不少小菜，衛昇是一點也沒浪費，找老闆娘要了幾個小膠袋，全部打包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韓則楷發現，明明老闆娘只喊了兩碗燴面的錢，三十元，衛昇卻掃碼付了六十塊錢。
明顯是把那碟鹵牛肉和幾樣小菜的錢也給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