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鄧沫靜
“咚、咚、咚”
出租屋的門被叩響,把淺眠的白苔驚醒
抹把額頭的汗,夢醒的心悸久久難以平復,驚悚塞滿了內心
瞳孔虛空,深深的呼吸幾道恢復
這才發覺自己茫然已入了夢
年輕人趴在地板上睡著了,此時費力支起身體起步
冬天的木地板稱不上溫暖,也不清楚他怎麼睡過去
頭那一塊格外燙,天旋地轉的回淪
“咚、咚、咚”
又是一陣敲門聲,白苔注意力移回把他喚醒的原因
滿地琳琅的衣物堆充當了他睡眠時的被子枕頭,身子一離開就感覺到冷意
完全不似上午出門的溫度,他緩緩慢慢打了個擺子
站起來了,白苔發現右腳的拖鞋滑到了腳踝那,卻是找不到左腳的拖鞋
“咚、咚、咚”
沒辦法只能先去開門,等下再找拖鞋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他踢一隻拖鞋出發,感覺到手上有一種刺啦啦的疼
狗叫聲從隔壁院傳來,然後是主人的呵斥制止聲
中午左右的光景,空氣明顯變得粘稠和溫暖,陽光把出租屋的內部照的澄明
“咚、咚、咚”
他當然不知道門外面是誰,又有可能是誰
也許是他之前認識的人。
白苔來到門口,在第三次敲門聲響起時打開了房門
外頭的冷風襲擊湧來,倒是不見什麼人
去環顧一番,外邊光禿禿的水泥路上陽光也不大,裸露出本真的粗糙
安靜等待了幾分鐘,白苔回去帶上了門
也許是人不耐煩先離開了
他想着的是,加上叫醒他的那一次:
一共四次敲門聲。
沉默盯着門縫,他身體微微前驅
門鎖清晰的咔噠一聲,告訴裡外的人是真的徹底關上了
白苔握着門把手,手上力道不減,確保門可以隨時無聲打開
視線從出租屋的窗戶上來回移動,思考外面的人偷窺的可能性
出租屋內一共四個窗戶,廚房、廁所、客廳以及卧室
客廳的窗戶正正好對着大門,窗帘半拉不拉、起不了什麼遮擋作用
或許那眼睛就藏在窗帘縫,欣賞着警惕的房裏人
房間裏透着讓人恐懼的氣息,或許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蹲了個人呢
門縫被拉開只能容納螞蟻大小的空間
白苔手部肌肉暗暗用力,就更加感覺到食指關節處的刺傷疼痛
視線略過光滑的肌膚
“咚、咚、咚”
是幻覺還是現實,這是幻聽還是現實
幾分鐘后他出去查看
中午屋外頭的煙火氣頗重,空氣里是各種家常菜飄香
左腳踩到石子上的觸感,真實的嘲笑他疑神疑鬼,引的他低頭
只見門外的水泥地呆愣愣,都笨拙到長不出雜草
白苔笑了笑,回憶中有隻大眼睛的貓
在門口清理乾淨腳底板,避免把出租屋弄髒,他帶上門,把獃滯的泥土關在門外
白苔又落了鎖,這才安心回去找另一隻消失的拖鞋
“咚、咚、咚”
門被敲響,規律的間歇
他不理會門口的人,任由它不停在響
順手拿起了手機,此時失憶的年輕人才看到小鄧警的電話
不知道他找他作什麼問題,有東西沒問清楚?
他立刻點擊了電話回撥
“咚、咚、咚”
“咚、咚、咚”
電話順利撥出,
信號卻顯示不在伺服器,好在電話還是撥出去了
手機里溫柔的女人聲音提醒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
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這樣,那邊警察的工作真的太過忙碌
白苔的注意力卻莫名其妙挪到房門上
他出來的時候可沒隨手關門
“咚、咚、咚”
從房門裏面響起敲門聲
手機里突然顯示有電話接入,劇烈震動的手機連帶着空氣一同震動
如果他的手機是空白機,壓根不存在什麼聯繫人
那【張國寧】是怎麼打來的?手機上可以隱藏聯繫人嗎?
白苔打開百度想要搜索一下,只是今天的信號可能真不行
頁面的加載圈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是跳出來404告知崩潰
“你好?”
他輕輕問了一句
“咚、咚、咚”
房間裏再一次響起來了敲門聲,這次的敲門聲顯得禮貌地多
屋裏面的人耐心等待
他邁開腳步準備去抄傢伙,雙腿卻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
途中他試圖扭頭或用手去拉腿,自己和自己的扭打混亂又詭異
如果他把腿鋸了呢?
最後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門裏頭那位可能比較迫不及待,白苔剛剛站定,門把手就被按下
“咚咚咚!”
和裝神弄鬼的這位不一樣,門口突然響起來的敲門聲急促有力
還伴隨小鄧警的呼喊:
“白苔,你在裏面嗎?”
“咚咚!”
“你在裏面就開下門!”
此時面前門已被打開了大半,裏邊黑乎乎一片,肉眼難以分辨出更多信息
接觸到的部分頓時麻痹,被細細啃咬的滋味很容易就讓人陷入僵局
(也許這霧是由某種細菌組成,原理大概和浮游生物差不多)
白苔注視着佔據自己房間的黑霧,他面無表情向前伸出手
他要把門關上,手卻始終碰不到物體
門框、牆壁、木板門,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消失了
“你好?”
動作中吸入空氣讓肺部感染,撓痒痒的難受
白苔又感知到有什麼更黑的生物的一部分
就在他面前、伸出手的那一部分
比黑更黑、肉眼告訴他沒有問題,直覺卻已經在他腦中把生物的形象清楚描繪
那是巨大生物的一部分,身子隨意擴散與重聚
顆粒感的部分又不為他動作所動,體現出莫名的堅固
他猜是某種調皮的動物,白苔想着
也許他應該上網查查,對世界多了解一點沒什麼不好。
“咚咚咚!”
“白苔,你在裏面嗎?”
只可惜小鄧警來的不錯時,他來不及進一步發展,這最後一點黑霧也消淡
這裏看不到什麼痕迹了
白苔看着突然顯得空曠的房間,覺得這個物種可能比較害羞,膽小
提起的一口氣在胸口消去,只留下多餘慌張在血管逃竄
“怎麼了嗎?”
他給外面的人打開了房門
“……”
外面不見小鄧警,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白苔敏銳察覺到麻痹的部分加重,兩隻腳快支撐不住身體,肺部撓痒痒的感覺爬到喉道
“咳咳、咳,咳!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彷彿要把內臟咳出去
慢慢倚住門框,兩隻手因為之前伸進去的動作,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
“咳……!咳咳”
地上擺了個破紙箱,上面什麼標記都沒有
也不能說是啥都沒有,他看着從紙箱內緩緩滲出的紅色液體
白苔把手機拿起一看,發現電話已經被掛了
和【張國寧】通話十幾秒。
果斷撥打這電話,他再沒把門帶上,裏頭的房間門也被時不時關注着動向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的速度真快。
“好的張國寧,如果你能聽到,”
“那你就現在出現在我門口。”
原處果然來了個身影,正是小鄧警走了過來
正當小鄧警想說什麼的時候,白苔果斷把門一關
他對上手機上通紅的通話中界面,輕輕說了聲:“對不起、我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