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白苔
“你相信他說的鬼話？”
小陳警對白苔的背影指指，對自己的同事說
“進修微表情的是你吧。”
小鄧警懶得搭理他，出門要去拿拖把處理地上的水
他要趕緊整理好休息室，好給下個案子空出位兒來
老人則坐在原位發獃，他盯着白苔的背影不知道想些什麼
屬於年長者的目光混濁而死寂
他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通過口袋裏的病歷單
這份新出爐的病歷單，時間指出幾小時前、早晨，老人剛剛在市裡醫院檢查完身體
而在他另一隻沒套鈴鐺的手腕，有一個防走失手環
【“手環？”
中途來的查警回想了一下白苔來報案的過程，他確實沒注意到手環
因為老人的躲避，所有仔細觀察都借害怕所逃避了
那白苔呢、他是否看到了手環？】
張智清，八十三歲，現居本地郊區養老院，患有老年痴獃
剛剛小鄧警打給手環上的電話號碼，確認了張智清是這家養老院的老人
電話里負責人表示，老人是護工們統一帶去體檢的一員
期間一名護工去醫院前台繳費，留下兩名照顧着六名老人時，他趁機偷跑出來的
電話說他們也急急忙忙到處找不到老人，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鬆了口氣
這樣、老人的問題也解決了。只有小陳警還用新警的好奇探究
“你說他丟的位置絕對不會砸到你，他想幹啥、還是試探什麼？”
小陳警還在思考白苔的問題，他對這些很感興趣
“人都走了，趕緊幹活去。”
小鄧警沒興趣跟進同事的偵探推理，局裏還有很多工作要干，沒時間在這浪費
“你替我看下監控，我這裏處理完去睡個半小時。”
還是暫時拋開腦子裏的思考，小陳警收好桌上的電腦和資料
他準備把這件事中午吃飯再和同事討論下
就這樣、一個警察去拿拖把，另一個警察出去繼續幹活
剩下張智清還坐在休息室
然而在他眼裏，就是監視他的兩個陌生人走了
他唯一熟悉的’護工’也離開了，這樣想着、八十三歲的老人居然渾身發抖
張智清徒勞的抖動鈴鐺，希望聽到鈴鐺響的’護工’來把他帶回家
也許一分鐘或半秒鐘，他害怕地把腳落地，他要去找’護工’去了
幾分鐘后，小鄧警提着拖把回到了休息室，他發出疑問：
“人呢，陳明？陳明！”
又是到外面
派出所外的路上，一個衣着古樸的老人儼然就是張智清
他遠遠看到白苔在街盡頭，然而等幾輛車過去，他就失去了白苔的足跡
這邊白苔進了超市，就是之前問路的那個超市
剛才請教小鄧警怎麼買東西，他給他下了兩個支付軟件，一個主支付、一個主聯繫
其中叫微信的軟件下好，登陸頁面自動跳出來個賬號
上面的昵稱是【白苔】
【這應該不是他真正的號，白苔看純白的頭像漫不經心的想
由於是自動登錄，也就不在乎知不知道密碼
他一登陸進去就手機響個沒停，接到的消息很快就九九加往上
小鄧警直接把手機設置成禁音，這才覺得安靜下來】
此時商店裏沒幾個人，反倒顯得派出所更熱鬧
白苔把代表新聞的紅點都點掉，
剩下的消息是一條兩條個別發送
時間最早是三天前發的，最遲的在八天前
【沒管消息，白苔看着小鄧警點擊出支付頁面，裏面有一千多
“麻煩鄧警了。”】
他來到收銀台旁，拿起只黑筆付了款
腦海里關於派出所和警察的回憶淡去，獨剩下老人動作宛如滑稽的皮影戲
兩段不同的回憶衝突，怎麼捋順都不行
貓、人和水杯。
要麼是他有精神病，要麼就是他的記憶被動了手腳
至於他到底怎麼想，這不是擺明算賬的事么
白苔把筆拿在手裏，單手拔開筆蓋又閉上，聽到筆蓋合攏的咔噠
雖然兩個記憶交叉感染，把腦子變得一片混亂，他卻從中獲得自虐的快感
隱約聽見野獸咆哮。
這感覺並不好、又帶來了隱隱興奮
走在繁華的大街小巷口，有年輕人露出微笑
他原路返回到家，稍顯破舊的出租屋
隨意把鞋子在門口脫掉，換回拖鞋，他把世界一切都丟到腦後
路過空白的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廢棄的乾淨的雜亂的自己真正的地盤
猶如山巒的衣物堆，眼睛一樣的大大小小的牆洞
他要好好梳理，把所有的事都記下來，這樣持續寫就是日記吧
日記、精神病自我記錄。
所謂日記就是給他人觀摩之物，不管是父母同親，還是以後的陌生自我
說到底還是對此時此刻生命的延續的苛求
有的人日後恨不得把一切毀掉，有的人又細心保存
真是麻煩啊、這樣是沒有意義和效率的。
他的家裏自然是沒有本子這樣高級東西的，而發覺互聯網的便利性后他就毅然決然拋棄了手機的這個功能
最可靠的傾聽者只有大腦，大腦永遠不會背叛，除非被他人侵入更改
但是那也是他無能為力的事情了
白苔腦子裏先繪製了一副地圖：
家—德富街—超市—派出所
接着是把在這些地點發生的事情記上去
微縮的記憶模型放大又縮小，利用發生事情製造的建築物牢固可靠
再用事件關鍵詞拼湊成物件，然後把物件擺放到地點
出於某種不安心的思慮，他會儘可能的在思考過程中穿插一些無意義無序的相關話題
慢慢就憑藉成為現實中的一切，越來越接近、至少表象如此
現實另一端的事情時時刻刻繼續：
現實中的客廳，客廳的茶几上，手機被打入電話
【鄧沫靜】、小鄧警撥打的多通均未被人接受
靜音的手機呼喚不來白苔，所以總歸只能放棄
“怎麼說？”
小鄧警搖搖頭，他發現休息室沒人還以為陳明把人帶外面去了
結果喊來人後發現人就是不見了
小陳警在手機上調取監控，而小鄧警詢問過外面的人，他們都說沒注意老人
“查警也因為報案人沒察覺到老人。”
小鄧警一邊交流情報一邊快速把休息室清理好
等他把最後紙杯摞好丟進垃圾桶，這項工作就結束了
“門口的監控顯示他往右街去了，我們去那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