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陳明
“你之後有沒有再見過張國寧?”
審訊室問話的警察銅色肌膚,右眉頭有道深紋
“岸警官,張智清怎麼了嗎?”
白苔被小鄧警直接帶到審訊室問話,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確實不清楚
他腦子還停留在那片黑霧中,對外界的反應不甚機靈
“他又走丟了?”
年輕人對上老警察的眼睛,對面人的右眉頭抽動了一下
“不是……他打人了?”
旁邊筆錄的小鄧警用筆背敲了下桌子,他警告:
“是我們在問你,不要說無關的東西。”
混亂的巨大思維的腦子,突然就清醒過來,就像一個噩夢
他詫異地想着,驚訝於自己的遲鈍,好如藝術家播種下靈感———
這感覺傳遞給眾人、着實模糊不清了視野
“他死了?”
白苔喃喃自語,有一瞬間他有看見那頭奇怪的貓
貓比不上霧可怕,只是不詳
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裏,他注意不到周圍警察突生的警醒
“…張國寧……”
白苔當然看不到的是,他背後趴了個肉瘤,濕漉漉的軟乎乎
嫩粉色的小一團,它從人背後鑽出
“……張國寧是張智清的兒子。”
岸警官開口,老警察的目光遠比普通人深沉,透着某種和小陳警如出一轍的光芒
“你知道張智清死了,而且認識他的兒子張國寧。”
認識、還是否認
他並沒有撒謊的理由,白苔慢慢靠在椅背,想着
現在警察對他的問話並不是嚴厲,這不是對嫌疑人的態度,只是他有被懷疑的理由
白苔抬頭盯上小鄧警的眼睛,似要從眼襲入大腦皮層、觀摩他的記憶
卻是一片荒涼模樣
鄧沫靜立刻別開頭,打斷他們眼神的交流,過後卻心道不妙
“咳、岸警,白苔之前說他失憶了。”
他也不清楚他覺察到什麼,只是多年練就的本能反應,現在回想起、只是安靜的眼神
“失憶了…有醫院報告嗎?”
岸警官認為白苔沒交代清楚,不如說他把一切遮遮掩掩,“失憶了,你還記得什麼?”
他早上送老人過來,可不是罪犯來示威
白苔數着自己的心跳,死亡的地點、原因、時間
老人、張智清死了
時間肯定是在他離開的幾小時,那他是死在派出所里嗎,不、死因肯定被調查過,他被懷疑的原因是他被認為做得到
“什麼都不記得,我什麼都忘了。”
他做得到…兇手初步判斷為男性,年紀相差不大,手法恐怕也比較粗暴
地點應該不是在派出所,張智清死在了外面,他出去是為了找他嗎,或是單純逃避警察
“你從哪知道張國寧的。”
被帶走的還是自己走的……白苔陷入沉思
“你之前表現得不認識張智清,可監控中張智清的行動路線,是按照你帶他來的路線。”
地點在一個他路過的地方…張智清有行動能力……
“張智清為什麼去找你,前不久你們還在打架。”
老人為什麼死?原因是什麼?
路上的監控器無法洗脫他的嫌疑,家裏也沒人可以證明什麼,這樣下去有些難辦
在家裏也危險,不如老實等警察破案
“白苔,你認識張國寧?”
小鄧警突然開口,
聲音帶了嚴肅
一個警惕膽怯的眼神閃過,白苔看着明亮燈光下的桌子
光滑的桌子啊,柔軟的漆面反射了輕柔的光,張國寧找他是為張智清的死嗎
那個黑色生物是張國寧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岸警官也緊隨其後,好像從這沉默中感覺到一種因果
“我想知道,張國寧在哪裏。”
到底是選擇了隱瞞,白苔覺得事情被他一句話變得複雜化
唉、他只需要一句我失憶了,然後一切就會和他無關,所有的線索都會指控他的清白
他到底想要什麼,遠離、靠近、危險、安全…
“之前有人給我打了電話,我認為這個人是張國寧。”
岸警官注視着嫌疑人,緩緩把手交叉放在胸口,他冷冷說:
“張國寧死在幾十年前。”
“一個死人,給你打電話?”
“還是老實交代,人是不是你殺的。”
他要怎麼說、或者應該怎麼說
老實交代是不可能了,只能把一部分事告訴警察,而要保證這部分絕對是來源於現實
“你們可以看我手機,鄧警來找我的時候我在打電話。”
小鄧警在岸警官注視下點了頭,“他當時對我有一個逃避動作。”
“我把鄧警當成張國寧,而張國寧對我很危險。”
(此乃謊言)
用手捂住眼睛,白苔躲過了表情泄露的奧秘,手掌製造出的黑暗中露出細縫
他偷聽到陳明“微表情”的事,百度完知道是看人表情和動作判斷心理信號
他不確定岸警官是否也有這樣的本領
“請問、世界上除了人,還有什麼人形生物嗎?”
白苔提問,這關係到他的回答
“你是說,猴子?”
“猴子…它和人的身形差不多嗎?”
“和小孩差不多,-半個成人左右。”
白苔把手從臉上拿下來,露出禮貌的陌生的微笑
神經病來裝神弄鬼,岸警官下巴貼進脖子,和旁邊的小鄧警對一眼
“那麼、電話前,我的家裏被人入侵,希望警察能幫幫我。”
貓和黑霧只能他自己去找,搞清老人的死和黑霧有無瓜葛
如果有,那他就和警察一同
如果沒有關係,那麼還是早點撇清關係吧
(為什麼要找大眼貓,黑霧和模糊的怪物,好奇心?
加深對世界的了解,得了吧。他根本不在意這個
提高自己的防護能力,保證自己能活下去……
是嗎?)
奇怪奇怪奇怪,這一切是怎麼了,活不活也不重要吧,他到底為什麼要找那些東西,阿茲海默的提示真的重要嗎
不重要吧,這不過也是他之前的生活,白苔笑得獃滯空洞,凝固了神經
是啊,是不重要的,他並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他也不需要活下去啊,好奇心重要嗎,不重要吧
這些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瘤子上長了好多肉粒疙瘩,把背部的衣物頂起一點來,’聽’到這些話反倒安分些
肉粒頂滲漏液體,潤了白苔的衣物、滑過肌膚
“……我手痛。”
年輕人突然舉起兩隻胳膊,屬於他的手像另一個生物一樣扭曲掙扎、囚禁在手腕
岸警官看着白苔額頭的大滴汗水,等汗終於滴到桌子上,岸警官讓小鄧警帶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