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蛻變
“林筆現在狀況怎麼樣？”
“好得很，他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論自愈力，誰比得過他，更何況，這次他的大腦和心臟都維持了百分百無損！其他都是些小傷，其實傷到大腦和心臟也沒事兒，我還挺想試試他還能不能在所有東西都缺失的情況下活下來呢。”醫生饒有興緻的看着面前只有半米的焦黑狀物品，翻着報告嘖嘖稱奇。
“清醒了么？”
“應該一直就沒昏，不過器官幾乎全毀，他現在又聾又瞎，應該也沒什麼感覺了，要我給他外置一套神經系統和發聲器官么。？”醫生詢問着看向歌子。
“算了，不折騰他了，按以前的吧，增殖肌肉，輔助一部分機械，感知係數不變。”
歌子複雜的看着眼前的林筆……全身被火焰焚燒到焦黑，四肢被撕裂粉碎，最後還被補上一發腰斬，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卻仍然心悸不已，不過不管是協會的醫生，還是機械師以及清道夫們都是興奮高於恐懼，能實地觀看高階惡魔完全體態以及戰鬥，對能力者是很難能可貴的經驗，而被損壞的幾乎什麼都不剩下的林筆，更是這群狂熱醫生和機械師最好的試驗品，或者說是玩具。
這就是蕾薩的代價，歌子並不清楚具體的代價內容，也不清楚蕾薩的過去，她只知道，在蕾薩剛來到倫達城時，還大鬧了一番，但在之後，就開始在協會這裏專門釋放代價了，林筆就是這個宣洩口，而在倫達城外，蕾薩似乎被好幾個勢力追殺着。歌子擔心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蕾薩，自己的好友此刻一言不發，和她平日的隨意慵懶完全不同。
“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習慣了，也不用擔心他，他…也習慣了。”蕾薩感受到歌子的目光，抬起頭沖歌子笑了笑，接着對醫生問到。
“治療今天能結束嗎。”
“當然沒問題，配件早就準備好了，只等他檢查通過確定沒有問題了，就會安裝一套新的神經系統，等他適應好，治療就結束了。”醫生有點遺憾，因為有了經驗，林筆的腦袋並沒有像最初幾次被燒焦，至於林筆的四肢脊柱等等，包括心臟，都有現成的。
“嗯，那我先回去啦，困死了，歌子你把錢記我賬上就好。”蕾薩站起身來，升了個懶腰，說話間推開了手術室的門，離開了。大清早就去偷東西，還和人打了一架，最後還變身惡魔肆意發泄了一番，不僅僅是不想看自己做的好事兒，也的確是有濃濃倦意湧上心頭。
……
“你還真大方呢，就這麼把一份材料掛到了安全協會？”
上城區，瑞思坦家族領地，伊芙琳坐在花園裏，看着眼前的女人擺弄花草，一場風波結束，伊芙琳剛回家還是有些驚慌的，然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帶來什麼消息，從歌子把她送回家，所有人都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甚至連她的保鏢都被撤掉了，一開始伊芙琳還帶着忐忑，到現在卻是已經麻木了，不過今天，總算是要處理自己了么，意外的，伊芙琳並不像以前一樣害怕，反而覺得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
“那是父親留給我的，我想怎麼處理它都是我的事。”
女子偏過頭，心中有些意外，讚賞的看了伊芙琳一眼回答道，
“出門一趟，長進倒是不小，行了，你玩兒去吧。”
伊芙琳張了張嘴，但也不知道說什麼，乾脆站了起來，扭頭就走，不過沒走幾步，身後又傳過話來。
“以後沒人會拘束你，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不過最好把那倆保鏢帶着，如果要出遠門，就把陳銳帶着，盡量別讓他露面，畢竟在明面上，他已經死了。”
伊芙琳更加莫名了，明明之前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要換掉，根本不準自己離開她的視線，現在卻一改以前的態度，伊芙琳咬了下嘴唇，乾脆轉了回來，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你到底想怎樣？”
女人笑吟吟的看着伊芙琳，
“你以前可沒膽子來質問我，呵呵，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
女人擺了擺手，下人們知趣的散了，捏起一杯紅茶，潤了下嗓子，繼續開口道，
“我不想怎樣，倒不如說，我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但你並不知道你自己要做什麼，所以伊芙琳，你該問自己，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和你玩弄文字，我只想知道你態度為什麼變了這麼多。”
“很多原因吧，家裏這幾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吧，長子遠在北邊戰場，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知道，老爺也死掉了，本來咱們家，都已經大幅衰落了，但這幾天，各種邀請函紛至杳來，當初老爺還活着的時候家裏都沒這麼火熱，你知道為什麼嘛。”
“因為你。”伊芙琳很不情願的說道。
“沒錯，準確說，因為實力，但具體到我的態度，其實是自信，仔細想想，伊芙琳，你從一個懵懂的大小姐，到現在可以和我面對面對峙，這不也是一種自信么。”
“自信？”
“沒錯，自信。老爺收我到家中的時候，我只是一個長的像你母親的幸運兒罷了，哦，還有姿色也是很不錯的，所以可以把老爺迷的神魂顛倒，也讓你恨我恨得牙痒痒，不過呢，那會兒，我只是具有一個女人的自信。”女人微笑着抬起手，上好的瓷杯慢慢化成齏粉，紅茶變化成一隻小鳥，直直飛到了伊芙琳手上。
“但現在，我具備的，是一個能力者的自信，其實也要感謝你，剛剛竊取這份力量的時候，我還在用以前的思維控制着這個家，壓根不敢張揚，控制着家裏的一分一毫，生怕出了亂子，不過你給我招惹過來了一個大麻煩，和她交過手后，也讓我終於明白了，在這世上，其實是可以不需要靠討好，透析他人才能活的自在的。”
女人說的激動，直接站起了身，水鳥突然向上四散開來，在空中的變幻炸裂行成一片水霧，朦朧之中，女人的身姿站的更加挺拔。
伊芙琳看着近十年都在禮儀上，沒有絲毫差錯的繼母，在自己面前徹底拋開了這一切，伊芙琳心中突然打了一個顫，這就是惡魔嗎……原本已經幾乎消散的對女人的敵意，不由自主的再次萌芽，並且在極快的時間內轉化成恐懼。
“那…我可以去找我哥哥嗎？”伊芙琳小心翼翼的問，她一秒都不願意再待下去了。
女人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看着伊芙琳神情上的警戒，皺了皺眉，
“算了，既然你都把自己那份機緣送出去了，可以看出，你和這份自由是無緣的。行吧，你要去找你哥哥，就去找，沒人攔着，不過帶好保鏢，以後就聽你哥哥的安排，最後嫁這嫁那，變成鞏固瑞思坦家的一片磚瓦吧。”
再度擺了擺手，僕人們會意的收拾了花園，覺得意興闌珊的女人再也不看伊芙琳一眼，徑直離開了。
……
林筆漫無目的的踢着腳邊的易拉罐，拿到惡魔材料已經一個禮拜了，但還要等師傅將其中的比例，改成適合自己使用的樣子，而且可能還要加一些東西。
傳統能力者的晉陞之路，其實就是用惡魔材料，和自己體內的惡魔交易。
一般有三類，肉體，元素，精神，在遙遠的東方都市，還有新興的一類，機械能力者。
有別於機械師自己的等級制度，機械能力者的誕生，據說是一個已經有了自己的特名的傳奇機械大師，投身能力者晉陞之道，硬生生成為了第一個機械惡魔，從而開闢了屬於專屬機械師的能力者晉陞之路。
自己的能力是癒合力，屬於很傳統的肉體類，能力者等階一共九級，到了五級之後，其實就完成了實際上的晉陞，可以轉化成惡魔，不需要吃喝拉撒，也可以隨意使用一些惡魔權能，不過並不夠支撐戰鬥的，要打起來，最後依舊需要支付代價，而四級之後，就連代價都不需要支付了，徹底的自由自在，並且也不需要遵守種類的規則，元素，精神，除了時空這種需要極強天賦的，絕大多數權能都可以學習。
“林哥，咱們去喝一杯去！”
身旁的聲音把林筆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只見五個穿的花花綠綠，身上一堆粗糙機械構件的年輕人，正喊着自己。
他們是機械降神幫的傢伙，倫達城內下達了對自己的通緝令，和師傅商量了下，林筆自己也覺得該蟄伏一段時間，於是跑到了下城區更外邊的貧民窟，這地方，不被倫達城的權貴們承認，倫達城的政令也壓根影響不到他們，降神幫的老大，以前被蕾薩教訓過，林筆過來避風頭，也是過的輕鬆。
“走吧，不過不許灌我，傷剛好呢。”
林筆一腳踢開盤帶了許久的空易拉罐，熟稔的和他們勾肩搭背起來，望了望天，雖然貧民窟環境臟差亂，但天空因為沒有下城區一個個的工廠，並且更靠近城外原野，所以反而顯得澄清碧藍。
“林哥別裝了，兄弟們都打聽清楚了，你暴揍了貴族狗一頓，毫髮無損好吧，有空教弟兄們幾招唄。”降神幫的幾個人一開始知道林筆來歷，還是既畏懼又防備，但相處之後，只感覺林筆既沒架子更沒有看不起他們，隨後就混熟了。
“哈哈，行，我就怕你們吃不了那個苦。”
“小瞧人不是，打架打不過，咱們喝酒可不會輸！弟兄們，給我狠狠地灌！”
結束了一天的收保護費環節，林筆和降神幫的眾人回到了降神幫的夜店。
幾乎貧民窟每一個幫派的據點都是夜店，倒不是說幫派靠這個賺錢，至少不僅僅為了賺錢，更重要的是，他們需要一個有煙有酒有女人，可以隨意放縱，讓手底下這群年輕小夥子釋放精力的地方，而十幾年前發生過一起，大半個幫派在一家酒吧聚會，被別人端掉的的事兒后，所有幫派都不約而同的有了自己的夜店。
看着醉成一片，撒酒歡的幾個人，林筆有些無奈，其實他並不是很喜歡幫派里的生活，畢竟所謂幫派，本質就是去壓榨各類窮苦人作威作福，當了這麼多年的清道夫，林筆看的人間疾苦也夠多了，雖然不至於憤世嫉俗，但也確實不喜這些事情，和幾個人也不過酒肉朋友一場，並不交心。
林筆轉過身去，獨自舉起一杯酒，正要喝下去，卻在琥珀色的酒水背後，看見了降神幫的頭，西蒙。
他似乎在和我打招呼。
林筆心想着，舉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