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雪地精
清晨,侏儒營地的泥濘地面混雜着些許紅色斑點,幾顆顱骨散落在這之上,蒼蠅在嗡嗡亂飛着,幾隻小蜥蜴爬上碎骨捕食着空中的飛蠅。
“呼哈!”
一聲威嚇打破了營地的寧靜,也將碎骨堆上的蜥蜴嚇跑。這些聲音正是傳自營地的訓練場。
離營門較遠的訓練場位於營地的東南部。那裏用粗大的原木合圍,頂端削成尖銳狀,門口有兩個手持黑矛的灰侏儒駐守着。
訓練場中有着各族奴隸,人類、野地精的有,雪地精的有,連壯碩的豺狼人都有幾個。
不過人類和野地精更多是留有血洞被刺死的屍體。
而雪地精則三五一組和豺狼人對打着,都是赤手空拳,打得有來有回。
也有幾隻豺狼人對手是侏儒,不過和侏儒的對打很不公平,豺狼人手上只有木器,侏儒卻或是手持鐵矛、或是手有長鞭。
不一會,侏儒就在豺狼人身上留下道道傷痕。血液從裏面滲出但也很快就被豺狼人的肌肉止住。
豺狼人生性兇猛、殘暴、好血食。
以家庭作一單位,最大群體也就三五隻,在這冰原上也是一等一等的掠食者。
希恩之前所在的營地就飽受豺狼人的襲擾。
冰原上也沒多少地方能承受過多聚集的豺狼人。
這也才讓侏儒獵奴團有了可趁之機,以多對少得將這些豺狼人當作奴隸抓回來。
這些豺狼人被抓到此處當作奴隸,也是最好用的戰鬥奴隸。
奴隸們沒賣出去時侏儒們便用他們來用作陪練。
即是為了以此取樂消磨時光,也是為了保留奴隸們的凶性訓練成角鬥士待到買奴人到來時賣出個好價格。
那些和侏儒對打的豺狼人到底還是沒有武器,在侏儒的兇猛攻勢下很快招架不住。
待到其大口喘着粗氣,遍體鱗傷,體力也不足以繼續打下去時。侏儒就將他們押回柵欄,輪換一批接着訓練。
...
營地的西北角,這裏用着比訓練場要細上許多的原木合圍。髒亂的地面上堆放着許多菊苣、苦蕎麥、及一些發臭看不清內容的臟物。
這些爛物旁邊立着一個石槽,比柵欄裏面的食槽要大上數倍。
石槽呈方形,黑色的石殼上爬滿了蛆蟲。內部常年盛放臟物,已經發黑,氣味亦是臭氣熏天。裏面泔水粘稠,帶有些許冰渣。泔水之上蒼蠅嗡嗡作響。
這裏便是營地的廚房。希恩就在這持着木頭長棍,幹着他那將臟物倒進泔水中然後攪拌的活。日復一日不曾變過。
說實話,很是無趣,如同機器一般。但勝在安全,不用去訓練場當人肉靶子。也勝在輕鬆,不用去為那侏儒掄錘砸鐵。
這裏一樣有兩個侏儒駐守監督着。
冰原上的掠食者普遍輕視人類。
人類怯懦,比不上豺狼人,狩獵時身上一旦受傷便會心生膽怯。人類好內鬥,比不過雪地精,對外沒有鬥爭時就會對內開始窩裏橫。
不過也有強處——繁育能力。人類沒有固定的發情期,看對眼了他們便會交配,雌性生產期只有八個月,嬰兒長到亞成也只需要十一二年。
這繁育能力比起地底之下的鼠人要遜色許多。但也足以讓人類在這冰原之上立足,哪怕是作為被捕食者的立足。
但這唯一的長處明顯不足以讓侏儒高看人類一眼。
廚房奴隸多為人類。執行監督廚房奴隸的侏儒,
有時竟會放下鐵矛偷去庫房裏面大快朵頤。幹着活的奴隸是不讓吃的。一直盯着食物又不能吃,難免會肚生飢餓。
“哈呀呀!”
“哇嚕嚕!”
希恩正攪拌着的時候,突然聽到那雪地精的叫喊聲。
駐守的兩個侏儒也聽到了,他們竟顧不上監督廚房裏的奴隸。拿上黑矛就快步跑了出去。
希恩也探頭看向外面,那些前幾天新抓來的雪地精竟然開始攻擊周圍的侏儒看守,有兩個甚至搶到了鐵器讓那些侏儒不敢近身。
這場暴亂持續了半天不到就被止住。雪地精到底還是搶來的武器太少,成不了氣候。待到營地里的侏儒都圍過去時,很快便被逐個擊破。
營地已成冰雕的舊骨堆旁,多了兩堆紅物,一堆是脖頸還在冒着熱氣的頭顱。另一堆則是那些雪地精的無頭屍體。地面上紅色淌了一地。到處流着,流到希恩腳下令他心生畏懼。
也不是沒有其它奴隸想要趁亂逃跑的,但都沒有成功。一個豺狼人同三個人類,全都沒跑出營門便被營門前的侏儒亂矛刺死。
他們的頭顱一樣丟在那新的頭顱堆里。混雜在一起,成了座小山。
其它奴隸見此下場也就都不敢輕舉妄動。
啪!
希恩還在看着那頭顱小山愣神之際。一鞭子抽在他的背後留下一道血印。
“呱啦呱啦!”
希恩吃痛轉頭看向身後,他竟轉身後退兩步雙膝觸地跪了下來。
鞭打他的竟是一個白侏儒!
那白侏儒手持黑鞭,臉有一疤,從眼處斜拉到嘴角。膚色近白,渾身無發。相較其它侏儒長得更為壯碩。
白侏儒外翻的唇上口誕滴落,雙眼好似目露紅光得盯着希恩。
“嘰里咕嚕!咕嚦咕嚕!”
白侏儒見希恩下跪面露不屑,用着侏儒語言對着希恩吼了幾句。餘光掃過廚房中那堆爛物,皺了皺眉。
“咕嚦咕嚕!嘰里咕嚕!”
接着轉頭對着外面的灰侏儒喊道。
只見那些灰侏儒便從雪地精的屍體堆中拉出幾具屍體大步走來。
白侏儒又揮了揮手,灰侏儒們便又用手中的黑矛使勁捅了那些屍體幾下,隨後便將那些屍體丟到廚房的臟物堆旁。
“咕嚕咕嚦!咕嚕嘰里!”
白侏儒又對着希恩吼了兩聲隨後離開,灰侏儒見狀也都跟着走開。
希恩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跪在地上胡亂猜了兩下。
接着他站起身來,面露后怕之色搬着那幾具屍體丟入石槽泔水中。
哪怕身上紅痕還在隱隱作痛,但動作也不敢有任何含糊。
營地里其它人也是如此。
新屍體堆上的血很快就不流了,隨後幾個灰侏儒指揮着人類野地精奴隸將其搬進庫房以作後用。
除了西南方泥濘地面上新添的頭顱堆、營地地面上亂流的紅河。
這場暴亂好像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切照舊。
碎骨堆上的蒼蠅仍在嗡嗡亂飛着,小蜥蜴也仍在捕食着那亂飛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