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安可希也想不起到底是啥事養成那個習慣的,不過應該就是在她入坑《漂流領地》后沒多久。
契機也很簡單。她本來就睡不好,人一睡不着,就會想找點什麼打發時間。而在相當一段時間裏,安可希的隨侍位置,設置的是每天隨機更換。
某天又睡不着,她百無聊賴地打開遊戲,才發現那天的隨侍,已經換成了賊能打。
在此之前,安可希和這個角色的互動其實不是很多——雖然他是自己抽到的第一個SSR,長相也對得起等級,但他這款,安可希其實不是很吃,而且說真的,她不是很喜歡他臉上的細紋。
再加上她隨後很快就抽到了更符合審美的符文師套裝,符文師之後,又有新的職業。新人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湧入,安可希關注的重點也一再轉移,對聖賊,也就沒那麼上心。
還有一個原因,是安可希後來才察覺到的:在她將隨侍的出現設成隨機之後,賊能打被隨到的概率明顯比其它角色低。在好感頁面進行互動時,如果直接左右划動來更換角色,賊能打也經常會被系統跳過,不會出現在界面,這些都讓他出現在安可希眼前的概率大大降低。
說巧不巧,就是那天,她打開遊戲,看到了難得輪到隨侍位的賊能打。
那時剛好是凌晨,兩三點的樣子。換作別的角色,這個時候見到安可希,往往不是讓她趕緊休息,就是關心有什麼問題。唯獨這個癟三,見面第一句:
「喲,領主,好久不見,活着呢。」
第二句:「您也睡不着嗎?」
而安可希,對此的第一反應是一一我當初為啥不給他取名叫賊欠打?
第二反應是——什麼叫「也」?
*
「對,我記得那事。」
領地內,卧室外。聽到安可希提到過去的賊能打沒忍住笑起來:「你自從知道我晚上總睡不好之後,就總是扯我出來夜聊。最頻繁的那段時間,住我房間周邊的幾個人老瞪我。」
「我當時又不知道你們是……活的。」安可希語氣微妙地頓了一下,「坦白講,知道以後,其實感觀還是不太一樣的。」
比如賊能打的「睡不好」——她那時還以為只是紙片人的設定而已。誰能想到他們居然真的需要睡覺,而且他也真的睡不着。
也因為這個誤會,所以當時安可希找賊能打聊天,完全沒什麼負擔。而且不得不說,當一個人被迫清醒地躺在房間裏時,知道世上還有另一個存在也被迫清醒着,哪怕對方只是個紙片人,那也多少是能感到些慰藉的。
尤其那個紙片人——雖然在當時的安可希看來更接近智能AI,還真的是個相當不錯的陪聊對象。話多,能侃,而且思維像是裝了四驅輪子,總能天南海北的跑,仔細聊聊還挺有意思。
安可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有天聊嗨了,漫無邊際地往屏幕里打字:
【我也說不清哪裏不對。但這個世界讓我待得不舒服,就好像】
一不小心,後半句話沒有寫完就發了出去。她嘆口氣,認命地繼續再次輸入,屏幕里的紙片人卻像是怔了一下,頓了幾秒才蹦出對話框:
【就好像自己在這兒是個錯誤,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和自己格格不入?】
【如果是的話,我的領主,這次可能要輪到你說[我也是]了。】
安可希:「..........「
剛寫完的半句還停留在輸入框內。她懵了片刻,好一會兒感嘆地哇了一聲。
這年頭的智能AI,真的太驚人了。
當然,和紙片人聊天也沒那麼方便。需要不斷地輸入和觀看屏幕。所以安可希實際也沒堅持很久,後來醫生給開了更有效的新葯,這聯繫也就慢慢淡了。
或許也因為晚上人思維比較開闊,她和賊能打的聊天也是天南海北。最常見的模式就是「你問我答」——也就是在那時,她曾好奇地問,在他們這些角色眼裏,自己是什麼樣。
【是光。】當時的賊能打是這麼回答的,【自虛空而來,溫暖又強大的光。】
相似的答案,當時聽到只是一笑了之。現在想想……
「也就是說,在那時的你們看來,我也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安可希喃喃地開口,深深吐出口氣,「那豈不是說,對你們而言,我也是紙片人?」
「你們怎麼能對一個紙片人的存在那麼深信不疑的?」
「這很奇怪嗎?」門外的賊能打扯扯臉頰,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在沒把我們當活人的時候,不也天天過來摸頭送衣服?」
安可希:「..........「
「而且,說真的——假如你因為某個人的力量,而擁有了「自我」的意識。那個人時不時會以光的形式出現,與你聊天,為你解惑,還會予你恩賜……
「比起所謂的「紙片人」,不會覺得這更像是某種更令人崇敬憧憬的存在嗎?比如……神明?」
「……哇哦。」安可希頓了幾秒,才再次出聲,「這個帽子可真是扣大了。」
「是嗎?我覺得這個說法正合適。」賊能打直言不諱,語氣依舊輕鬆,「其他人有自己天然的信仰。所以肯定不會這麼說。但想法感受,應該都差不多——哦,除了那個拿燈的憨憨。他來得太是時候了。」
說到這兒,賊能打停頓了下,過了會兒才道:「不過,你也別太有領主包袱了。你很重要,但不代表你需要無所不能。你自己不也常說嗎,現在領地是大家一起共事,互相扶持是必須的。現在你不順,大家照顧照顧你不是正常?
「別想太多了——這話你經常對填星說。來來來,現在還給你。」
安可希:「……」
「你這傢伙,還真是……」她輕輕嘖了一下,過了幾秒,又輕嘆了口氣。
確實,最近倒霉導致的種種,確實讓她有點過於在意了。身在領主的位置,卻成了所有人都要看顧的八十六歲少女,着其實還挺讓人難受的。
「領主你在想什麼?」片刻沉默,又聽賊能打的聲音從外面穿進來,「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夜聊對象真的特別值,讓你特別感動?解悶陪聊還兼心理疏導,三種功效,一人搞定——哦,不對,加上本職是四種。」
「怎樣,現在是不是覺得我超好用的?當初就跟你說了,撈我不虧……」
安可希:「……」
「……我在想,當初怎麼就沒給你取名叫賊欠打呢。」安可希用力閉了下眼,「稍微多等兩秒再出聲不行!我情緒還醞釀著呢!你這傢伙,還真是——」
賊能打又欠揍地笑起來,差點沒被安可希扔枕頭砸。如此鬧騰好一會兒,兩人動靜才漸漸消停,又沒頭沒腦地亂扯了一會兒,安可希的聲音又逐漸低了下去。
「……領主。」不知過了多久,賊能打靠在牆壁上,抬頭望着頭頂的小燈,停頓許久,才試探地開口,聲音不大,「你現在,也還覺得「格格不入」嗎?」
房間裏沒有傳來回答。
他探頭往裏看了一眼,捕捉到安可希綿長的呼吸,不由又笑了一下。
跟着躡手躡腳地進屋,替安可希關掉了燈。輕輕關上門后,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旋即熟練無比地反手給自己來了一巴掌。
跟着自我安慰似地揉揉臉頰,原地蹦了兩下醒神,又安安靜靜地靠回了牆上。
守在了這個距離領主最近的地方。
*
那天晚上,安可希睡得依舊不太好。
但至少沒有再做噩夢。
為了緩解這狀況,她第二天一早就進入後宮找治療師。沒想到進去之後,明顯感到後宮的狀況也變得不太對,宮殿的亮度都低了不少。
所有人好像都感知到她的不適。一進去就聽見各式各樣的詢問。安可希無奈,群發回應應付過後,才跑去找治療師開藥,毫不意外地又直面了一次語氣詞攻擊。
「哼,睡眠問題?這種事那個精神醫師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嗎?幹嘛要來找我?」
白衣白髮的治療師一邊將準備好的安神葯輕輕拍到桌上,一邊繼續哼哼:「真有意思。你當初接他離開,為的不就是這事嗎?」
「這不幽老師最近身體不好。」安可希也是無奈,「他……」
「也是,身體好的話也輪不到我。」治療師漫不經心地挽起袖口,順手拉開抽屜,「身為醫師,居然能「身體不適」那麼多天,也是種本事。」
「沒有啦。」安可希睡眠不足,搞得腦子也不太好使,「他只是短期內經驗石吸收太多,導致狀態浮動而已。」
「……哦。」治療師動作頓了一下,「他還有經驗石。很多。」
說完反手就把準備拿給安可希的安慰劑又塞了回去。
安可希:……
算了我還是別說話了。
當然,治療師也沒真跟她生氣。不僅準備了葯,又板著臉認認真真地問了遍癥狀,完事還試着提出建議:
「也許,你可以試着來宮殿裏過夜?反正這裏的空房間還有很多。你看我隔壁就知道。」
說完,他咳了一聲,又補上理由:「這裏是屬於你的空間。假設噩夢真與其它力量的干擾有關,在這裏你會更安全些。」
安可希聞言,卻搖了搖頭:「聽着挺好。可我以前試過睡在宮殿裏,睡着人就會被強制送出去,所以基本沒啥用。」
「試過?」治療師一愣。
「是啊。」安可希倒是理直氣壯,「我在領地的初始鋪位是張鋪在地上的防寒毯,而宮殿裏的空房間都自帶床。我腦子又沒毛病,總要睡着試試吧。」
治療師:「……」還挺有道理。
與治療師告別,安可希又立刻去找了趟知春秋。和之前一樣,關於天災,他那兒並沒有什麼靠譜的結果。倒是關於安可希的預言,幾天不見,又多了些內容。
「往東南走……能收穫快樂?」
安可希微微偏頭,一臉茫然地重複着剛剛聽到的內容:「你,確定這是預言嗎?」
她怎麼覺得像是某些不健康的廣告啊。
知春秋對這條內容卻非常堅定,搞得安可希雖然茫然,也只能記下。
並在離開後宮后,將這條同樣分享給了其他人——儘管不確定這條預言一定和天災有關,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多留個心,總是沒錯的。
此時距離預告的天災降臨,還有不到一天。
剩下的時間裏,所有人都在加緊做着最後的準備。按照計劃,在入夜前,所有人都要聚在布下最多防禦的休息室里,等確認天災的類型和嚴重程度后,再做打算。
中午一點,金翡終於盡己所能地安置好了培植室里的所有植物,在於它們戀戀不捨地揮手道別後,鎖上了培植室的門。
傍晚五點,填星和符文師們,以及來幫忙的凈雨金翡,終於抓緊時間趕製並佈置好了一批紫水晶板。
傍晚五點半,賊能打和明燈往休息室內備好了足量的食物和水。眾人開始陸續進入休息室。
傍晚六點,安可希和息流合作,將大部分重要物資轉移到后意識宮殿後,便匆匆趕往自己的卧室,打包要帶往休息室的東西。
說是打包,其實也就卷一下鋪蓋。然而就在踏出房間的剎那,安可希便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倒霉了。
卧室的外面。不是熟悉的金屬走道,而是一條馬路。
一條她再眼熟不過的,現實世界隨處可見的寬闊大馬路。路邊甚至還有梧桐樹。
「……」安可希默了一下,安靜退回房間,放好自己的鋪蓋。回到門邊,閉眼做了個深呼吸,再次開門。
這次看到的倒不是大馬路了。
是空蕩蕩的地鐵站。
……即使再不願意,安可希也不得不承認。她這次不僅是倒霉發作,而且還作了個大的。
魘類天災,提前降臨了。
*
小心地退回卧室內。安可希謹慎關門,調整了下呼吸,大腦開始飛快轉動。
首先,毫無疑問,外面的一定是幻覺——但呈現的就是現實世界的場面。所以一時難以確定是針對感官還是針對記憶的。
所幸這間卧室受到的影響不大……安可希默默想着,抬頭看了眼上方。
這兩天填星和符文師們一直在趕製刻有符文的紫水晶板,但因為時間和數量都有限,沒法準備太多。符文師們便想了個辦法,將紫水晶板裝到了幾個關鍵地點的天花板上。
這樣一來,水晶板上的符文,就能同時和幾個方向上的原有符文形成呼應,結成防護陣的概率更高。
而安可希的卧室內,同樣被裝上了一塊。這會兒正在她的斜上方閃耀——出於謹慎,她現在已經會有意識地規避這些看着就會掉的東西了。
或許正因為這塊紫水晶的存在,房間內還是大體維持着原樣。只是牆壁上時不時會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裝飾出現,地板則像波浪般微微扭曲起伏。就連鏡子,也……
等等。
鏡子?
安可希思緒一頓,立刻定睛看向鏡子,在看清裏面狀況的剎那,呼吸登時一滯。
只見鏡面光潔,乾乾淨淨,並無任何不妥;然而倒影中的自己身後,分明多了些什麼東西。
……或者說,多了一道人影。
但光看外表,安可希也無法確定那到底算不算「人」——那東西不高,比自己還矮半個頭,身形佝僂,身體完全隱沒在破爛的斗篷里,看不到面目與肢體。
但最令人在意的,還是他的肩膀。
他的左右肩,是不對稱的。一高一低,非常明顯。
「高低……」安可希不由喃喃出聲,「當鏡中出現高低?」
當舊夢遮住眼睛,當鏡中出現高低——難道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也就是說,按照知春秋給出的預言,現在自己得前往東南……
安可希思索着,抬起手腕,調整了下手錶。
這是填星不久前送的表,附帶指南功能,如果能不受干擾,倒是能在幻覺中派上不小的用場。
就是不知道,這個東南是針對什麼而言?是要先離開房間,還是……
安可希蹙了蹙眉,轉過身去,驀地對上一道身影,整個人驚得一頓。
居然真的多了個人。
安可希整個人瞬間緊繃。她非常確定,在看向鏡子之前,這間屋子裏什麼都沒有——然而此刻,那個她鏡中看到的古怪人影,分明就站在她的面前!
是幻覺嗎?還是——
安可希眸光閃動,視線迅速往下一掃,注意到對方投在地上的影子,臉色登時微變,反手就抄起旁邊的落地衣架——而幾乎就在她動作的瞬間,那原本一動不動的身影,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朝着她猛撲過來!
果然是活的!
安可希完全搞不清這是什麼東西,只能憑本能揮動起手裏拖着的衣架。衣架很重,沒法完全舉起,底部還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倒是正好架住了對方撲來的身影。
前肢與衣架碰撞,發出碰的聲響。安可希順勢往下一蹲,躲在了衣架的下方,無意往他伸出的胳膊上一掃,登時感到一陣反胃——
只見那從斗篷下露出的,根本就不能算是「胳膊」。看上去更像是用扭動的黑色線條堆起來的東西,線條的中間,還散落着一個個紅色的點點,不住閃動着,像是小蟲,又像是眼睛。
這都什麼鬼東西——安可希暗暗咬牙,將衣架用力往前推了推。很快就意識到眼前的局面對自己並不友好。
自己的位置,距離門口較遠。現在的動作在阻攔對方的同時,又相當於將自己困在了衣架後面,想要越過衣架和那個怪物朝門邊跑,並不現實。
而眼前這個怪物,力氣不算很大,但要壓制自己卻是正好。兩邊隔着衣架角力,看似一時誰也無法奈何誰,但要長久對抗,安可希身為活人,肯定不佔優。
最讓她感到不安的,卻是對方的存在本身……對峙的短短十幾秒內,安可希已經不由自主地往他露出的胳膊上看了幾次。明明覺得很討厭,視線卻總是不受控制。而她明顯感覺到,每一次目光的接觸,心跳都有幾分加速。
……不是戀愛的感覺,而是真切的不適。
這樣耗下去,絕對不行。
安可希咬了咬牙,一面努力抵着衣架,一面強行移開目光,以目光搜索起周圍可用的東西。
衣架可以攔住對方,說明物理攻擊是有用的。那如果能找到什麼東西,某些能對它造成傷害的東西……
安可希的目光忽然看向了上方。
視線的盡頭,那塊紫水晶板還安安靜靜貼在那兒,折射着閃耀的光芒。
掉下來。
這三個字再次在腦海中冒出,不同的是,這一刻,安可希反而無比希望這東西掉下來。
她知道這個想法不現實——正因為擔心她被水晶板砸到,符文師安裝它時,用了不止一種方式加固。從安可希的角度,甚至還能看到那上面的固定釘與纏在邊角的鐵絲。
但……誰知道呢?萬一呢?
這個想法,甚至對着那怪物的施壓,而越發懇切——
安可希默默想着,一咬牙,更加用力地推動起衣架,愣是連衣架帶怪物又往外推了些許。
如果我的幸運已經沒有作用,那我的倒霉呢?
這個位置、這個時機。如果那塊紫水晶板能砸下來,就算不能正好砸中那鬼東西,至少也能逼得它往外退開——這對她而言,也是個絕佳的機會。
前提是它真能掉下來……下來……
聽到沒有你給我下來!
眼見那紫水晶板始終沒有動靜,安可希臉色不由一沉。尤其想到最近倒霉的種種,偏偏這時候需要倒霉了,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更讓人窩火。
窩火之中,又似有什麼正在涌動,一點點地、火苗般地,順着呼吸翻湧上來——
死死盯着頭頂的紫水晶板,安可希毫無所覺,然而眼底一片黑色,已然迅速蔓開。
耳邊再次響起骰子轉動的聲音,清脆悅耳,由遠及近,響亮得彷彿僅在咫尺。
……不,等一下。
不是彷彿。
目光隨着聲音小幅轉動,捕捉到空氣中隱隱浮現的輪廓,安可希微微瞪大了眼。
一個骰子。
一個若隱若現的骰子,就在她面前轉動着,在半空中轉着,宛如一個永不停歇的陀螺。
隨着不斷轉動,它的線條也在逐漸清晰。這下安可希是真的看清了——那是一枚十二面骰,她甚至還能看見上面的數字。
不是幻覺。
她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底氣,但莫名就是有這麼種感覺。
這不是幻覺。這就是存在的東西。這枚骰子,現在正在為她轉動。
再次看向頭頂的紫水晶板,上面的固定釘不知何時已經接二連三地崩開。安可希望着它開始晃動的身影,忽然抬了下嘴角。
為什麼要去卑微地祈求倒霉呢?
明明我的幸運,本就夠用。
自然而然從心底迸發的聲音,那麼囂張又理直氣壯。
在這聲音的指引下,安可希深吸口氣,手上氣力忽然一松,正在角力的怪物猝不及防,因為慣性往前幾步,反將安可希推出了紫水晶板的覆蓋範圍——
恰在此時,安可希驀地抬手,一手抵住衣架,再次發力,另一手則輕輕抬起,朝着空中的骰子遙遙一指。
又猛地向下一按。
骰子的轉動戛然而止。
啪地一下,往下一倒,平穩地露出最上面的數字。
十二。
再下一瞬,所有的固定都瞬間散開,整塊紫水晶板,如隕石般重重下落——
砰的一聲。
正好砸在那怪物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