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張爺爺歸去一
平時不動手，感覺不深，一旦動手，就會牽動，只怕會瞬間崩潰。
老張自覺艱難，不知還能陪小風到什麼時候，他把自己知道都告訴小風。他總有不好的預感，做好了準備，還提前把主人儲物戒掛在小風的脖子上。
「小風，這是你的傳家之物，一定要保管好。」老張叮囑。
小風拉着老張的手，悲切哭泣：「張爺爺，我不許你這麼想，我已經沒有爸媽了，我不能再沒有你，嗚……」
「傻孩子，張爺爺也捨不得你。」老張撫着小風的頭髮，滿臉慈愛，他算是看着小風長大了。小風從三歲開始長年奔波，卻沒有喊過一次苦，他甚是欣慰。
小風沉默，臉上忽地現出堅毅的神色，道：「張爺爺，我們一定可以到達太岳，到時我修成仙人，幫你治好傷勢。」
「好，好！」老張樂開了懷，灰色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
小風三歲遭逢家中大變，已經有所記憶，加上近年的見聞，對冰獸人的仇恨可謂刻骨銘心。
半年前，小風身上發生一件事，讓老張興奮莫名，也非常緊張！
在一個戒備不是很嚴的小城，老張悄悄把修鍊的常識告訴小風，並教他如何吸納，練氣。他的本意是讓小風打好基礎，最好能強身健體。沒想到小風問了幾個問題后，開始靜坐，片刻之後，腹部就開始鼓動，頭頂開始冒出熱氣。
這分明是開闢氣海，正式踏上修道之路的徵兆。老張大吃一驚，連忙叫停，打斷小風的靜坐。現在成為修士，只有死路一條。
老張看着小風那疑惑的臉，心裏感嘆：太誇張了！
開闢氣海不算難，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並且正常的武者都是從小築基，吐納練氣，八歲才開闢氣海，正式走上修鍊之道。
現在小風第一次接觸修鍊，就有這樣的反應，這說明什麼？多的不說，起碼是非常適合修鍊，天然近道。
事後老張問小風，打坐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小風告訴張爺爺：當他靜坐，按口訣吐納時，身體裏頭就有一個很響的聲音在唱歌。唱什麼他也說不出來。然後感覺腹部發脹，頭頂發熱。
老張目瞪口呆，翻遍記憶都沒聽說過這種情況，最後他只能想到主人最後那句話：「小風可能是人族最後的希望！」之前還一直疑惑呢，現在看來主人應該早已經覺察小風的不一般。
小風是修鍊天才！絕對是！老張叨念着，送小風上太岳的心越發堅定。
從此老張不敢再讓小風練氣，也叮囑他不能偷偷練，萬一引來獸人的注意，那就慘！
老張有機會就教小風認認字。
儘管如此，老張還是覺得小風會吐納以後，長得快了，也比一般孩子壯實。
從此，老張更加註意，時刻觀察，希望能發現人族高手，前行的腳步也加快。他有一種緊迫感，怕小風的天資被埋沒。
老張知道太岳是人族共祭之地，更知道太岳是人族最後的根據地，萬年來一直掌握在人族手中，沒有被獸人攻佔。如果小風能到那裏，肯定能成長起來。
有時老張恨不得徹底解開封印，雖然不敢飛起來，但起碼能飛奔，比現在快很多倍，但自己傷勢加劇，只怕也跑不多遠了，哎！
日子過去，趕路在繼續。
悲劇不會因為人們苦難而不降臨！
這天，太陽猛烈，照在地上簡直像下了火一般，一切都要灼燒起來！老張帶着小風走在人群中，滿身大汗。走了好長一段，終於走進林間山路。
「涼快，好舒服！」小風拿着水壺猛灌，他那黝黑的皮膚上汗水縱橫，如同雨後的地面。
老張卻沒有回答，他神色凝重，一聲不吭地看着前面，不斷環視四周。
前邊的人忽地停住了，鴉雀無聲。身邊的人左右惶恐議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現場壓抑，風雨雨來！
老張知道不對，馬上抱起小風往後退，冰獸人忽地冒出，被堵上了！
「糟糕，是冰獸人！」前面鼓噪起來。
「混蛋，後面也被堵上了！」
「快跑，好多冰獸人！」
人們一下***，呼號奔走，往前沖，往後退，往山裡沖！
邊上也是冰獸人！四面八方全是冰獸人！
「桀桀桀！」冰獸人的笑聲終於響起，充滿殘忍，洋洋得意。
「看你們還能往哪裏跑？」
魔鬼般的叫囂聲此起彼伏，山路上的人們一下陷入重圍。
「哇……」有人不堪，一下悲慟哀嚎。
「沖！衝出去就有活路。」有人吶喊。
「沖！」被圍困的人足有上百，全部發瘋了一般，瘋狂往外沖！
不沖是等死，沖是找死，怎麼也要拼一下。
「桀桀桀，來！」獸人肆意大笑，極度亢奮。
破碎聲，兵刃入體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鮮血如雨，林間山路瞬間被染紅。血水從樹葉上低落，往地上流淌，不斷匯聚，瞬間血流成河。
冰獸人把這一段山路圍堵，四面夾攻，瘋狂大屠殺！
「糟糕！」老張不敢馬上就逃，只是緊抱着小風，悄悄準備。
長期的逃難生活讓他感覺敏銳，能應付各種情況。但今天，老張心中卻很忐忑，總感覺要出大事。
老張悄悄對小風說：「等下我們往山那邊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一直跑，別回頭，哪怕我沒跟上也一直跑，知道嗎？還有，千萬不要露出一點武者氣息！記得！」
小風似懂非懂地聽着，總感覺心裏酸酸的，剛想開口。
身邊這一撮人開始騷動，二十來個，瘋狂呼喊，四處亂竄，連滾帶爬，很多摔倒在地，就再也站不起來！
四個獸人從兩邊殺來，砍刀如風，鐵木如林。身上血水流淌，沾滿肉沫血渣，嘶吼咆哮，活脫脫的地獄魔鬼！
被圍的人一下哄的散跑開，沒命逃跑，呼叫着，慘吼着，推搡着……往四面突圍，發現外邊有獸人，又折向，或者直接衝上去！
獸人們則是哄堂大笑，叫囂着，肆意追殺，瘋狂踐踏！
血肉橫飛，慘呼成片，一個又一個倒下，天悲地哭，宛如末日降臨！場面極度混亂，地面被染紅，並且迅速積聚，變得一灘一灘的。
又是冰獸人的殺人遊戲，對它們來說就是一個娛樂，對於被圈住的人就是末日！
老張和小風其實也曾被圈圍過，但這次參與獸人太多了點，四個方向都圍住！又接近大城，只怕有高手在，真是麻煩大了！
眾人四散逃竄，已經不能再等！老張抱起小風跟着往外沖，不跑最快，不落在後面。
老張跟在一個看起來孔武有力的漢子後邊，他連沖帶滾，越過兩個冰山獸人。終於，這漢子吸引的獸人的注意，被稍稍關注。
「死！」兩根狼牙棒如山砸下！
「嗷嗚！」這漢子悲慘哀嚎，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如何能抵擋，瞬間被砸成肉醬！
就是這一刻！老張腳步一緊，從漢子身後閃出，間不容髮間衝出包圍圈，機會把握得很好！
老張撒腿狂奔，突然聽到小風大叫：「小心！」
老張抱緊小風往地下一滾，險險避過一個冰錐。
「咔嚓」！冰錐墜地，扎出一個三尺的深坑，寒氣直冒，似乎連土地都被凍僵了。唐風看得心驚肉跳，幾乎不敢往身後看。
冰錐只是冰獸人常規的攻擊。
老張的躲閃引起旁邊一個冰獸人注意，它「嗷嗷」地吼叫着大步衝過來，地動山搖！它揮舞這巨刀，張牙舞爪，殷虹一片，簡直如同巨化版的夜叉。
老張爬起來繼續跑，冰錐又到，老張只能拐彎。
冰獸人的距離迅速拉近，就在十來米之外。
又衝出幾步，老張抬頭：「嗤」，一枚冰錐破空而來！
已經不能再等！老張一咬牙，「呼」，沖開封印，全身氣息暴漲，抱着小風騰空而起，瘋狂逃遁。
「嗯，人族修士！」有咆哮聲響起，全場的冰獸人一下被吸引。
「殺！」冰獸人們變得亢奮，揮手之間，冰錐鋪天蓋地而來，直接把老張籠罩。
老張剛沖開封印就知道要糟，根本無法用力，傷勢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糟糕！
「嗤嗤嗤」！冰錐瘋狂切割，漫天漫地，無從躲閃。更有兩個冰獸人快速迫近。
老張猛地咬牙，擰動身子，迎着最快那支冰錐而去！
已經無法躲閃，那就乾脆自己選一個！
「咔！」冰錐入體。小風明顯感到張爺爺身體一僵，全身冒寒氣，他感覺自己抱着一個千年玄冰一樣！
老張卻藉著冰錐的衝擊力，身體如弓箭，「嗖」地射到樹林裏。
急速迫近的兩個冰獸人一下懵了，眼看就要抓住，卻被對方跑了，還是以這樣暴虐的方式。
「樹林裏，大家快追！」
「是個狠的角色！」
兩個冰獸人咆哮，其它冰獸人反應過來，拋下其它人不管，一下全衝過去！
老張跌入樹林一瞬間，抱緊小風死命往樹林深處跑。雖然打開封印，但血氣不暢，舊傷複發，並且剛剛冰錐入體，傷上加傷，老張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