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封無忌、6龍
嗡……
剛吹來的風壓泄氣般消散。
伴隨着鐘鳴般的聲響，本來半空撲來的白面胖子正倒飛出去。
嘭！
客廳吊著的三個燈泡被撞碎，屋子裏一下陷入黑暗。
隱約可見胖子在空中調整身體，落地便是一個空翻卸力。
而李白野身前，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向前走去。
胖子一心想找自己的父親，而李白野又被回憶和胖子的暴躁逼得太緊，兩人一時竟都忘了剛開始出聲那人。
黑暗中，只見胖子身形一轉衝上了陽台。
“李白野，我會再來找你！”他說著便從陽台翻了下去。
剛走出兩步的身影在屋子裏消失，李白野忍着疼痛跑到陽台朝下看去。
四周無人，胖子向一條巷子裏鑽去，在薄雪上留下一串腳印。
回到屋裏，一片寂靜，除了自己，再沒其他人。
“你是誰？”
李白野站在黑暗的客廳里，張口問道。
沒有聲音。
“說句話這麼難嗎？”
詭異和神秘接踵而來，李白野內心漸漸生出一絲焦躁。
“等我醒來。”
女子的聲音從身體裏傳來，只這一句，之後李白野再問也沒了聲音。
微弱的光線從陽台照進來，只隱約可見翻倒的沙發和落在地板上的燈泡碎渣。
李白野就這樣站在屋中。
良久，外面的光線減弱，他邁動腳步走去打開了卧室和衛生間的燈。
從陽台拿來掃帚打掃了燈泡碎渣，又把沙發翻了回來。
在昏暗的客廳坐下，李白野不再動了。
他先前想過出去找闌姑尋求幫助，現在漸漸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闌姑住哪裏，也不知道這地方是什麼地區，不像在不高山，三才宮就在隔壁。
景海內怎麼讓人存活？那女子和胖子是怎麼進去的？胖子是七年前，這女子是什麼時候來的？她又是誰？
夜漸漸深了，隔壁像沒人住，屋內屋外都沒有聲音。
……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李白野聽見樓外傳來聲音時已是拂曉時分。
他從沙發上起身，腰還有些痛，腿腳有些僵。
“你‘起床’了沒？”李白野嘗試着問道。
空空的屋裏沒人回應他。
從闌姑準備的行李箱裏找了條厚褲子穿上，李白野走上陽台。
雪停了，小區四處已經有不少人在走動。大人們大多腳步匆匆，孩子們背着書包倒是不緊不慢，邊走邊玩耍着昨夜的新雪。
李白野看了一會兒，回屋關燈拿上鑰匙，從行李箱裏拿了幾張錢就出了門。
雖然體內還藏着個人，但他也只能暫時放下擔憂。既然能在胖子襲擊的時候救他，那說明對方至少不會現在就害他。
走在雪地上，腳下發出咯吱聲，他肚子餓得不行，想出來找點吃的。
找了個上學路上的孩子問了問，李白野徑直去往小區一處。
一條路旁，行道樹后一家小超市已經開門，黃色燈光照出店外，門口擺着一架烤腸爐。
店裏放着一首搖滾歌曲，李白野朝門口過去，店裏一個男人正走出來，三十齣頭的模樣，身形適中，臉龐圓潤，頭上頂着一頭短捲髮。
他手中端着一盤小肉腸，走到店外給烤腸爐旁通了電，然後便把小肉腸一根根放了上去。
“老闆，店裏有什麼現成可以吃的東西嗎？”李白野走到店門前問道。
“餅乾麵包，裏面。”老闆頭也不抬地說道。
李白野走進店裏，只見櫃枱里有一台電腦，那搖滾歌曲的聲音正從旁邊的小音響里傳出。
他不禁回頭又看了老闆一眼——大清早就聽這麼攢勁的歌？
視線掃向貨架，他微微有些詫異，那些貨架上的東西竟多半都是紙質包裝，和他以前在電腦屏幕里看過的不一樣。
李白野看着包裝上的字拿了幾個麵包過來，那老闆已回到了櫃枱里。
正要結賬，店外傳來一聲叫罵：“又放，又放，放你娘的鬼，天天大清早的聽那鬼叫，老子回家覺都睡不好。”
李白野扭頭向店外看去，只見道路對面站着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娘，梗着脖子正對着小超市這邊。
“聽不來就堵上耳朵，睡不好覺就吃安眠藥。”超市老闆看了對面一眼回道。
“呸！”
那大娘往雪地上吐了口唾沫，邊拿鑰匙去開後面的門邊回頭繼續罵道：“你娘才要吃安眠藥，吃死睡得才安穩。”
“……”李白野本來打算勸兩句，但看大娘這攻勢，他決定放棄。
超市老闆沒再回話，算了賬收了李白野五十塊錢便揮手讓他離開。
那大娘打開了對面的門，是一家衣料鋪，裏面擺着一些布料和刺繡。
超市老闆沒再理她，她卻還不依不饒。
李白野走了很遠還能聽到她的罵聲，遠比那小超市裏的搖滾更加爆裂。
……
李白野實在是餓了，也顧不得這麵包是不是太貴，走回小樓時已經把三個臉盤大的麵包都送進了肚子。
小樓像是住人不多，一去一回也沒見有人出門。
李白野走上樓去，剛打開門卻被嚇了一跳。
客廳轉椅上坐着一人，此時聽見門響正轉過身來。
這是一個男人，二十六七歲的年紀，面上五官猶如刀削，頭上留着短寸，渾身透着一股精幹的氣息。
“你是李白野？”
沒等李白野說話，轉椅上的男人先開了口。
“你怎麼進來的？”李白野看着對方，反問道。
男人抬起手，手指上套着的鑰匙環下連着一把鑰匙，“這屋子是我幫你租的，我叫封無忌。”
封無忌！就是闌姑說會來找自己那個人。
李白野想起闌姑昨晚最後說的話，既然別人是來幫自己的，他也放下戒備。
再看眼前這人，李白野進屋關上了門，“原來是你幫我租的，感謝。”
“不用謝我，闌小姐出的錢。”封無忌說著把手中鑰匙向李白野拋去。
等李白野接住，他繼續道：“闌小姐讓我來教你關於龍官的知識，說你以前被關在家裏十年？”
“嗯……差不多吧。”李白野沒想到闌姑會告訴他這樣一個理由。
見李白野的反應，封無忌只道：“我只是幫闌小姐一個忙，你不說的我也不問，我只需要知道你對龍官有多少了解，和我是不是還需要照顧你的生活。”
李白野沒想到對話進行得這麼嚴肅，想了想道：“我能照顧自己，至於龍官，我昨天才在闌……闌小姐的幫助下覺醒龍面，其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白野說到這笑了笑道：“我還不會使用這種力量，我在等你。”
“什麼都不懂么……”封無忌微微皺了皺眉，好像覺得有些麻煩，“那隻能從最基礎說起了。”
“嗯。”李白野跑到沙發前端正坐下，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龍面能讓人擁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擁有龍面的我們叫做龍官，我想這你已經知道了。”封無忌道。
見李白野點頭，封無忌接着道：“龍官剛覺醒的首龍面正常來說分為六種——龍行者、烏鴉、黑靈童、白靈童、瘋王、道士。”
“瘋王”，李白野想起昨晚的胖子喊起過這兩個字，原來這是他的龍面。
封無忌繼續說著：“每種龍面的初始特性都不相同，龍官獲得的力量也就有了區分。
“比如龍行者，他們的龍面特性使他們擅長近身搏鬥，從龍面獲得的力量和靈活性都比較均衡；烏鴉龍面覺醒時會得到一隻遠古龍息凝聚的烏鴉，與他們心意相通可任意驅使。
“黑靈童擅長隱匿，同時對一些障眼術法具有極強的掌控力；而白靈童，他們的龍面對身體的強化相對較弱，他們的龍息更擅長施展各類術法。
“瘋王，他們肉身強橫，而且能在戰鬥中爆發龍息，是可以‘假越境’的龍面。
“最後是道士……”
封無忌說到這頓了一下，接着則道：“算了，道士就不說了。”
講得好好的怎麼到道士就不說了？李白野急得差點站起來，道：“別啊，道士也說說啊。”
封無忌看了興緻勃勃的李白野一眼，勉強繼續說道：“道士，沒什麼用的龍面，要說對身體的強化，不及龍行者，再說對術法的掌控，又不及白靈童，沒有烏鴉那樣的同伴，也沒有瘋王那樣的爆發。”
“這麼……平庸嗎？”
李白野愣了愣，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嗯，沒有突出的能力，只聽說他們的龍息會比其他龍面更多，但龍息多用不出厲害的術法也沒什麼用。”封無忌道。
“龍息又是什麼？”李白野問。
“在景海內生成，供龍官使用的力量。”
封無忌說著抬起手臂看了看手錶，然後脫下上身的夾克：
“作為五龍面之後新成型的第六龍面，道士，整體令人失望。”
李白野嘆了口氣——這麼令人失望嗎？
站起身把夾克拋到沙發上，封無忌彎腰伸出兩隻手指點地，然後雙腳離地，用兩根手指倒立在地板上做起了撐挺。
他開始不想說道士龍面，此時一說卻像停不下來，“那些老傢伙，還不如把‘火形’定為第六龍面，雖然火形比道士還少，但至少不像道士這樣沒用……當初那麼讓人期待的第六龍面，最後卻讓道士掃了興。”
李白野再嘆一口氣——掃興！
他在沙發上扭了扭已經開始有些不自在的身子，問：“道士龍面很少？”
“現在的白頭山城裏只有一人是道士龍面，在以前……整個大世界有記錄的好像也沒超過五十人。”
封無忌在地板上換了只手，繼續道：“他們龍息雖然多，但也因為這個很難有進境，你要是遇到也不用怕，同境界他們任何龍面都打不過。”
——我不怕我自己……
李白野已經沒氣可嘆了——沒什麼用、平庸、令人失望、掃興、一個龍面也打不過！
“你是什麼龍面？”封無忌停下動作，抬起頭看向李白野。
李白野只感覺屁股發癢，想撓又覺得當著人。
“不好說啊……”
李白野臉上有些尷尬。
“不是昨晚覺醒了龍面嗎，有什麼不好說？”封無忌直勾勾地看着他問。
“嗯……唔……那就道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