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暴風雨中的比賽
這學年的第一場魁地奇比賽開始了,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即使是狂風暴雨的天氣,空氣中也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黑沉沉的烏雲里悶雷滾滾,呼嘯的狂風將遠處禁林里的樹枝都卷上了天。冰冷的雨點彙集成厚厚的雨幕,沉甸甸地拍打在人身上,在空氣中揚起灰濛濛的濃霧。
但這無法熄滅全校師生的熱情。他們披着濕透的斗篷,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被風吹爛的雨傘下面,對着魁地奇球場中飛來竄去的模糊身影歡呼喝采着。即使他們幾乎沒法看清楚比賽的情況,只能從解說員斷斷續續傳來的話語中勉強了解現狀。
“所以說……來看這場比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歐文蔫答答地站在看台上的人群之間,沒精打采地想着。要不是答應了過來給哈利和德拉科加油,他絕不可能在這種天氣走出城堡。
他一手穩穩地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施了咒語的傘將狂風和暴雨統統隔絕在外,為他留出了一片狹小的凈土。另一隻手抱着滿臉不情願的墨勒忒,本着同甘共苦的原則,歐文把貓狸子從溫暖的床上拎了過來。
墨勒忒用犀利的金色眼眸瞪着歐文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臉,不滿地用小爪子撓他胸口的衣服,兩隻後腿“咚咚咚”地蹬着那隻可憐的蒲絨絨。嗯,反正受苦的不能只有她一個,總得有個同甘共苦的,要不是打不過倪克斯,她無論如何也得把那隻臭鳥叼過來。
歐文仰頭看着一道道紅綠兩色的影子像是掙扎的鳥兒一樣在烏雲下飛來飛去,哈利的身影在最高處逡巡着,騎着火弩箭的他好似化成了雲層中的閃電,迅捷而靈活地在高空中忽隱忽現。
“他們真的不會被閃電劈中嗎?”在斯萊特林隊得分的歡呼聲和噓聲中,歐文腦子裏轉悠着的卻是這個念頭。
天空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愈發昏暗了,似乎提前進入了夜晚。當一道之字形的閃電劃破天幕的時候,上百隻攝魂怪撕破雨幕進入了球場,揚起了隱藏在兜帽下的臉,忽然襲來的寒意讓看台上的小巫師們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似的失去了聲音。
所有人都蒼白着臉沉默地立在原地,呼嘯的暴風雨中竟顯得詭異的安靜。
高空中急速飛馳着的哈利停在了那裏,似是搖搖欲墜。但緊接着,一隻銀白色的牡鹿從空中一躍而下,豎起分叉的鹿角勇敢地沖向了地面上的攝魂怪。
銀白色的光輝溫暖又不刺目,讓更多人鼓起了勇氣。一隻銀白的孔雀扇動着華美的羽翼緊隨其後飛下了天空,德拉科停在那兒,表情得意地對着哈利那邊晃了晃手裏的魔杖,然後冷不丁地抬腳狠狠踢中了韋斯萊孿生兄弟中的一個的屁股。
“呼神護衛!”
看台上,達芙妮表情堅定地把魔杖指向天空,蔚藍色的眼睛裏閃爍着灼灼的光彩。她的天鵝守護神衝出了魔杖,與布雷司、潘西他們的守護神並肩飛向了球場。同樣的光芒也從格蘭芬多看台那邊升起,赫敏和納威也默契地做出了同樣的行動。
一道道輕靈而光輝的銀白色身影義無反顧地撲向了那群黑壓壓的攝魂怪們,像是寒夜中燃起的熊熊篝火,驅散了周圍徹骨的寒意,帶來了溫暖和希望。這一刻,就連濕冷的暴雨似乎都變得溫柔起來了。
攝魂怪炸了鍋似的一鬨而散,它們在守護神們的圍追堵截下四散而逃,快速消失在了濛濛的雨幕里。
短暫的沉寂過後,潮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湧來,這次是給予學習小組的眾人們。
歐文靜靜站在傘下的陰影里,身形與陰影和諧地融為一體,與周圍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微微仰臉看着那一道道漸次消散在空氣中的明凈光輝,漆黑的眼眸中似乎倒映着淺淡的餘暉。
等到比賽在霍琦女士的哨聲中重新開始,歐文這才垂下眼帘,輕輕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含笑呢喃道:“真是讓他們出了好大一個風頭呢。”
“喵——”墨勒忒抬起一隻前爪,很輕很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
“……哈利·波特抓住了金色飛賊!比賽結束了!”解說的聲音伴着哨聲傳來,宣告了斯萊特林隊的勝利。
公共休息室隨着一大群人的魚貫而入也湧進了濕漉漉的水汽,但沒有人在意這一點,每個人都在為比賽的勝利而慶祝着,不少人也在激動地討論着他們今日見到的守護神們。
窗外的深綠湖水隔絕了外面的雷電和風暴聲,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飲料,歡慶會一直持續了很久。
直到夜色降臨,公共休息室才恢復了平靜。歐文懶洋洋地蜷縮在扶手椅里,思維則是在面壁空間裏琢磨着幻影移形追蹤咒的問題。
事實上,可以稱得上是幻影移形追蹤咒的魔咒有很多種類型。
最簡單的一類是在目標身上留下某種標記,配合相應的追蹤咒就能進行追蹤。但這種方法並不可靠,對於足夠強大或是足夠謹慎的巫師來說,要在對方身上留下標記本身就是很難的事情,哪怕僥倖留下了標記也很容易被抹除掉。
現在想來,以前娜塔莎被某個已經記不起名字的黑巫師組織追殺得狼狽逃竄時,應該就是被這種魔咒標記了。只不過當初歐文也是個初出茅廬的弱雞,同樣沒能察覺到問題所在。
“只能用來欺負一下比自己弱的馬大哈,”歐文這樣評價道,“實用性不強。”
另一種類型則是與隨從顯形原理相似。用某種魔咒與目標建立起無形的連接,這樣一來,目標進行幻影移形的時候就會帶着追蹤者一同顯形到目的地。
但這種方法也有很大的缺陷。不容易命中目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來說,如果目標察覺到了這種連接並且在幻影移形上經驗豐富,就有可能切斷這種聯繫,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一點讓追蹤者陷入分體的危險中。
考慮到自己需要用幻影移形追蹤咒對付的人大都不好惹,歐文排除了這一類型。
除此之外,有一類更加高深的幻影移形追蹤咒,能夠讓追蹤者通過幻影移形的軌跡直接進行跟蹤,就像是獵人在荒野中追蹤獵物的腳印。
歐文傾向於這一類型,但問題是這種魔咒非常複雜和稀有,或許某些古老的巫師家族和巫師組織可能有這種秘密傳承,可惜他沒找到。
他翻遍了霍格沃茨的圖書館和拉文克勞的密室,再結合沙菲克家的藏書和格林德沃的答疑解惑,只是找到了一些簡略的記載而已。
在弄懂了相關的原理之後,他確定這種魔咒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創造出來的。但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
在請教過格林德沃先生后,歐文明白了一點:對於一個足夠高明並且在幻影移形上造詣深厚的巫師來說,在經過針對性的鑽研和訓練之後,是能夠靠自身洞察幻影移形或是門鑰匙的軌跡的。
也就是說,他們能夠順着空間中留下的痕迹追蹤到目標,要在這類人眼皮子底下逃走是非常困難的。當然,這也不是沒有限制,他們必須親眼看到目標在自己面前幻影移形,才能分辨和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正確軌跡。
歐文這段時間一直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一有時間就拉着倪克斯訓練,讓它一次次地在自己面前進行傳送,試圖抓住那種冥冥中的感應。只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什麼進展,倒是把倪克斯搞怕了,最近見了歐文就躲,連放火闖禍都不那麼積極了。
在面壁空間裏琢磨了一會兒幻影移形追蹤咒的問題后,歐文皺着眉暫時把它拋在了一邊,繼續研究起怨影復仇的進階來。
面對種種離奇詭譎的黑魔法詛咒,歐文沉迷於它們的奇妙多變,同時也感到深深的忌憚。要抵禦這些防不勝防的詛咒,只有從靈魂方面入手才算靠得住。
在靈魂魔咒的改良上,歐文一直以來的思路是結合“靈魂”方面的魔咒原理,再利用情緒的力量推動,讓一個魔咒能夠干涉到靈魂的領域,因此經過他改良后的靈魂魔咒必然是黑魔法。
但怨影復仇本身就是一個黑魔咒,這個思路就行不通了。而且它防禦和攻擊並存,既能隔絕詛咒的入侵,又能反噬施加詛咒的人,是一個複雜高深的咒語,繼續改進的難度不小。
好在歐文很快找到了靈感。怨影復仇在一定程度上跟黑魔護衛有些相似,兩個魔咒之間還能建立起一定的聯繫,那為什麼不利用黑魔護衛來加強它呢?
怨影復仇的核心是那個具有防護和反攻能力的“怨影”,如果讓黑魔護衛代替這個“怨影”,思路就簡單多了。畢竟黑魔護衛本身就已經深入到靈魂領域了。
在找到方向之後,接下來的進展非常順利。歐文早就對魔咒的改良得心應手,這幾天已經基本完善了這個魔咒,接下來只需要在一次次實驗中查漏補缺了。
他來到練習魔咒的區域,表情平靜而專註地對自己一遍遍念着改良后的魔咒,排除了幾個在理論上很難發現的小缺陷。
在最後一次實驗結束后,歐文終於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輕鬆而愉快的微笑。這個魔咒改良成功了。
他心念一動,陰森森的黑霧在他身旁凝聚成形。高高的禮帽,長長的披風,黑霧下彎彎翹起的嘴角,似乎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歐文伸出手來在黑魔護衛的高禮帽上拍了拍,用心感應了一下,覺得這傢伙又變強了一些,多了一種防護和隔絕的能力,詛咒也變強了不少。
“這種防禦似乎是靈魂方面的?”歐文揚起了眉毛,表情有一瞬間的欣喜,但緊接着又垮下臉來,“不行,它針對的是詛咒和靈魂本身,想要防禦不可饒恕咒還不夠格……”
能夠防禦拳腳的攻擊,並不意味着防得了刀劍和槍炮。
“但這也是個思路……”白高興一場后,歐文一手摸着下巴,繼續思考起深刻的問題來。黑魔護衛繞着他靜靜地游弋着,用衣角輕輕卷着他的褲腿。
“等等,這種防禦能力似乎不只能對外?”歐文忽然想到了什麼,露出古怪的表情,“如果對內的話……”
他的眼睛倏然亮了起來,像是兩枚灼灼發亮的黑曜石。他興緻勃勃地實驗起來,最終得到了讓他驚喜的答案。
“對內的防禦就是堅固的牢籠,這就意味着,黑魔護衛對靈魂的囚禁能力大大增強了!”歐文回到自己的書桌前,從厚厚的一沓羊皮紙里翻出了一張,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着醒目的標題:用黑魔護衛捕捉靈魂的可能性。
“沒想到誤打誤撞把這個課題也解決了。”歐文滿意地笑了笑,神色中帶着躍躍欲試的狡黠和玩味,“要是伏地魔下次再敢附我的身,就該知道什麼叫做自投羅網了。”
“如果能夠把這種防禦能力固定在煉金物品上的話,是不是就能造出一個能夠囚禁靈魂的器物了呢?”他把自己的思路用寥寥幾筆記錄下來,嘴角掛着一抹頑皮的壞笑。
他扭頭看着在半空中輕盈飄舞着的黑魔護衛,眼睛有些迷濛地展顏一笑,忽而抬手扯住披風的一側,把它當成了一位特殊而迷人的舞伴,自娛自樂地跳起了優美而歡快的交誼舞。
雪白的兔子微微晃動着耳朵,白色的小夢魘無意識地漂浮着,白霧瀰漫的空間裏亘古不變的靜謐安然。
……
離開面壁空間后,歐文回到了沒有人在的寢室,給自己念了改良版的怨影復仇魔咒,然後躺在床上抱着墨勒忒眯了一會兒。
在完成了一個大課題后,他總是會想要偷會兒懶,但規律的生物鐘無情地提醒着他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越睡越清醒的歐文無奈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環顧了一眼只有他一個人的寢室,從領口裏拎出時間轉換器熟練地轉動着。
時間飛速倒轉,他輕車熟路地隱身離開公共休息室,打算去有求必應屋找小矮星彼得“談談心”,或是睡一覺。
但他很快就後悔做出這個決定了。
“好巧啊,歐文,你也來了!”在有求必應屋前,哈利活力滿滿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歐文無奈地看着哈利一把掀開身上的隱形衣,正衝著自己歡快地揮手。
“今晚的授課結束得比較早,我剛從校長室出來,打算過來練習魔咒。”哈利笑得見眉不見眼,像是一隻憨憨傻傻的柴犬,“沒想到正好遇到你了,咱們一塊兒練習吧,好不好?”
一點也不好,麻煩。歐文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一臉高興和無辜的小巫師,表情難得有些煩惱。
自從萬聖節過去后,哈利常常會跟前往有求必應屋的他“偶遇”,軟磨硬泡地試圖跟他一起學習和訓練,讓歐文充分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纏人。
歐文就有些納悶了,明明他都躲着哈利走了,甚至每天前往有求必應屋的時間和路線都不固定了,為什麼這傢伙總能精準無誤地在各個位置偶遇自己?
他已經通過自己的活點地圖確認過了,哈利確實沒有在有求必應屋外長時間蹲點,也沒有跟蹤自己。他身上也隨時帶着防追蹤的徽章,哈利不可能通過小天狼星的活點地圖找到自己才對……
“為什麼你總能找到我?”歐文終於忍不住發問。
“啊?”哈利茫然地看着他,“不是走着走着就找到了嗎?有時候確實是碰巧遇見啊。”
歐文看着對方清澈而愚蠢的眼神,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確實沒說謊。所以說,這事兒吧,就挺奇幻的。
“歐文,你到底怎樣才能答應我呢?”哈利突然垂頭喪氣地說。
“你到底為什麼非要跟我一起呢?”歐文抱着肩膀歪了歪頭。
“我們可以互相做陪練……而且我也想跟你多了解一些黑魔法的知識,學會怎麼應對它們……”哈利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他才不想說自己擔心歐文,想多陪陪他呢。
看着被讀心術發動的哈利,歐文飛快地旋轉着自己的魔杖,努力板著臉問道:“那你能拿出什麼來交換呢?”
“啊?”哈利瞠目結舌地看着他,表情糾結了一會兒,忽然狠狠閉上了眼睛,擺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說道:“我可以在草藥課上幫你照顧草藥,在天文課上幫你填圖表,在魔葯課上給你處理藥材……”
他稍稍張開眼睛瞅了瞅一臉無語的歐文,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寫課後作業……”
“用不着。”歐文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頭疼地嘆了口氣,“你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合適的陪練對象。”
“我知道,你很厲害。”哈利翠綠色的眼眸黯淡了下來,“我會給你拖後腿……”
“比起這個,你更應該擔心我失手把你幹掉。”歐文微微翹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蒼白而精美的臉頰半明半暗,像是一座昳麗而詭譎的雕塑。
“別小看我。”哈利不假思索地說,然後訕訕道,“我們可以不用那些危險的魔咒,是不是?”
歐文深深地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後自顧自地在有求必應屋的牆壁前來回走了三趟,推開了那扇憑空浮現出來的門,扭頭衝著再度變得一臉沮喪的男孩輕聲說道:“進來吧。”
哈利愣了下,瞬間變得眉飛色舞起來。
“來了!”他歡快地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