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陸時蓁想幹什麼?
她不過是個想要賺取女主好感,獲得永久健康身體的可憐宿主罷了。
雖說昨天晚上豁出去了,但當陸時蓁看到積分系統里一下被扣掉的五分后,面如土色。
有的人明面上看起來強勢又陰晴不定,背地裏卻躺在床上,抱着被扣掉五分痛哭流涕。
太陽緩緩的升上了天空,陽光普照,陸時蓁卻還沒有徹底緩過來。
她就這樣披着一條珊瑚絨披肩坐在餐桌前,溫熱的咖啡捧在手裏,暖不過她悲涼的心。
這可是整整五分啊。
這個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唉。”陸時蓁長嘆了口氣。
小球趴在杯沿上偷喝着咖啡,含含糊糊的鼓勵道:“宿主不要灰心呀。”
陸時蓁看着逐漸變成咖啡色的小球,提起了幾分精神,忍不住伸過手去戳了戳它:“你喝這個不會短路嗎?”
“不會的。”小球搖了搖頭,貪婪的又喝了一大口,一點都沒有小說里系統的威嚴,“人類的東西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不知怎麼的,陸時蓁看着小球,突然想到了她看的那些仙俠文里偷渡下凡的神仙。
明明都已經辟穀可以不吃不喝,卻還是會被人間美食吸引,主角動動手指,就討好了他們。
要是許拾月有這麼好俘獲就好了。
許拾月喜歡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陸時蓁想到這裏,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原文中許拾月直到後期才恢復了視力,為了拿回屬於她的東西,她好像放棄了很多東西。
那永遠都夾在她指間的細煙好像也說不上是喜歡,只不過是她用來疏解愁緒的工具罷了。
日光明明,陸時蓁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還不等她從原文的蛛絲馬跡中回想起什麼,孫姨便打斷了她:“小姐,家裏不穩的東西已經固定了,易碎品也撤掉了,裝扶手的工人已經開始陸續安裝了。調來了您要的床頭櫃,傭人們也已經去許小姐的卧室更換了。”
孫姨不愧是極少數能在這個家任職極長時間的老人,小姐吩咐的事情不過半小時就完成了。
陸時蓁對孫姨處理自己交給她事情的速度很是滿意,剛要捧起手裏的咖啡舒心的喝上一口,卻在下一秒聽到她的話時候頓住了。
一塊平板被擺到了陸時蓁面前,孫姨畢恭畢敬:“小姐,這是花房主管篩選出來的新傭人名單,請您過目。”
陸時蓁看着文件封面寫着的《玫瑰花圃秋季管理名錄》十個大字,腦袋嗡的一下。
原主對玫瑰的喜愛到了事必躬親的程度,但她這枚套在軀殼裏的靈魂可是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啊。
陸時蓁就這樣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平板,鈍鈍的滾了下喉嚨,佯做不滿的看向身為管家的孫姨:“這也需要我親自過目?”
孫姨聽得出來陸時蓁話里的意思,忙將平板中的內容往後翻了幾頁,撿着重要的講:“主要是這個人,主管覺得她有些奇怪,想問一下小姐您的想法。”
陸時蓁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也踏實了幾分。
反正只要不是關於玫瑰培育的專業事情就好,要是這個人真的跟他們說的那樣奇怪不靠譜,pass掉就是了。
只是這個想法還沒有在陸時蓁腦袋裏停留多久,接着就被這人簡歷上的信息敲碎了。
也不是說這個人的簡歷有多麼的驚為天人,就是很普通的花匠簡歷,照片也是肉眼可見的扭捏粗糙。
可偏偏就是這個人的名字,陸時蓁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熟悉。
羅寂……
這不是那位許拾月父親生前的得力助手,原文中在機緣巧合下,偷偷潛入陸家,忍辱負重的暗中幫助許拾月的羅總助嗎?!
日光落在平板屏幕上,彷彿洗去了照片上故意扮丑的障眼法。
那故作不自信而垂下的眼睛裏透着幾分迫人的氣勢,一種奇妙的感覺縈繞在陸時蓁的大腦。
她意識到現在好像就是原文中的那個契機。
“為了小姐的安全,每一個家裏的傭人都需要做背調,而我們在做背調的時候發現,這個人並不是簡歷上村子的原住民,她刻意掩飾了她的籍貫、年齡……”
孫姨在陸時蓁身旁嚴肅的彙報着這個人的情況,字裏行間都是透着這個家制度的嚴謹。
陸時蓁聽着不由得替羅寂捏一把汗,怪不得文中說她費了很大的精力才混進了這個家,如果今天不是她在,她可能就要被pass了。
孫姨還在那裏說著他們的調查,陸時蓁抬了手打斷了她:“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你看她這樣子,灰頭土臉的,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孫姨的話猛然被打斷,不由得怔了一下,眼睛裏全是對陸時蓁這個決定的詫異。
陸時蓁當然也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明顯跟原主會做出的決定相違背。
只是她轉念一想,原主這個人本來就是個陰晴不定的瘋批,做事根本沒什麼邏輯可言,乾脆也不多解釋,語意不明的對孫姨來了一句:“我最近信奉日行一善。”
許是職業操守擺在那裏,儘管不是那麼理解,孫姨還是聽從着點了下頭:“好的小姐。”
陸時蓁點了點頭,接着又想起了什麼,喊住了要走的孫姨:“還有一件事。”
孫姨立刻停下了腳步:“您說。”
陸時蓁剛要開口,餘光里就看到了喝撐了咖啡此刻正飄在上面摸魚的小球,頑劣頓時湧上心來。
她就這樣故意躲着這枚已經變成咖啡色的小球,微斜過身子湊到了孫姨的耳邊:“我要你去幫我……”
.
將一系列事情都給孫姨交代安排完了,陸時蓁頓時覺得渾身如釋重負。
她就這樣端着盛着小球的咖啡上了樓,踩在樓梯上的步伐都帶着一種輕快。
想着自己替許拾月張羅的事情,陸時蓁在路過許拾月的房間,不由得探過頭去看了一眼。
她的房間罕見的房門大開,孫姨安排得人在這個時間全都擠在了這間屋子。
整個屋子透着一種亂鬨哄的嘈雜氣氛,再寬敞的地方都被各種東西佔滿了。
陸時蓁遠遠地看着,放緩的腳步停了下來。
人來人往的忙碌中,許拾月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她並沒有坐在床上等待,各種器械攤在地上,裝修工人滿不在意的將礙事的她逼到角落。
明媚的日光從窗前瀉下,白色的裙擺垂在她的腿上,木屑毫不留情的掛在脆弱的衣料上,將少女嬌嫩的肌膚劃過一道紅印。
許拾月看不見,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該去哪裏。
她就這樣低垂着眼睫,像一隻被人驚嚇到的奶貓,一言不發又格外無措的站在這塊沒有人經過的地方,身邊還放着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盒子。
這盒子通體漆黑,碩大的像是一道陰影,輕而易舉的就將許拾月籠罩在了下面。
陸時蓁不通樂理,也不知道許拾月手邊這是個裝什麼的盒子。
只是房間裏的人走來走去,少女纖瘦的身軀稍前於這個盒子,明明是自顧不暇,卻還在儘力地保護着它,這讓陸時蓁覺得她好像很寶貝這個東西。
“哎呀。”
忽的,女人的一聲嬌嗔惱怒的尖叫突兀的在充斥着電鑽聲音的房間響起。
一個倒着走的女傭被許拾月手邊的盒子絆了一下,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
本來一大早被派來做這樣的力氣活這位女傭就十分不爽,現在險些被這個人手裏的東西絆倒,心中點火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反正她們家小姐本來對這個瞎子也不怎麼上心,現在甚至連送給她的連價值不菲的柜子都收回去了,想來怕也是對她厭棄了。
卑劣的人總是習慣柿子拿着軟的捏。
女傭上下打量着孤立無援的許拾月,用力踹了踹她護着的盒子,高聲質問道:“喂,這是個什麼東西啊,這麼大?你剛剛故意的是不是?”
那碩大的盒子就這樣被人毫不留情的踹着,發出嘣嘣的悶沉聲。
少女纖瘦的身形本就撐着勉強,踱了幾下的步子看着有些狼狽。
只是那雙手,依舊死死的護着盒子。
“是你自己沒有看到。”緊抿着的唇瓣分開了一條縫隙,許拾月冷冷的開口。
她面色不善,嗓音也低沉了幾分。
那垂下的眸子並不像是看不見,而是因為不屑。
“是我看不見還是你看不見啊!”女傭沒想到平日裏許拾月一聲不吭,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這次會這樣懟自己,當即指着她的鼻子罵了起來,“自己看不見就不要在這裏擋路,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找一個不礙事的地方坐着。臭瞎子,你信不信……”
女傭說著,就要變本加厲的動起手來。
只是她伸出去的手還沒有碰到許拾月的一根髮絲,就被一股力帶着朝後扯去。
有一道人影閃進了許拾月的視線,擋住了房間嘈亂的虛影。
陸時蓁就這樣站在女傭身後,笑着對她問道:“不好意思,你剛才說的話我沒怎麼聽清楚,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