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蜈蚣釀酒

霧散，路現。

孟婆輕悠悠地踏在小圓徑上，後邊，是一群少年郎。

入室已久，可卻遲遲不見城主蹤影。

孟婆煎了一壺茶，端上桌前，悠聲道，「各位，還是先品茶吧。城主這人，向來行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白笑言含笑，想必孟婆在北國也算是自己的大姐姐，也不客氣，便微端一小杯小茶，輕抿於口中。

茶微微入口，淌流而落，白笑言便稱讚，「西湖的龍井，果然名不虛傳啊。」

西湖龍井，在北國可是數一數二的上等好茶，普通人，一般是嘗不得的。

可想當年，茶聖白羽在洞庭湖心沉澱六年之久。

這六年間，他心如靜水，洞庭靜如眠，月落沉水璧。

終於，有朝一日，悟出茶之大道。他借洞庭湖心之靜水，取天上白月光作也，煎得人世間第一等好茶，取名為之碧螺春。

再是時隔五年之久，茶聖白羽煎得碧螺春之時，早已是離開洞庭湖。

陰差陽錯，他來到了西湖。

當白羽再次品茶之時，輕抿於西湖當地人那一口西湖龍井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已經敗了。

洞庭湖碧螺春，相比於西湖的龍井，更是略輸一籌。

困於洞庭湖六年之久的茶聖白羽，在這一刻，才是真正，悟得茶之大道。因為，那六年，實在是禁錮他，太久太久了。

「西湖龍井，不愧是一等一的上等茶。」紅柚抬袖也是輕抿一口，便已開始稱讚。身為川稷學宮弟子的她，自然而然是有所聽聞。

熱風過熏，茶已是半透涼了。

一襲紫衣的城主終於是再次現身。

青面獠牙之下，傳出一聲溫祥的話語，「諸位，隨我來吧。」

時過半會，城主帶着那幫少年郎，來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地方。

這是一個房間，很小的一個房間。

房間裏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樽。除了這些酒樽以外，卻是空無一物。

剩下的四壁，金光泛耀。

這麼一看來，確確實實是一處挺亮麗的地方。

可偏偏這麼一處亮麗的地方，卻有着它令人骸骨悚然的地方。

金光泛耀的四壁之上，乃至地板之處，淡黃色的蜈蚣，密密麻麻，遊走其中。

酒樽之內，釀的也是這麼一些淡黃色的蜈蚣。

可說來也是奇怪，這蜈蚣，通體淡黃，與那小屋子的金黃恰有幾分相似，融入其中。

蜈蚣，也只遊走於其中淡黃之所處，絲毫沒有半絲遊走其外。

城主雙手負背，青面獠牙之下透露出沒有半絲驚奇的話語，「諸位，莫慌。這些蜈蚣平時都是我釀酒所用。此等蜈蚣，釀出之酒，可不亞於那北國的秋露白。」

白笑言見得蜈蚣如此密密麻麻，不由得已是打了幾個啰嗦，可又聽得城主說那蜈蚣釀酒不亞於北國秋露白之時，不由得想起了北國那位可品四味的釀酒小二，「城主，北國的秋露白，可品三味，而你這用蜈蚣所釀出來的酒，又可品幾味呢？」

見白笑言調侃起自己所釀之酒時，城主不但不生氣，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北國的秋露白，可品三味，而我這酒，卻是不一樣。它，一個味也品不出來。」

「一個味也品不出來！？」東方末開口了，他又驚又惑。

「沒錯，」城主解釋道，「我這蜈蚣所釀得之酒，常人飲之，如同清水一般，食之無味。可卻，可破一境。」

「可破一境？」紅柚也按耐不住了，大驚，「難怪城主敢直言，此酒不亞於北國秋露白。」

城主青面獠牙之下，不由得微微含笑幾分，「正是。可這些，都是有所賜於那個人啊。可惜，那個人好像要死了。」

紅柚皺眉，她雖聽不懂城主肚子裏賣的是什麼葫蘆，可卻聽得出城主話中有話，便惑道，「有賜於何人？」

城主也不拐彎抹角賣葫蘆，直率道，「酒仙，李長醉。」

李長醉，是北國的傳奇人物，江湖號稱酒仙之名。

他的釀酒技，在北國絕對是數一的。

可聽聞城主之口，酒仙好似已危在旦夕，紅柚便繼續問道，「城主，你剛剛說，北國的酒仙李長醉，可是要死了？」

城主垂眉半刻，可卻不再作答，「話不多講，有故人來了。」

說完，便拂袖而揚，踏步遠去，漸漸地，化為一股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