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難道你是
邊上駐紮巡守的警員不少,不過此前接到了相應的通知原地待命,如非必要盡量不要走動,臨近白天快要換班的時刻,未免都顯得有些輕鬆了一點。
但遠處的一聲槍響還是驚動了附近的人。
「這是什麼聲音?」已經要換班的警員有些疑惑地轉頭問同行人。
「……快趕過去,是槍聲!」
駐紮的警員立刻收拾裝備想要往宅邸方向趕去,卻被長官攔下。
「不要急着過去,我先請示上級。」
「為什麼?那可是槍聲啊。」
「之前就接到過命令,沒有下一步的指示,必須原地待命。」長官十分嚴肅,「不要着急,我立刻問問。」
折騰了一番時間,在場的警員都焦急地在原地打轉,聽到桌子上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眾人立刻將目光投向長官。
「是,我明白了。」長官捂住話筒,朝邊上幾人點點頭,示意他們帶上相關人員去事發地點看看。
幾人還沒出營地走幾步,就看見兩個眼熟的人。
「……萩原前輩?」其中有人已經認出了來人,稍顯遲疑地開口,「……還有松田前輩?」
兩人抬手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來人這才發現松田陣平背上還背着一個人,能看見是金色的頭髮,臉埋在背上,看不清楚。
萩原研二眨眨眼:「有人已經睡覺了,就麻煩大家安靜一點啦。」
「啊……好的。」
長官也從營地處走過來:「剛剛才接到管理官通知,你們兩……三個開車了嗎?」
視線在看到松田陣平背上的人時立刻改口。
萩原研二:「開了,現在要去他那報告剛剛發生的事情?」
直接發給他們的保密性文件、那麼大動靜都沒有警員打擾,不用多想都知道上級估計在打什麼主意。
長官搖搖頭:「不必,他們那些人還有的是會議要開。再次之前,你們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宅邸處還需要你們去一趟,那裏還有人。」
「是嗎?我知道了。」
「既然你們有開車過來,那看來就不需要警車接送了。」
兩人談論完,萩原研二就和松田陣平往停車的地方走。
「人都已經走了,還想睡覺嗎?」萩原研二笑着抬頭看向若松竹一。
若松竹一把臉埋在肩膀處,死活不肯抬頭。
評價一個人是否長高通常都是對以往的身高情況來進行判斷,但是儘管若松竹一相比三年前確實長高了一點,但和他們兩個人比起來還是算不上高。尤其是趴在背上的時候反而顯得更加小一隻。
容易讓人心軟。
「好累,不想動。」像是下一秒就馬上要入睡一樣黏黏糊糊說話的嗓音。
松田陣平立刻戳穿:「你想清楚一點,正在背着你走路的可是我!」
「這樣啊——那,那我困了。」
「下來走兩步就不困了,你快給我下來。」
說是這麼說,但松田陣平依舊穩穩地背着正在甩賴的人,大步往前走。
白色的車停在綠蔭之下,三人很快就走到了。
萩原研二打開車門,松田陣平側身就把若松竹一放進後座里。
可能晚上發生的事情着實讓他消耗不少,或者現在有能讓他任性一點的資本,若松竹一坐也坐不穩,靠着後背的墊子就順着車內倒下來。
樹蔭上方遮蔽陽光,車窗處仍有些細碎的陽光漏下來,若松竹一整個都躺在後座上,抬起手臂靠在眼睛上面遮住。
已經坐上車座的兩人好笑地看了後座完全沒有坐像的同期,打了個哈欠。
「果然還是先回去睡個覺吧!」
一覺醒來就已經是下午。
在百利酒的對決結束之後,一旦鬆懈確實讓人疲憊些。
松田陣平撐起身靠在牆壁上,往枕頭下摸索手機,還有些磨磨蹭蹭地點亮屏幕查看通知。
松本清長那邊也很貼心地計算了時間,讓他們在晚上再重新和他們報告一下宅邸處的事情經過。
廚房處傳來些許動靜,松田陣平探頭看了看地下的情況,若松竹一還矇著被子在睡覺,那應該是萩原研二醒了。
一看下鋪,果然不見人影,被子也已經疊好,看來起床也有一段時間了。
松田陣平見狀也爬下了床。
若松竹一睡得還是很熟,把整個頭都埋進被子裏不出來,只有一截手臂沒藏進被子裏。
「睡相有點堪憂啊。」松田陣平隨口一說,蹲下來想把手臂放回被子裏。
手腕上有很明顯的青紫握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很是惹眼。
「嘖。」松田陣平皺眉,起身就想往廚房的方向拿點碘伏。
迎面就撞上剛出來的萩原研二,他手上還拿着冰袋和體溫計。
「hagi?」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若松竹一:「不太妙啊,好像有點發燒的癥狀,我拿溫度計再幫他看看。」
萩原研二手上拿着別的東西,若松竹一還躲在被子裏沒肯出來,松田陣平幫他掀開被子。
頭頂處的呆毛都沒什麼力氣一樣軟趴趴垂下來,被打濕的頭髮貼在額角,臉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
松田陣平先伸手試了一下額頭處的體溫:「好燙。」
「我覺得已經不用體溫計了,肯定發燒了,還是把他先送醫院吧。」
「醒醒。」松田陣平拍拍若松竹一的臉,「先別睡了,帶你去醫院。」
若松竹一原本還在夢裏睡得昏沉,被外力叫醒還迷迷糊糊,像是完全被本性支配着說話一樣:「醫院,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去醫院就代表要打針,打針好疼的。」完全沒睡醒,說話還拖着尾音,就像是仗着病人的身份撒嬌一樣,「我不去。」
「……你是什麼三歲小孩嗎!?」松田陣平無奈,「起來——」
萩原研二就像是發現什麼一樣,沉思了一會:「小竹一跟着起來的話,就給你買糖吃行不行?」
松田陣平:「hagi你這是什麼說話語氣啊!」
是想要去哪裏誘拐小孩嗎?
「糖?」若松竹一沒睜眼,費力地在一團漿糊的腦海里思索了一會,「……好啊,我跟你去。」
兩人半哄半強迫一樣把若松竹一重新帶回車裏。
「好熱哦。」若松竹一坐在車座後面還不安分,在原地左右搖擺。
萩原研二對於這種生病之中無理取鬧的小孩很有對付的方法:「給,這是冰袋。」
「……能吃嗎?」若松竹一慢騰騰接手,取過冰袋。
冰冰涼涼的絲狀霧氣像是直接在吸引人湊過去一樣,若松竹一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若松竹一眯起眼睛,蹭蹭手上涼爽爽的冰袋,嘴裏說些讓人聽不清楚的語氣詞。
很容易讓人想起貓科動物在被順毛的時候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生病了竟然是這個樣子……」松田陣平扶額,「真是拿他沒辦法。」
「這麼不令人放心的傢伙在那個組織竟然沒被自己玩死,還真是個奇迹。」
「哈哈哈哈哈。」萩原研二也笑,「怎麼不能說是個奇迹呢?」
原本兩個人都以為把若松竹一帶進醫院才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估計還要哄好久才能真的打上退燒針。
在路上經常磨蹭,試圖賴過避無可避的看病,像不想打針的小孩一樣把心思全部寫在臉上。
沒想到一進醫院反而很乖地捧着冰袋跟着松田陣平。
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卻沒有就此放下心來,最後已經打上針掛好吊瓶才舒了一口氣坐到若松竹一邊上。
沒想到一坐下來就對上若松竹一的視線。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萩原研二專門把身體往後挪了一點,若松竹一也跟着把視線往後挪;再往左邊靠一點,他也跟着往左靠。
「好吧,竹一小朋友。」萩原研二抬手作投降狀,「有什麼事情我忘記了嗎?」
若松竹一苦大仇深盯了一會,才吐出一個字:「……糖。」
「嗯?」
若松竹一說的很快,萩原研二反而沒怎麼聽清。
「你答應過的,糖果。」
萩原研二眨眨眼,馬上道歉:「忘了這個確實是我的疏忽,我現在就去車上拿。」
他說完就往外走。
松田陣平也追上去,走遠了幾步才問萩原研二:「車裏什麼時候有放過糖?我怎麼不知道?」
「果然是捲毛笨蛋。」萩原研二打趣,「當然是出去買。我可不能騙小朋友啊。」
「……不要學他說話來稱呼我啊!」
「話說回來,你說小朋友是什麼意思?」
「看來小陣平確實缺少點照顧人的經驗嘛,——好好我不開玩笑了。」
「估計以前沒怎麼發過燒吧,加上這次燒得有些厲害……所以人顯得幼稚些也很正常。小陣平有點童心行不行?」
……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此刻都出去外面的超市買些東西,只留下若松竹一他一個人在大廳的輸液室里。
若松竹一此刻等着外面的人給他送來糖果,仰頭看着頭頂上不斷滴落液體的吊瓶。
在人來人往的嘈雜大廳之中,身後突然響起的腳步聲也還是透露出一種格格不入。
他在若松竹一身旁的座位停下。
「突然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若松竹一沒轉頭,視角餘光已經能夠看見來人是誰。
「要是不想讓你的兩個同期看見,就還是快點說吧。我帶來的下屬可拖延不了他們多久。」
若松竹一雖然還是感覺有些暈乎乎,但比一開始舒服了不少。
「你還好意思說嗎,我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了。」
他抿抿因為乾燥而泛白的嘴唇:「你三年前的那個要求。」
「我答應了。」
還是熟悉的那位公安的高層很高興的點點頭。
「雖然我很想祝你快點康復,聽到你最終的答覆也很開心。」
「但是恕我冒昧一句,你偷偷在這個點找我,找了我還急着讓我趕緊走,是不是怕自己沒好好休息導致發燒,還是說發燒了還處理公事被同期發現——然後被同期打一頓啊?」
「也不對,你這樣他們也捨不得打,難道是怕被罵嗎?」
「……閉嘴,快滾。」若松竹一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