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們幾個
趁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還沒回來的這段時間裏,兩人又繼續交談了一會,也許用交談並不合適,畢竟是公安一直在說,若松竹一偶爾回個「嗯」或者「哦」的交流程度。
頭頂上吊瓶的液滴快要盡數落下,是時候該換下一瓶了,可是若松竹一沒反應。
坐在邊上的公安看了一眼,就往邊上的護士台走去,帶了一個護士重新回來。
公安抬手看了看手上鐘錶的時間:「他們也該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剛好是擦肩而過的程度,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人在門口相遇。
不過兩人並不認識他,自然不知道之前一直被絆住的進程來自身旁之人的手筆。
松田陣平手上拎着不少東西,萩原研二先走到邊上看了看吊瓶。
「看來護士已經幫你換了一瓶了,那就好,我還怕到時候輸完了液反血了你都沒意識到。」
原本去超市來回一趟很快,不至於等到一瓶吊瓶都快結束了才回來。
可惜在超市突發了一點意外情況,原以為很快解決的事情結果被浪費了不少時間,事情一結束他們就立刻過來,天知道放他一個人在醫院會有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若松竹一沒剛開始那麼難受了,但整個人還是焉巴巴的,沒什麼精神氣。
在公安沒走之前還能強行打起精神裝裝樣子,等人走了之後,又在同期面前,也不太需要自己怎麼裝,又或者,更應該在兩位同期面前裝得更可憐一點。
於是若松竹一無師自通地低下頭,眯上眼睛,用比實際狀況還要柔弱許多的聲音氣若遊絲一般回答:「你們終於回來啦……」
「單獨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可是又冷、又餓、又難受……」
就跟唱歌一樣浮誇拉長的語調,是個人都聽得出來某人是在恃寵而驕。
一開始還真的在擔心完全不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的同期的萩原研二一聽就被這語氣逗笑了,倒是放下了點心,朝身後松田陣平打開的袋子裏拿東西。
「哎呀呀,這麼嚴重那可怎麼辦啊?」
若松竹一見到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搖頭晃腦:「那答應我的糖果呢。」
「馬上就給你。可別亂動,小心針頭。」
「啊?好吧……」
若松竹一鬧騰完了沒過多久就安靜下來。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趁着這個功夫謄寫報告,偶爾再轉頭看看吊瓶的情況。
不過邊上人太安靜了反而讓他們不適應,率先出聲詢問。
「有感覺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若松竹一才慢吞吞開口:「輸液的地方太冷了。」
「冷?」
現在的天氣可是商場也還在開冷空調的時候,雖說病人確實對外界真正的冷暖情況感知會有有些異常,但是……
「小竹一你說實話,估計不是冷,」萩原研二略一思索就發現問題所在,伸手調動了一下輸液管的快慢,稍顯嚴肅地說,「是疼吧?」
他就說吊瓶怎麼沒得那麼快,原來是在輸液速度的問題上。
若松竹一目光游移,感到對方有些生氣就只好超小聲說話:「……我還以為這是正常的反應。」
——反正都是痛的。
兩人也沒法對着病人罵他是笨蛋,只好繼續操心。
跑邊上去拿個毛絨絨的暖和毯子,再去邊上倒了杯熱水遞他手裏。
「下次有不舒服要記得喊疼,明白嗎?」
身體情況沒問題的時候就使勁想喊疼,一旦真的不舒服了反而一個字都不往外蹦,也不知道哪裏學的。
若松竹一剛開始沒說話,本以為這次他好想矇混過去的兩人不得不嘆氣,不過氣還沒嘆出來,就聽見椅子上面傳來的一聲很輕的「哦」。
「你剛剛說話了嗎?」萩原研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看向松田陣平。
「你不會聽不出我的聲音吧?」松田陣平抱胸站着,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真是難得的坦誠呢,是吃錯什麼葯了嗎?」萩原研二感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沒看他已經把頭埋進毯子裏了嗎?」
「怎麼能這麼說,多逗逗才好玩嘛!」
已經是夜晚。
警察局公安內部燈火通明,在組織卧底的同事傳遞出的重要消息讓他們都不得不連夜加班。
再加上不久前關於百利酒的身份資料核實,各個工位上都忙成一片。
他剛結束和若松竹一的會面就往回趕,一回到辦公室就有人迎上來報告。
「長官。」
「嗯。」公安的高層應了一聲,「調查已經有了新的新展了嗎,風見?」
「百利酒的事情已經向降谷先生詢問了,目前還沒有得到消息。」被叫做風見的公安搖搖頭,接著說道,「這次向您說的,是關於「波本」和「蘇格蘭」兩人馬上要回到東京的事情。」
高層沉思一會:「這樣啊。」
「我明白了,把報告放在我的桌子上就好,你先回去吧,如果波本那裏有任何消息記得都要和我彙報。」
「是。」風見裕也點點頭,就往門外走。
「等等。」高層叫住風見裕也,「順便把蘇格蘭的情報保密等級也往上再提一級。」
「您的意思是說?」
「沒錯,以後他和波本兩個人的直接對應權限,都交給我來管理,中途不得有任何人再進行插手。」
「百利酒的事情也是時候給我們都打個警鐘了。」高層背對着風見裕也,「不知道這燈火通明的地方……又有幾個人暗藏鬼胎呢?」
風見裕也看着背手而站的高層,手心裏逐漸出了一層冷汗。
醫院裏。
照顧到若松竹一的體質問題,把輸液速度調慢不少之後,在夜幕終於重新籠罩了東京的晚上,三人才從醫院裏出來。
夜晚的風有些涼意。
若松竹一身上還是一件單薄的寬鬆衛衣,怕吹了風對剛退燒的人不太好,但是幾人出來的又比較匆忙沒有帶多餘的衣服,所以松田陣平就直接把自己的制服外套給他披上。
「我們現在要去警視廳了嗎?」若松竹一手攏着身上的制服外套,臉色還是很蒼白,不過與下午相比,倒是好多了。
「沒錯。」萩原研二拿出車鑰匙,「不過你要是還不舒服的話……」
「沒有不舒服,我跟你們一起去。」若松竹一鼓着臉頰開口,「不準丟下我。」
「行行行,真拿生病的小孩沒辦法。」
松田陣平秋後算帳:「那是誰一聲不吭想往外跑啊,是誰呢?反正不會是我們大名鼎鼎的生活白痴的吧?」
「不要這樣說嘛——」
若松竹一說不過就打算賴賬。
三人打打鬧鬧走向遠處停着的汽車,當然沒發現對面小巷處故意降低了存在感看着他們的兩人。
「這幾個人,怎麼還是老樣子啊。」暗處戴了兜帽衫的人扶着帽檐輕笑。
「該到醫院來偷偷探望,應該不愧說是竹一嗎?」
遠處的三人很快就坐上車,揚長而去。
「也是時間了,我們回去吧。」
「嗯,走吧。」
車裏的三人在坐上車的時候,都下意識地往回看了看。
——當然是看不到什麼東西的。
「總感覺……剛剛有什麼人在背後一樣。」
「很熟悉的感覺呢。」
「也許是幻覺?」
心照不宣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