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亂世禍心烽火急

暫且不提張執事離開家鄉，出外遊歷，且說這皮執事見張執事幾天不見蹤影，派人一打聽，聽衚衕里的人說，前幾天有人看見張執事背着行李走了。皮執事聞言，心下不禁竊喜，心想這下這事可算坐實了，忙派親近四下傳播謠言說：“張執事犯了貪污和調戲婦女的罪，自覺愧對眾位教友，畏罪潛逃了。”雖有一些老信眾聽了也不信，但張執事出走是真，懸案的本主都走了，又沒有其他有力的證據證明，只能無可奈何了。

卻說這皮執事，專擅於人情世故，欺上瞞下，又在教堂里混跡了不少時間，也結交了不少支持他的人，故此假冒為善，上下拉攏，不出一年，就正式被任命做了主堂牧師。皮執事一上任，只把教會事工表面草草了事，卻安排了一些和他臭味相投的人擔當了重要的崗位，又和這些人上下其手，哄騙信眾，把好好一個教堂弄得烏煙瘴氣。

不料世事無常，本來皮執事志得意滿，正想大撈一把，誰想國難當頭，1937年，日本華北駐軍在北平近郊，挑起了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繼而悍然發動遍及全中國的侵略戰爭，勞苦大眾很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落入日寇鐵蹄下的城鎮村莊，老百姓哀嚎遍野，流離失所。

全國軍民與日寇的抗戰八年中，許多愛國的民主宗教人士，也用自己一顆拳拳愛國之心奉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救助了很多受戰亂之苦的群眾。但在日軍侵華戰爭中，既然有頑強抵抗、熱血犧牲的，就會有賣國求榮，苟延殘喘的。詭巷所在的運河區的區長就是漢奸之一，他為了巴結日本人，保住自己的官位，主動幫助日寇提供當區有錢人的名單和地址，縱容鬼子燒殺搶掠，他也好在其中藉機報復過去不支持自己的異己，還趁火打劫，中飽私囊。

且說這詭巷一片的老教堂，原來的老牧師本來就耿直，過去因為一些事也得罪過這位區長大人。這漢奸區長一直懷恨，卻沒找到機會報復，這次日軍佔據本市，他為了報復教堂，也特意在給日軍提供的搜刮富戶的名單中，加進去了教堂的地址，非說這教堂地下藏有寶物。

這回新上任的皮牧師可遭殃了，日本人首先派偽軍把他給抓了起來，逼問他：“教堂有什麼值錢的寶物沒有？快點說出來支持皇軍！”這皮牧師到了日軍司令部，害怕的了不得，哆哆嗦嗦地回答說：“真的不知道這教堂有什麼寶物啊”，剛答完就遭到偽軍一通毒打。皮牧師無奈，只得說：“教堂里倒是有一些信眾奉獻的善款若干”，偽軍趕忙報告給日本人，日軍派一小隊日軍帶着這幫偽軍漢奸們，浩浩蕩蕩地奔教堂而來。

大隊人馬經過詭巷，日軍和偽軍一通亂搶亂砸，弄得整條巷子雞飛狗跳，還好並沒有傷及人命。到了衚衕靠南的巷口，日軍砸開教堂大門，橫衝直撞就闖了進去，嚇得看門的老教工連連倒退，說不出話來。

日軍一通糟踐，把教堂里裡外外的傢具，書籍、器物翻得散落滿地，又把教堂辦公室、財務室搜查了一個遍，搜出一些錢全都搶走了。附近信眾和鄰居都嚇得不敢出門，敢怒不敢言。

回到日軍司令部，日軍小隊長和偽軍頭目報告戰果，日本司令很不滿意，說：“怎麼沒有些值錢的寶物？”那個漢奸區長說：“皇軍，得再問問那姓皮的牧師”。

這次，偽軍頭目把皮牧師打的皮開肉綻，皮牧師實在挨刑不住，只得一邊哀求一邊說：“這教堂聽老輩人說有一靈石，

幾年前不知被誰盜走了，但教堂地下備不住還真有玄機，說不定有寶物埋在地下。”列位，這皮牧師真是沒有骨氣的人，為了保全自己，竟然出賣教堂，可苦了這教堂的多年的基業。日軍燒殺搶掠慣了，許多漢奸也想趁機在這裏弄點油水，都極力攛掇要挖教堂的地下室。

於是，日軍司令一聲令下，日軍和偽軍的漢奸們又連夜殺了回來，並且抓了衚衕里一些附近的鄰居當壯丁，拿着刨地的鐵鎬、鐵杴等工具具，拿槍逼着，連夜開挖。這一夜，挑燈夜戰，叫的喊的，亂做一團。可惜這教堂，無端被日軍殘踏，連院子和地下室都要挖地三尺，想要尋找所謂的寶物。

且說，挖到地下室的東南角，土質較松，比一般地方好挖些，看過前面靈石被盜情節的讀者都知道，當初靈石被盜時，曾經被人挖出過一個小土洞，後來老牧師派人用土掩埋過的，故此土質比較鬆軟。這東南角越往下挖，越是土質鬆軟，沒過多一會兒，地下就出現了一塊兩米見長的石板，大家趕忙繼續挖石板的邊緣，合力下手抬起這塊大石板，趁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一個兩米見方的大洞竟然出現在人們眼前，往下一看，黑漆漆的不知深淺。

日軍頭子一看，大聲叫好，感覺一定有寶物，忙大聲喊偽軍頭子，讓他帶幾個人下去看看。那偽軍頭子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看着那黑洞陰暗潮濕，似乎還從洞底微微向上冒着寒氣，正愣神呢，聽說日本人叫他帶人下去，不免有些害怕遲疑。心想自己畢竟也是本地人，為了活命發財，做了漢奸，大半夜的又挖了人家教堂，要是自己帶人下去，萬一那傳說中的靈石顯靈，丟了自己的小命可怎麼好啊！日軍小隊長卻連連喊叫，催他帶着人趕緊下去，沒法子，硬着頭皮，壯着膽子，叫人拿幾條繩索將自己和其他幾名偽軍往洞底墜。

且說幾個人逐次被地面上的人拿繩索往下墜，大約有十來米，腳碰到地，估計是到了洞底。拿着火把周圍一照，見這洞底大約有個二、三十平米見方，洞壁坑坑窪窪，大洞周圍有不少小門。與其說是小門，不如說是挖出來的土洞道，洞道不及人高，如果人要進去，只能蹲着往裏爬，洞道里又潮濕，又黑暗，隱約還有“滋滋”的老鼠的叫聲，誰敢爬進去。

偽軍頭目和其他幾個人小聲唧噥道：“哥幾個，都看見了吧，這些洞道又臟又臭，看着就瘮得慌，不知道藏着什麼鬼玩意。萬一迷了路，說不定進得去，就出不來了。咱們大夥出來都是為了求財，中國人向著中國人，不能為了小鬼子把命丟了。這教堂聽說也鬼里鬼氣的，咱們可別惹這晦氣，乾脆上去編個瞎話，哄弄哄弄日本人算了。”旁邊的幾個偽軍跟着偽軍頭目，大半夜下來早就快嚇尿了，聞言都贊成道：“頭兒，您怎麼說，哥幾個就怎麼干吧！”

偽軍頭目道：“一會兒，咱們上去都說，這洞底下哪有什麼寶物，根毛也沒有。都是那個姓皮的胡說八道，哄騙皇軍，其實這洞底不過就是些年久失修、廢棄的下水道罷了。”幾個人一番商量好了，都說當頭的說的對：“何必在這裏苦苦糾纏，也撈不到半點好處”，就大聲吆喝着，讓上面的人拉繩索，把他們吊上去。

日本小隊長見幾個人上來，卻一無所獲，聽說下面是廢棄的下水道也是半信半疑。但見這幾個下去的偽軍，身上、臉上都是又臟又臭的泥巴，又看看黑漆漆的洞底，望望烏雲密佈的夜空，連顆星星都看不見，心裏也有些害怕，咒罵了幾句，也就帶兵走了。

忙了大半夜，人困馬乏，一無所獲，轉天早上，向日本司令彙報，司令把小隊長和偽軍頭目罵了個狗血淋頭，日本小隊長忙乎了一夜，不但沒得到什麼好處，還挨了罵，於是就把氣都撒在皮牧師身上了，無非又是一通棍棒好打，竟把這皮牧師生生打折了一條腿。

後來，和皮牧師交好的一些人，湊了些錢，煩人給那漢奸區長送去，求他在日本人面前說幾句好話。這漢奸最近大撈了一筆，日本人還給他封了維護治安的偽政府官職，心情還不錯。今天收了人情錢，竟然同意做點好事。之前漢奸區長給日本軍司令提供了不少大戶人家的地址，鬼子們搜颳了不少金銀珠寶，這次漢奸來求情，日軍司令竟然給了他面子，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把那皮牧師放了。

且說這皮牧師瘸了一條腿，主管的這教堂又被日本人挖得亂七八糟，辦公室和財務室的那些善款也被搶走了，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只得裝作慘遭迫害，博取信眾的同情，還煽動親信向上級教會報告說自己以身護堂，抗日有功。當時畢竟是戰亂年代，混亂的很，竟然讓他矇混過關，也沒被人發現他是教堂被毀壞的罪魁禍首之一。

卻說這皮牧師回家將養多日，雖然瘸了條腿，受了些皮肉之苦，五臟六腑倒是沒有大礙。這一日，作為主管教堂的牧師，他邀請了幾個信眾和同工，打算回教堂看看毀壞的情況。畢竟教堂自從日軍破壞后，荒廢多日，現在身體恢復，也該想想辦法如何組織修復。

皮牧師到了教堂院子，一看這些殘破景象，也難免心煩，但還故作鎮定，安慰眾教友。進了地下室，見到那東南角黑漆漆的深洞，想起這不是靈石原來埋的地方嗎？沒想到這下面還有一個大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忙問信眾怎麼回事，信眾中有兩個也居住在詭巷這衚衕里，那天夜裏也被抓了壯丁，就把那天夜裏偽軍頭目帶人下去探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皮牧師。

這皮牧師嘴上不言語，心裏卻翻了好幾個個兒，趕忙問道：“尋到什麼東西沒有？”

信眾道：“聽偽軍頭目說，下面都是些廢棄的下水道，又臟又臭，沒有什麼東西。”

皮牧師心中暗舒一口長氣，假意道：“日本人新近佔據我城，國難當頭，兵荒馬亂，信眾們估計也暫時都逃散避難去了，這教堂又毀壞成這個樣子，這樣吧，待安定一些，我報告上級教區，咱們大家再重聚信眾，籌集善款修復吧。”大家聽了，也只能如此了。

教堂從此暫時荒廢，沒過多長時間，院子裏就長出荒草來。可是後來，皮牧師這個人竟然神秘的失蹤了。

巷子裏有人傳說，那皮牧師滿腹鬼胎，貪財心切，也許不知道哪一天悄悄來到院子裏，見左右無人，拿着繩索工具，從那個黑洞下去尋寶，就再也沒有上來……

且說張執事，當初一個人負氣而走，去過很多地方遊歷，遍尋靈石的下落也沒有音信。後來抗戰開始，張執事為避戰亂，到了內地的一處深山的村落隱居，這山村地處偏遠，沒什麼資源，日軍倒是沒有去過。

張執事見當地非常貧窮，孩子們又不識字，索性一邊留下種地、放牛、養雞，一邊教導這些孩子們學點文化。若干年後，又在這些村落中，帶領這些學生們興建小學校、小醫院，也在村落間蓋了一座簡單的石頭屋子，就算是小小的教堂，每當傍晚，鐘聲響起，就是大家來聚會的信號了。當地的人都叫這敲鐘的人做張牧師。

那麼後來的故事如何，祖父到底有沒有再見過他的師哥——張牧師呢，他又是如何得知張牧師的事迹的呢，後面會給大家繼續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