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徵兵進行時

夜晚，楚澤回了驛館，一進門，小胖子劉鶴就迎了上來。

“楚兄，情況怎麼樣？”

面對劉鶴的詢問，楚澤只是微微搖頭，笑道：“問題不大，放心吧。”

敷衍了劉鶴一句，楚澤回到了房間內。

一進門，他臉色就變的嚴肅了起來。

雖然在劉鶴面前，楚澤表現的還算是很輕鬆，但是實際上，楚澤很清楚，這件事情，並沒有想像中來的容易。

第二天一早，楚澤起來一個大早，直奔州牧府邸。

再次見到了陳山！

“哎呀呀，楚老弟啊，各部衙門的官員已經都回去了啊，你也知道，這些官員，都是父母官，他們不回去，這百姓無人做主啊，縣內政務也得他們主持呢！不能在這廣陽府呆太久，徵兵之事，你且放心，我已經讓各個府縣回去貼出公告，有願意來的，肯定會登記姓名，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兵丁就能征上不少，只是吧，楚老弟你也得理解各個府衙都有難處，這到底能征多少人，誰也不敢保證！”

陳山很是輕鬆的對楚澤說道。

得，楚澤便是再想見這些各地縣令，巡撫，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起碼不是說張嘴就能見的。

眼見陳山如此，楚澤微微一笑，卻並未發火，也並沒有多說。

官場之難，難就難在不是發火就有用的。

楚澤對人家發火，人家完全可以不理你，應付楚澤的借口，可以有一萬個。

而且完全讓你挑不出不是。

就好比人家說官員回去處理政務，有問題嗎？

沒有！

你楚澤如果強行要集中這些官員，真說各地政務有所耽擱，出了點什麼事情，回過頭往朝廷上奏章，楚澤是不是也得承擔責任？

楚澤能說讓這些人強行集合在一起聽他訓話？

楚澤笑道：“那敢問陳州牧，這廣陽府也下發徵兵告示了嗎？”

“當然，現在是自募階段，先讓百姓自由報名，有願意來的，願意從軍的，咱們先收着，等到自募階段完事，看看還缺多少人，到時候個州府縣衙，再行研究！”陳山所說的一切，都是符合流程的。

可是官府辦事，最可怕的就是符合流程，一套流程走下去，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只是這些話，卻又偏偏挑不出什麼毛病！

楚澤微微一笑，拱手告辭！

目送楚澤離開，陳山雙目微米，而他的師爺則是湊了過來。

“大人，這個楚澤，看樣子年紀不大，挺好湖弄啊！到了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

陳山微微一笑道：“年輕人，第一次出來辦事，對很多東西不了解，自然也就沒想到嚴重程度，等到一個月後，他發現根本徵不上多少人的時候，他就會開始着急了，再過一個月，強行徵兵征來的都是些年紀大的，要麼就是些半大小子，他就會更着急！可是着急有什麼用呢？他還能滿歷州去親自徵兵不成？再過上一個月，帶上三四萬青壯，四五萬老弱，回去給陛下交差就是，是非功過，那就是陛下跟他的事情了，咱們歷州少損失一些青壯，人口出生就多，百姓就多，幹活的人就多！到時候稅收好看，人口好看，本官的政績自然就好看！”

陳山得意的笑着，隨即又看向師爺叮囑道：“去各府衙都吩咐好了，境內這些豪門大族，該給錢給錢，誰要是不給老子面子，那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是！大人您放心，今天一早，已經有各家家僕，往府內送孝敬了，數目也都不小，您看是不是給您呈上來？”

“哈哈哈，呈上來，讓本官過目一下！”

撈錢，這件事情，在大夏外放官員身上，是非常常見的。

歸根結底，人生在世，誰不喜歡錢呢？

州牧府外，楚澤走了出來，內心有些迷茫。

其實他內心很清楚，陳山就是在故意拖他。

這也是公門內，最常見的手段！

只是...現在問題是，他必須要找到反制的手段，才能有機會破局。

站在門口，楚澤看到不少人陸續往衙門裏進，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幹嘛的，但是光看穿着打扮，楚澤便能看出，這些人都是出身豪門大戶。

掃了幾眼，楚澤起身離開，沿着廣陽府的街面，開始四處閑逛！

隨便來到街邊的小攤，楚澤找了個的地方，要了壺茶，一邊看着街景，一邊聽着身邊百姓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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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要徵兵了，聽說了嗎？咱們歷州這次要征十萬人呢！”

“嘿嘿，也不見得是壞事，我叔跟村長關係好，說了，能把我小兒子弄進去，這次說是禁軍徵兵，不上前線打仗，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送進去呆幾年，省糧食不說，還能給家裏賺點朝廷補貼，他自己要是再攢點軍晌娶媳婦，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小兒子不是才十二？可是不夠年齡呢！”

“找找人，花點錢改改不就完事了，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我聽說啊，還有那七十來歲的老頭說去改年紀入伍呢！現在改一次戶籍年紀，就二兩銀子就行！要不然你說怎麼辦？就說我們村那個趙老四，家中就他和老爹，還有個媳婦和兩個幼子，全指望他幹活，總不能他去當兵，把媳婦跟老爹留家吧？到時候回來萬一多個兒子，你說是往他叫爹還是叫大哥啊！哈哈哈！”

聽着這些人的話，楚澤也皺起眉頭。

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算計，各家有各家的難處。

可是都這麼算計，征上來的兵源質量，得有多差？

不是年紀太小，就是年紀太老！

這些都琢磨把家中年歲小的，年紀大的弄去當兵混軍餉，青壯留在家中養家湖口。

其實也無可厚非，但是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作為徵兵人的楚澤，肯定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的。

可是對百姓而言，這是最符合他們利益的選擇。

楚澤看向那口沫橫飛的漢子，主動湊了過去，大笑道：“小二，給這個大哥加份滷肉，算在我的賬上！”

那漢子看到楚澤，頓時一愣。

楚澤的衣服，可比他的貴多了。

“這位少爺，您這可是折殺我了，有事您說便是！”

楚澤笑道：“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聽大哥剛才說那徵兵之事，心中有些好奇，想一起聊聊。”

“您說！”面對楚澤，很明顯，這漢子拘謹了起來。

要不是貪戀着自己點的拿點東西沒吃完，估計已經起身跑了。

這還是多虧楚澤只穿了一身便裝。

楚澤笑道：“是這樣，我啊，琢磨着想去報國從軍，只是聽您剛才的話啊，好像這當兵也沒什麼願意去，一時間有些猶豫！難道年輕人就沒人願意去嗎？”

那漢子一拍大腿道：“有啊！怎麼沒有？有些人啊，想要練武，便可去軍中報名，有功法和戰技學，將來出來，身上有些武藝，那可是吃香的很，幹活力氣都比常人大不少！可是咱說句實在的，要是年歲小的，沒家沒業的也還罷了，咱們這有家有業的漢子，誰能說拋家舍業去從軍啊，但凡有點辦法，都得想招留下啊。”

說到這裏，小二把一盤滷肉端了上來！

那漢子看着滷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等肉食，也不是誰都吃的起的。

這漢子原本面前，就是三兩樣毛菜，根本沒有半點葷腥。

楚澤直接將滷肉夾了一大塊，放在漢子碗裏，笑道：“這位大哥，別客氣，你這跟我說道說道，我倒是明白不少！這麼一看啊，這要是會功夫的，去當兵好像可沒啥意思！”

那漢子眼前一亮，終究還是一口將滷肉塞入口中，咀嚼半晌，才依依不捨將肉咽下。

眉眼間也多了幾分笑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澤，說道：“你去當兵可是沒啥意思!你看咱們歷州哪次徵兵不都是普通百姓人家去，那些豪門大族，有幾個讓家中子弟前去徵兵的，看你這打扮也是大家子弟吧？是不是家裏不讓去？跟你說，不讓你去就對了！你說你去了那地方，要是家裏在朝中沒有點關係，你能升上去嗎？那些粗淺功法，對你又沒用，你說你去幹嘛？還是說真想把腦袋別在要帶上博個功名？老老實實在家中，嬌妻美妾，大魚大肉，那不是神仙一樣的日子？”

楚澤雙目微眯，說道：“可我記得咱們大夏，能免除兵役的，只有官員吧？我家中可是沒有這種人。”

大夏能夠免除兵役者，唯有官員，便是一般的秀才，都沒有說免除兵役這一說。

所以這些讀書人，要想出頭，一個個只能拼了命的讀書，儘可能在沒有被徵兵之前考取功名！

聽了楚澤的話，那漢子不以為然道：“那還用你老弟操心嗎？家中大人找點關係，給大人們送點銀錢，不就是那些大人一句話的事情？反正我是沒見有錢人誰家真說不願意去被徵兵征走的。強行征走的，都是我們這等普通百姓...”

聽着這漢子的話，楚澤再次陷入了沉默。

普通老百姓，什麼時候都是最容易被欺負的。

又是閑聊了幾句，楚澤也了解到了很多東西。

的確是如同陳勁松所說，這些百姓，總體而言，對於徵兵還是有些抗拒的。

簡單來說，就是能不去青壯，盡量不去青壯，但是他們對於將一些幼子或者是年紀大了之人送入軍中，還是頗感興趣的。

因為這些人，送入軍中，能夠給家中省下糧食，並且不會影響主要勞動力。

還能獲得一些朝廷補貼。

這種情況，即便是楚澤，也是沒有辦法，畢竟按照規定，就是十四至六十歲男丁皆在受征之列。

只是楚澤對於那些想要改戶籍年齡而入伍的人，着實是有些不爽！

但是楚澤並沒有去說什麼，具體徵兵的情況，他還需要去看，萬一說各個郡縣，真的說徵兵效果很好呢？

但是結果，註定要讓楚澤失望，在半個月後，楚澤開始親自帶人去各個郡縣開始查看徵兵情況。

人數不樂觀也還算了！

楚澤還從其中看到了大量的改了年紀的兵丁！

隆安縣，楚澤目光冷然，在他面前，站着一個最多也就十餘歲左右的少年！

不僅如此，放眼望去，年輕青壯，在整體兵丁中，數量不足五分之一，大量的兵卒，都是那些白髮蒼蒼，身形句僂的老人，還有就是眼下這種半大孩子！

楚澤臉色嚴肅，他的心情已經爆炸到了極點！

連續多個縣城，征出來的兵都是這樣的。

而楚澤身邊，則是隆安縣的縣令鄭維金！他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此時正滿臉笑容的說道：“楚將軍，我這可是已經盡了全力來給大人徵兵了，你別看他個頭不高，但可是妥妥的十四歲的年紀！咱們總不能說人家來了不要吧現在人數還不夠呢，您要是不要，到時候湊不夠人數，可是麻煩不小啊！”

楚澤心中冷笑起來，他很清楚這傢伙什麼意思。

人家的意思就是，這些兵是符合徵兵規程的，你楚澤要是不要，那就是你的問題。

楚澤身後的小胖子不樂意了：“這位大人，你看你這些兵卒，要是帶進京都，豈不是要成了笑話？”

鄭維金翻了個白眼，怡然無懼道：“這位校尉，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可沒說非要您帶回京都，這些兵卒，到底要不要，那還得楚大人來定，只是我們縣人口就這些，他們也都是符合徵兵規程了，要是非得要百姓家中頂樑柱，這事情可是好說不好辦，到時候真說百姓鬧將起來，責任可還得楚將軍來負！”

“我們走！”

楚澤轉身離開！

小胖子劉鶴恨恨瞪了一眼鄭維金，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出了徵兵地，劉鶴咬牙道：“楚哥，這幫歷州官員絕對是故意刁難咱們，你看他們征的這些兵，大部分都不合格，擺明改了年紀，這要是帶回京都，不成了笑話？”

楚澤冷笑道：“的確如此，這要是真的帶回京都，那可真是成了笑話！所以這些兵，我們不能要！但是，這件事情，不能咱們來說，咱們說了也沒有用，得讓他們主動幫咱們辦這件事情！”

“他們豈會幫咱們啊！”

“他們會不會幫咱們，不是你我說了算，也不是他們說了算！要看利益！”

楚澤面色平靜，他生氣嗎？

生氣！

可是他很清楚，剛才那種情況下，他跟鄭維金髮再大的火，也於事無補！

劉鶴皺眉問道：“咱們該怎麼做？”

“哼，怎麼做？去找人打聽一下，這隆安縣誰家最有錢！誰家人丁興旺！咱們自己來徵兵！”楚澤眼神中閃爍着凶厲！

“自己徵兵？楚哥你不是說咱們自己徵兵，征不過來嗎？”

“沒錯！咱們完全自己徵兵，人手的確不夠，可若是只征大戶，那可就不一定了！”楚澤眼神中閃着凶芒說道：“這些日子，我也沒少打探，你看他們征的那些兵卒，都是出身窮苦人家，他們不是要保護這些大戶人家嗎？我們就先從這些人入手！總得有拿捏他們的辦法，才能心平氣和的來談！”

隆安縣，焦家！

算是隆安縣首屈一指的大戶了。

對於這次徵兵，焦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五千兩銀子老老實實給縣令鄭維金送了過去。

這件事情，對焦家來說，也就過去了！

焦家是隆安縣有名的地主，家中良田千傾，佃戶便不知樣了多少！

家中子弟興旺，雖然按照規制，不敢住太大的宅院，但是一家人宅子都修建在了一起，也跟住在一起差別不大！

大夏修宅子，普通百姓，再有錢，也不能修太大的。

一般是根據職務來劃分住宅修建面積的上限，之後便是爵位有額外的加持。

普通人，再有錢，說想修個大院子，那首先就得本地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抓了治罪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此時，焦家子弟們，正在陽光下一同玩耍，有蹴鞠的，有舞刀弄槍的，也有下棋的。

而焦家的長工佃戶們，則是在籌備春耕所需的東西！

整個焦家一團和氣！

只是，突然一陣喧鬧，打破了這平靜！

只見楚澤騎在馬上，引着無數兵丁闖入！

“給我把人都集中起來！家譜搜出來！快點！不許放過一個男丁！”

楚澤爆喝道！

焦家人滿目茫然的看着沖入的兵丁，哪裏敢違逆反抗，一個個全都被控制住，帶了出來！

很快，一個老頭子便滿臉焦急的跑了過來！

“這位大人，您是哪裏的？這是要幹什麼？”

楚澤一聲冷哼：“哼！我是京都禁軍徵兵使，奉陛下之命，前來歷州徵兵，所有人都給我站好！膽敢亂動者，視作逃役！”

一句話，頓時無人敢亂動！

逃役在大夏可是重罪！

“大人，我們可是跟鄭大人打過招呼的啊！”焦家的老頭在楚澤面前陪着笑。

對老百姓而言，他們是大地主！可是在大夏朝廷的權利機器面前，他們什麼都不是！

楚澤斜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什麼狗屁鄭大人，不認識！老子說征誰，那就是征誰！你家有人應徵嗎？”

“好像是沒有...”

“那就是沒有！按照規定，三抽一！你家這幾百號人，最起碼可以抽出一百多人！來人，給我點名，抽丁！”

楚澤爆喝道，任憑那老者如何哀求，依舊面無表情！

很快，上百滿臉茫然的焦家子弟，被楚澤抽出！

“啟稟大人，抽夠了！”

“走，帶人直接走，下一家！”楚澤目光冷然，看着剛剛被抽出的青壯，大喝道：“記住了，凡屬敢逃役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