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歷州官場
楚澤是沒想到，夏帝突然之間安排給他這麼大一個活。
這個活，談不上風險，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容易辦好的事情。
從軍營回到家中楚澤去見到了陳勁松！
陳勁松拿着公文文書，一邊看，一邊輕輕搖頭道：“這件事情，是陛下要看你的能力，徵兵之事，從來都是老大難，怎麼辦，如何去辦，都要看你自己。各地方有各地的情況，沒有定數，但是總而言之，對你而言，就是需要征夠數，兵員質量也要征好！記住你自己的位置！心要狠！手段也要狠，你有半點憐憫，軟弱半分，這件事情你便完不成！”
聽着陳勁松的叮囑，楚澤有些不以為然，說道：“我盡量吧！”
夏帝下了命令，倒也不是讓楚澤立刻起行，只是差事已經安排了下來，讓楚澤提前準備，正月十五元宵節后，楚澤便要動身。
大夏基本上春節假期給的還是很足的。
一直放假放到正月十五。
春節過後，天氣開始轉暖，等到正月十五，大夏南方的許多地界，基本上也就開化了。
城外，楚澤帶着屬下千人隊，還有夏帝的聖旨，官方文書，準備出行！
前來送行的，就是山字營統領溫琪，還有殷紫婷。
眼看楚澤要走，殷紫婷有些戀戀不捨。
拉着楚澤絮叨着：“你一定要小心！”
“早些回來，等你回來，咱倆去鳳坪山遊玩，那裏景色可好了。”
“你要記得想我啊...”
最後一句話，小姑娘的聲音特別低。
楚澤滿臉笑容，不斷點頭應着。
而這時候，楚澤發現，又是一駕馬車從城內駛出。
馬車停下，柳長風和柳惠兒從車上下來！
自從上次宴會之後，柳惠兒和楚澤便再未相見。
只是楚澤宴會上的話，卻始終繚繞在心間。
這幾天的時間，柳惠兒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
想要從此再不理楚澤，可是偏偏又難以控制。
此時來到楚澤面前，柳惠兒低聲道：“是長風說要來送你，我拗不過他，故而前來！”
見她如此，楚澤咧嘴一笑，轉頭看向柳長風，笑道：“長風兄弟跟我情義深厚，在下深表感動啊！”
柳長風翻了個白眼，他還真沒想來送楚澤。
對柳長風而言，人生其實是很洒脫的。
他也懶得被那些凡俗虛禮所限制，這要不是柳惠兒非拉着他來，他估計早就去了溫柔鄉，醉生夢死罷了！
但是呢，他是肯定不敢說實話的，這要是拆了柳惠兒的台，回家那必然是要遭到打擊報復的。
“楚兄此去，定要多想想我姐姐！”
“哼！亂說什麼？再敢亂說，撕爛你的嘴！”柳惠兒在一旁，假意怒斥。
可是這心裏，卻真的有些不是滋味，畢竟楚澤突然離開，是包括她在內，誰都沒想到的事情。
“這個香囊，你且帶好，閑來無事，可拿出來看看！”柳惠兒將早就準備好的香囊遞給了楚澤！
楚澤接過，放入懷內，笑道：“柳小姐情誼，楚某心中謹記！”
眼看楚澤將東西收下，柳惠兒心情好了許多，回頭看了一眼都起嘴吧的殷紫婷，又轉過頭，說道：“你這壞人，明明我就不該理你，卻又不知為何，總是想要見你！平安回來！”
說完這句話，柳惠兒直接轉頭，拉着柳長風離開！
楚澤則是衝著她和殷紫婷揮了揮手，帶着一眾屬下離開！
見他離開，溫琪把目光看向殷紫婷，輕聲道：“你爹和我最近想給你挑個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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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紫婷一愣，瞪大雙眼轉過頭看向溫琪，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說我的婆家，要我說了算的嗎？”
“那只是玩笑話罷了！”
溫琪表情平靜。
“然後呢，你們挑了誰家？”
“四皇子第六子，趙亦！”
聽到這個名字，殷紫婷緊咬下唇，咬牙道：“我不嫁！”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溫琪輕聲道：“趙亦是皇室宗親，又年輕有為，而且目前並沒有正妻，你嫁過去，便是正妻之位，若是趙亦能繼承四皇子爵位，便有可能是親王之尊，若是四皇子有機會承繼大位，你將來母儀天下都是有可能的！”
“我說我不嫁！”
殷紫婷勐然抬起頭，說道：“你願意嫁你便嫁，我是不嫁！”
說完，小丫頭直接打馬而走！
眼看她離開，溫琪無奈搖搖頭，低聲呢喃道：“楚澤這孩子不錯，可惜啊，他只是國公府的贅婿，這等身份，嫁過去不是要遭人恥笑？”
很多人就是這樣，活在別人的眼中！
很在意別人的看法。
溫琪雖然平日對楚澤多有照顧，可是真說要讓殷紫婷和楚澤成親，她是萬萬不願意的。
也正是因為上次楚澤和葉寒在其門口弄出的動靜太大了。
她和殷圖也都看出一些殷紫婷的心意，所以自從那日之後，兩人便在研究殷紫婷的婚事！
而四皇子在年後，又親自登門提親，兩人考慮之下，還是更加傾向於讓殷紫婷和四皇子之子成親！
只是很明顯，殷紫婷對這門親事，很是抗拒！
但是溫琪並不在乎，楚澤離京，一走就是幾個月，她有的是時間來慢慢勸導殷紫婷，在她看來，殷紫婷雖然談不上乖巧，但是總體而言，還是比較聽話的。
有她和殷圖兩人的勸導，用不了多久，殷紫婷就會改變想法。
另外一邊，楚澤跨馬而走，在他身邊，是小胖子劉鶴！
他現在算是楚澤的親兵校尉！
外帶上楚澤屬下近千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向歷州進發。
楚澤手裏把玩者柳惠兒送的香囊，他感受到其中似乎是有東西！
打開之後，入眼處，便是兩顆玲瓏骰子，而上面的點數，都是以紅豆點綴而出。
楚澤會心一笑，柳惠兒這意思，很清楚。
玲瓏骰子安紅豆，下一句便是入骨相思知不知。
很明顯，正是應了楚澤那日夜宴問他的話。
柳惠兒正是藉著這一對骰子表現出來她的相思之情，也算是對楚澤的回應。
男女之間，朦朧曖昧，最是讓人慾罷不能！
“楚哥，你說咱們這次去，多久能徵兵完畢？陛下給了咱們三個月時間，你看夠嗎？”劉鶴開口問道。
對他們來說，這次徵兵，同樣也是機會！
禁軍長期在京都駐守，想要立功，並不容易，這次出來徵兵，若是表現的好，說不定就有提升的機會！
“不知道啊！夠不夠得看徵兵進度夠不夠快啊！”
楚澤輕聲說道。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是很明顯，既然夏帝把這件事情交給了他，那就絕對不容易！
歷州，大夏州府之一！
算是相對比較富庶，人口較多的州了！
距離京都也算不上太遠，五天左右的路程，楚澤已經帶隊來到了歷州邊境。
“再有兩天，就能到歷州首府，廣陽府了，到時候去拜見歷州牧陳山，召見歷州官員，確定徵兵事宜！”
楚澤定下了章程。
實際上，這也是正常的行徑，簡單來說，楚澤雖然帶着一千人來的，但是要幹活的，絕對不是這一千人馬。
而是各地官府。
他這一千人，真說分散到歷州各地，杯水車薪罷了。
楚澤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廣陽府。
這廣陽府城池不小，只是比起京城，卻有些不夠看的樣子。
楚澤率隊，來到城門口。
浩浩蕩蕩隊伍進程，楚澤發現，周圍百姓全都用一種頗為敵視的目光在看着自己等人。
“就是他們是吧？京都來的兵老爺！”
“沒錯，就是他們，據說這次要徵兵十萬呢！”
“太可恨了！我可不想去！”
“誰想去啊，但是你看看人家這個架勢...”
聽着耳邊議論紛紛，楚澤明白，自己徵兵的消息，已經傳進了歷州。
所有百姓都人心惶惶！
楚澤並未多言，保持平靜，和一眾屬下沿街前行，很快便到了驛館，驛館官員一臉熱情的接待了楚澤！
給他們安置房間，住處，完成之後笑道：“這位楚將軍，州牧大人已經在府衙設好了宴席，咱們這就過去吧？”
楚澤點頭應下，隨即便跟着那驛館官員，上了馬車，趕去州牧府邸。
楚澤別看官職不高，可是好歹是帶着聖旨下來的。
而且在聖旨中，明確寫明了，歷州各地官員需配合楚澤進行徵兵。
所以從權限上來講，楚澤的權利並不小！
當楚澤趕到州牧府邸的時候，歷州牧陳山，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領着歷州上下官員，已然列隊等候！
“哈哈哈！這位便是楚將軍吧？早就聽聞楚將軍出身將門，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陳山滿臉笑容，上前主動施禮！
作為一州之牧，妥妥的朝廷二品大員！
地方長官，大權在握，結果對楚澤卻頗為恭敬，這完全超乎了楚澤的預料之外！
他趕緊還禮：“陳州牧，我只是一不懂事的少年，這次奉陛下之命，前來徵兵，有不懂的地方，還得州牧您給予指教啊！”
楚澤不會說因為人家幾句好話就得意洋洋，也是保持恭謹的態度！
見楚澤如此，陳山臉上笑意更勝。
將楚澤引入府內！
開始一一介紹起歷州官員。
“咱們歷州啊，總共九府八十一縣，人口三千三百五十九萬七千四百八十二戶。這裏面是沒算奴籍，賤籍，人數還是不少的！”
聽到陳山的話，楚澤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人口基數可是不少！
這麼大的人口基數，要說徵兵十萬，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啊。
簡單介紹了一下，陳山帶着楚澤一同入席，隨即笑道：“楚將軍啊，一聽說您來徵兵，這各縣縣令也都親自前來迎接，主要是呢，不知道咱們各府縣的兵，該如何征法啊？”
陳山把問題拋向楚澤，底下官員也開始問道：“就是啊，具體如何徵兵啊！”
楚澤笑道：“陛下有命，徵兵十萬，不過這十萬人，可都得是青壯年，咱們這樣，從明日起開始徵兵，八十一縣每縣千人，便是八萬一千人！九府之地補足剩下之數，一府兩千人，諸位以為如何？”
在楚澤看來，這麼分配，應該還是比較簡單合理的。
只是出乎楚澤預料的是，一眾官員相互看了看，忽然有人叫道：“不行！豈能如此啊？我們隆安縣，去年大旱，百姓青壯流離失所，現在也沒多少人啊，這一千青壯，我們出不起的。”
另外一官員也是說道：“我們永平縣，上次徵兵，足足征了三千青壯，怎麼這次徵兵，還要我們均攤？”
“楚將軍啊，我們太久縣，周遭盜匪橫行，時常劫掠百姓，我們這縣裏的青壯，都組建地方民兵了，便是巡守家園都不夠啊，這要是征走了，不是要我們太久縣百姓的命嗎？”
好傢夥，楚澤眯起了眼睛！
這些人，一個個借口是五花八門，但是偏偏呢，誰都能說出三分理來。
而且說著說著，這些官員們開始相互攻訐扯皮！
“陸縣令，上次你們縣，借了我縣八百石糧食，可是一直沒還呢？這樣，一石糧食頂替一個名額，要不你們幫我們縣出個八百人，你看如何？”
“何縣令，一碼歸一碼，上次縣裏遭了災，借你們糧食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又不是不還，你何必在這時候說這話啊？”
“王縣令...”
這些官員一個個相互扯皮，有些甚至吵的臉紅脖子粗。
這等情景，完全是楚澤沒有想到的。
他看向州牧陳山，笑道：“陳州牧，看樣子今日是談不下去了啊！”
陳山一臉無奈道：“沒有辦法，這各縣都有各縣的考慮，楚將軍說一刀切的分下去，他們肯定是不幹啊！我也沒辦法去說。”
楚澤心中冷笑，沒辦法去說。
真是輕巧啊！
他沒辦法說，難道楚澤就有辦法說？
雖然夏帝的聖旨上，明確寫了，讓這些人配合楚澤徵兵！
但是本質上，楚澤是沒有任何官員任免權限的。
這些人不配合，楚澤該怎麼辦？向京都寫文書！
也就是去參不配合的人！
可問題是，楚澤往回寫文書，可以參一個，但是這一群呢？
真說上邊來人調查，人家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理由和借口的。
如果是一個個參過去，多少時間都不夠扯皮的。
眼看一眾人越吵越厲害，陳山怒道：“一個個，都給我住口！今日是給楚將軍接風洗塵，爾等在這裏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今日便聽我之命，莫談公事，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再慢慢去談！”
楚澤面上依舊保持微笑，心中卻已經mmp。
他哪裏看不出這廝是故意的？
今天不談，明天就能談了？
但問題是，陳山已經開口了，他現在能說什麼？而且能談什麼？談來談去也是聽着這些人扯皮。
隨着陳山發怒，現場安靜下來，眾人也都開始秉持着不談公事的思想，開始把酒言歡！
一時間，氣氛反而和諧了許多！
一頓接風酒，足足喝了一個多時辰，陳山對楚澤笑道：“楚將軍，今日便留在府上，咱們明日再談，客房都已經給你收拾好了！”
“不了，我還是回驛站休息比較好！”楚澤笑着說道。
見他如此，這陳山也不繼續挽留，便主動遣人，將他送了回去。
等到楚澤離開，陳山送了口氣。
而大堂內的官員們，一個個卻都大笑起來。
“陳州牧，您說這京都來的這個楚澤，會就此罷休嗎？”
“罷休肯定是不會罷休，但是呢，咱們就是能拖就拖，拖不過去，就給他安排一些老弱，反正青壯是能少給就少給！這一年到頭，朝廷徭役、徵兵，地方百姓農活，哪裏不需要青壯？若是陛下直接把這徵兵任務，指派到本官和爾等頭上，那自然是不能馬虎，可是如今，這任務可是那是楚澤的，便是干好了，於本官和你們有何好處？同樣的，干不好，自然也是這楚澤的問題，與我等何干？”
陳山大笑起來。
作為歷州最大的官員，他對底下官員的影響力，是很大的。
“這樣，你們回去以後，給各家富商豪族壓力，讓他們去準備好處，不給好處的，就讓他們家人參與兵役，到時候按照四六開，把好處送至我這裏來！”
陳山吩咐了下去。
對他來說，這次徵兵是一次撈錢的大好機會！
讓不想去的人去，讓想去的去不了，就是撈錢的最簡單手段。
當然了，他吃肉，底下官員也得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