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追蹤痕迹

每逢周末，像江灘這種免費且設施齊全的公共場所總是人山人海，一些平日裏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家人的上班族，也可以趁此機會加深與家人之間的聯繫，並暫時將工作上的事情拋到一邊。

武城內四大江灘，要屬江岸區的江灘設施最為先進，規模也是幾個區域裏最大，除了每個江灘都會有的健身器材，籃球場，寬而長的活動廣場以外，還多出來一個水上樂園。

不過業瞳和吟閱來此的目的不是為了休閑，他們沿着步行道朝武江一橋的方向走去，路上業瞳聽到吟閱給什麼人打了一個電話，似乎是請對方幫忙辦了一件事情。等到達了武江一橋下時，他發現通向淺灘的步行道上拉起了一道警戒線，道口兩側各有一名保安，其中一名瘦瘦高高的保安看上去似乎是新來不久，另一名體大肚圓的保安已經年近中年，滿面油光，他們都坐在椅子上，隔着幾步距離閑聊着，只要有行人靠近，就會用他們那一貫和氣的口氣讓對方擇道而行。

吟閱迎面走了上去，兩名保安剛在臉上準備好笑容，手還沒抬起來，就看到吟閱舉起了隨身攜帶的證件薄，並說道：“界外局，駐辰洲辦事處，武城分部負責人吟閱。”

“知道了，您過去吧。”中年保安招了招手，臉上沒有表露出十分驚愕的表情，他轉身將警戒線拉高，二人壓低身子鑽了過去。

“誒誒誒，這裏閑人免進啊。”身後又傳來保安的聲音，似乎是有人見到業瞳二人進去后也想跟着一塊進去被攔了下來。

“可是他們怎麼可以進去？”後面的遊客還問道。

“人家是進去辦公的。”

“辦公？辦什麼公？”

“這就不能告訴你了。”

業瞳回頭瞅了一眼，看到提問的遊客是一名年輕的男性，但或許是因為光線原因，也可能因為他只是簡單地瞥了一眼，對方的面容被隱藏在陰影下，無法辨認。

“前面帶路吧？偵探。”吟閱說道。

業瞳沒管太多，轉身向前走去。

空曠的淺灘上還留有之前孩子們堆成的沙堡以及周遭被挖走的沙坑，四處散落着一些長而寬的塑料布以及空飲料瓶和零食袋，似乎是有人在這裏曬過日光浴而不懂得順手清理現場，沙地里隱約可以見到一些米粒般大小的黑色甲蟲，散落四周的零食碎渣成為了它們的食物，它們抓着食物刨開表面的沙子鑽入地下，過一會又從之前消失的地方探出頭來。

“話說回來，武城是只有吟閱你一個人嗎？”業瞳問道。

“確實只有我一個，但我不止一個。”吟閱笑了笑說道。

“哦，好像說的也是。”業瞳想了想后回答。

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淺灘上方的台階上，業瞳指着遠處離淺灘不遠的武江一橋的其中一個橋墩，一邊向前走去一邊說道：“那裏就是之前發生那起事件的地方。”

“等等。”吟閱這時拉住了他，並沉默而仔細地觀察了四周的環境，業瞳大概知道她是在確認周遭是否安全，可是他已經用【考古學家】觀察過這裏，至少最近十幾分鐘裏沒有人在此處出沒過。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有關受害者的記憶被抹去了，排除這是對方的特權，就還有一種可能，而且這種可能性較大——總之，我們小心前進吧。”

業瞳雖然不清楚吟閱在顧慮什麼，但還是放緩步子，看一步邁一步，二人就保持着這樣的步頻來到了淺灘上，四周風平浪靜，

除了江水涌動所發出的聲音外，也就只有遠處人們的喧鬧聲，以及上方傳來的汽車駛過的聲響。

“就在這裏，迷霧將受害人拖行至此，將其拴在了水底的一塊巨石上，石頭的位置大概是在這裏，你看到那塊深褐色的石頭了嗎？在它的隔壁。”業瞳指着水底說道，但在吟閱看來，除了一片泥沙，她什麼也看不清。

不過她還是有辦法印證業瞳的說辭，只見她俯身下去，屏息凝神，用手觸摸被江水浸濕的地面，手指陷入了沙子裏，一波江浪湧來，濺起的水花落在她細長的睫毛上，打濕了她的長襪和靴子，她也顯得十分平靜。

這時，業瞳忽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就像某天忽然見到了很久以前夢中的場景，那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他能夠感受到吟閱正在模仿【考古學家】的模式與該地區所處的概念體進行交流，甚至能夠輕易地得知現在吟閱所獲得的信息。

“果然如此，雖然我看到的肯定沒有你那麼清楚，但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一個具體的調查方向了。”吟閱說道。

“等一等，我得強調一下，我可沒說自己要協助調查。”業瞳說道，“我帶你來這裏，只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情而已。”

“是嗎？”吟閱意味深長地看了業瞳一眼，“又或許你只是還沒下定決心？”

“也許吧。”業瞳回答道。

“雖然很多事情並不能強求，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們，如果能夠藉助你的特權，我們可以很快找到異境軍團在這個世界的駐地，防患於未然，而不必等到一切都發生了再去彌補。”吟閱說道。

業瞳盯着那迷霧行走的軌跡思考着，在心中權衡利弊，無論如何，對方殺死一名女性，並且抹除與之相關記憶的行為都令人感到不齒，如果對方與異境軍團有所關聯，那麼放任這樣的人在外面肆意妄為，這個組織的存在也必然會對社會造成危害，遲早也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假如對方只是一個獨立的特權使者，也應當為其行為付出代價，償還罪責。

“我想了想——”業瞳說道，“協助你們調查這件事情，怎麼想都不是錯誤的選擇，只是我還有一點比較顧慮。”

“你在顧慮什麼呢？”吟閱認真而嚴肅地問道。

“我還未成年，這種事情得得到法定監護人的同意才行。”業瞳認真而嚴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