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追蹤痕迹
周末上午，業瞳換上便衣來到位於武城江口島雪消路的【逐龍咖啡廳】，如往常一般點了一杯【跋扈的櫻花】后坐到靠窗的位置上，這是一杯特調咖啡，表面上看起來只是比普通的黑咖啡要多了一些泡沫，可是味道卻與眾不同，初次品嘗，會讓人覺得是在喝一種加了白酒的中藥，液體在進入腸胃之後迅速發酵，反湧上來的那股味道令不少人感到噁心，從而放棄繼續品嘗這杯飲料——然而，當身體開始接受並習慣這種味道時，就會從中獲取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那種令人感到噁心的味道會開始變得別具一番韻味，就好像有人會喜歡穿久了之後累積汗味的衣物的味道，有人會喜歡酸筍的味道，是一樣的道理。
業瞳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喜歡上這種有着奇怪味道的飲料，純粹只是因為覺得它的名字聽上去就像曾經看過的某本小說里的角色，所以才會點來試一試，然而這一試不復返，從那以後他就愛上了這種特調咖啡給他帶來的奇異感受。
抿上一口咖啡，業瞳拿出兜里的那張卡片，一遍又一遍地翻轉卡片，查勘上面的電話號碼和姓名——吟閱，0*001，這是卡片上僅有的信息。當然也有其他的，業瞳能夠看到這張卡片被製作出來，以及它被派發到吟閱手中的過程，以此看到了界外局駐辰洲辦事處武城分部的地址，就在武山區，離【紀念廣場】不遠的一座小型獨棟建築物里，但是為了保留精力，業瞳並沒有去觀察更久遠的事情。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他要等的人終於來到了店裏，與上次見到時不同，對方換上了一套更加適合休閑時候的穿搭，原先的馬尾辮被包成一小團疊在頭頂，運動服換成了白色的長袖衛衣和黑色短褲，腿上穿着一雙黑色保暖長襪，以及一雙深褐色的高幫靴。
雖然等她的人只有業瞳一個，但是她的出現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那出色的身材令男人痴迷，在場的每個人見到她都下意識地去思考要是能跟這樣的美人共度一晚，該有多麼美好。
可是佳人有約，女子進來之前就已經看見了坐在窗前位置上的業瞳，她一進門便直奔那而去，拉開業瞳旁邊的高腳凳，輕笑着說道：“等很久了？”
“沒有，幾分鐘。”業瞳將手裏的卡片放下，並拿出枱面上的菜單遞給女子。
“謝謝。”女子接過菜單，簡單翻了兩頁，便將其放回檯面用來收納菜單的方形透明塑膠盒裏，隨後拿起枱面上塑膠製成的水壺和水杯，一邊給自己倒水一邊問道：“那麼，你可以先簡單跟我說明一下，關於那個看不見的人，以及你為何會介入其中吧？”
“我只是為了幫助同學，到現場后本來以為憑【考古學家】的能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揪出犯罪兇手，可是在【考古學家】構成的景象里，我看到了一團迷霧，迷霧的樣子有點不太好描述，它其實並不能被看見，只是那裏有什麼東西不能讓我看見，所以我才知道那裏有東西而已。”
“你的描述確實有一點抽象。”女子放下水壺說道。
“而且不僅如此，本來那天委託我幫忙的同學說要找幫手，到時候遵循着路徑去尋找兇手，可是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卻忘了這件事情，即便我主動提起，他們也彷彿完全不記得一樣——”
“等一等，你說他們忘了這件事情？”女子聽到後轉頭看向業瞳，似乎是要通過注視對方的雙眼來確認對方是否在撒謊，或者是在說什麼連說話者本人都感到不確信的話語。
然而業瞳的目光堅定，那必然是他經歷過的事情，他說：“是的，雖然這件事情應該只有他們兩個知道，但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忙別的事情忙忘記了，而更像是這件事壓根就沒發生過。難道說，這也會是一種【思維特權】嗎？”
“思維特權種類繁多，功能各異，說不定會存在着能夠消除他人記憶的特權，只是除了思維特權，還有另外一種方法能夠消除一個人的記憶。”
“對了，說起【思維特權】，吟閱姐，你好像還沒有告訴過我你的能力是什麼？”
“叫我【吟閱】就好，不用加上【姐】等稱謂。”吟閱嚴肅地說道。
“好吧。”
“直接告訴你似乎顯得有點蒼白，這樣吧，既然你的能力是能夠看到事物的過去，那麼何不用你的能力來觀察一下我的能力是什麼呢？”吟閱說道。
“可以嗎？”業瞳一愣。
“當然可以了，這有什麼不行的嗎？”
“只是，有可能會看到一些，你不太想讓我看到的東西——”
“哦——”吟閱沉默了，業瞳也不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
“既然這樣，還是由我親自告訴你吧。我的能力是【分則能成】，這個名字來源於某個世界裏一個與之類似的能力，你現在看到的只是我諸多【分身】當中的一個，而且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你絕對猜不到我有多少種模樣，我也不想你去猜，你猜到了也不要說出來，明白嗎？”
“我明白了，那麼你的這個能力，會有主次之分嗎？還是說每個分身共享意識，視野，資訊？”
“大概就跟你所想的那種差不多，但是消耗的資源也是巨大的，所以一般來說，我不會讓太多分身同時行動，除非萬不得已。”吟閱說道，“好了，關於我的能力就先說到這裏吧，畢竟特權指令就相當於特權使者的秘密，更何況我們的對話內容也不止我們兩個人知道。”
“你在說【擇步】么？”業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實際上，此時擇步就站在他的身後，只是除了業瞳以外其他人都察覺不到而已。
“雖然它脫離了身為【全境之敵】的本體，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但是他對於這個世界的威脅仍舊存在，這一點我希望你能理解。”
“好吧，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今天我特地空出了時間來。”
“既然如此，那麼事不宜遲，就先帶我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吧。”
“行，等我喝多兩口。”業瞳舉起杯子，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從他的嘴角的縫隙里透露出那液體古怪的味道，令吟閱不禁皺了皺眉。
“你喝的是什麼東西——”吟閱問道。
“一種，飲料。”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