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皮影戲
屋漏偏逢連夜雨，對方卞而言，倒霉的事情，遠不止被竊取生機這一件。
隨着他生機的湧入，古樹上，那顆污染源原本虛無的身影，逐漸凝實，似乎很快就要瓜熟蒂落。
一股股未曾有過的邪惡念頭，瀰漫在方卞腦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污染源的侵蝕下，似乎一點點的在發生改變，他在逐漸墮落，在逐漸畸變，在逐漸異化。
意識到這些的方卞眉頭緊皺，他催動起周身的火焰，試圖焚盡眼前的一切。
但這棵古樹，遠比他想的要詭異，他的火焰，連那尊大佛都能輕易燒化，但對這棵古樹而言，卻無法造成一絲一毫的創傷，甚至在他火焰的淬鍊下，古樹的枝葉愈發鮮亮。
解決不掉古樹，方卞只得先行逃跑，他催動火焰，猛轟坐下蓮台，嘗試掙脫束縛。
但蓮台周圍，卻生出一層，和污染源同樣色澤的薄薄光幕。
方卞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意識到了這蓮台的材質，用的是和古樹同樣的材質。
熊熊火焰，炙烤着光幕，但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見。
他根本無法逃脫。
一滴冷汗，從方卞臉頰落下，他意識到，今晚怕是要翻車了。
他的腦海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那個叫王陽的小子，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裏。
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找到的好，就算找到這裏，也不過是和自己一樣，淪為古樹的肥料。
二龍鎮大集。
人群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地下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不曾察覺。
王陽背着量天尺，按照李霞所說，來到了大集上賣糖葫蘆的攤位附近。
他買了串糖葫蘆，邊吃，邊觀察周圍的動靜。
“忽大忽小，黝黑黝黑的怪物，到底是什麼？”
雖說童言無忌，但王陽感覺李霞孩子的說辭，實在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沒想到，很快王陽就找到了這個‘怪物’。
在耍猴戲的那對夫妻旁邊，有一個擺攤耍皮影戲的。
一個消瘦的老頭躲在幕後，操縱着一對皮影，小小的驢皮紙影，透過燈光呈現在影布上，變得又大又模糊。
隨着影布的抖動，黝黑黝黑的皮影忽大忽小，很是鬼魅。
應該就是這裏了，王陽也不嫌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靜靜觀看。
老頭的皮影技巧很是卓越，活靈活現，此刻正操縱兩個小兒，指着熒幕遠處的太陽剪紙，互相爭執太陽什麼時候離人比較近。
這劇本王陽看過，兩小兒辯日，初中課本上的知識。
一個小孩說太陽中午離地球近，另一個小孩說早上太陽離地球近。
和課本上的文章，一模一樣。
但劇情很快就不對勁了起來。
孔子東遊估計是沒遇上這倆小孩，沒了孔子勸架，這倆小孩誰也說不過誰，彼此爭執不下，居然動手打了起來。
你一拳我一拳，場面那叫一個激烈。
這東西，王陽這個高中生都愛看，更不要說一般的小孩子了，很快，皮影戲的攤子附近，就聚集了一大堆孩子。
老頭隔着白布，悄悄探出了腦袋，發現王陽之後，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將腦袋伸了回去。
他的節目，逐漸變得低齡化，似乎有意篩選觀眾，讓年紀大一些的不速之客失去興趣。
但王陽卻樂呵呵地，看着津津有味。
很快，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趕集的人們走得七七八八，那些看熱鬧的小孩子雖然扭着性子不願意離去，但還是被家長強行拖走，很快，集市上的人就少了大半。
老頭眼看沒人了，似乎有些着急，他從影布後邊伸出腦袋：“我說小哥，還沒看夠呢？這是給小孩看的。”
“沒事，我也還只是孩子，只是長得有些着急。”王陽靦腆道。
老頭心裏氣得直罵娘，哪有這麼大的孩子，你以為自己是哪吒？
他調整心態：“天也不早了，我準備收攤了小哥。”
“你什麼時候收攤，我就什麼時候走，反正我明天也沒事。”王陽樂呵呵道。
老頭眼睛一棱，知道王陽這個牛皮糖，算是黏上自己了。想要弄走他，軟的肯定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他從身邊的皮箱子裏，摸出一對新的皮影，放在影布上，徐徐表演了起來。
王陽感覺周圍的溫度，逐漸降低。
果然沒錯，有問題的，就是這個皮影戲攤位。他這一晚上的死守，終於等來了變數。
影布上，依舊是兩個小孩，在打打鬧鬧，但是演着演着，老頭忽然將皮影猛地一翻。
在旁人眼中，一切照舊，但對王陽而言，卻完全不一樣了起來。
皮影翻轉的那一刻，王陽身子一愣，他感覺有東西在拖動着自己離開，與此同時，他的腦袋僵硬，身子變得渾渾噩噩。
他催動妖力，神智瞬間清醒了起來，低頭一看，頓時一驚。
卻是一道小小的，模糊的黑色影子，在地面上拽着王陽的影子，將王陽脫離出皮影戲的攤子。
那影子沒有依附任何東西，彷彿從地里鑽出來一般，很是離奇。
王陽沒有第一時間抗拒，只是用妖力恢復了神智，而後默默地觀察這一幕。
地下的陌生影子，看起來像一個小男孩，憑空出現，沒有任何緣由。
當王陽扭頭看皮影戲攤子時，很快發現了端倪。
地下那小男孩的一舉一動，和老頭手中的皮影姿勢一模一樣。
小孩子影子拽着王陽的影子，一路拖行。
與此同時，王陽感召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讓他被迫匹配自己的影子，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
很快，他就被拽出攤位的範疇，小男孩的影子，也很快消失不見。
好詭異的妖術。
王陽默默在心中嘀咕。
稍等片刻，王陽又重新回到皮影戲的攤位前。
老頭樂呵呵地，正在收拾東西：“小夥子，已經十點多了，我要收攤了，想看的話，下次大集的時候再來吧。”隨後低頭，不再搭理王陽。
王陽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小孩，也陸陸續續準備離開。
但他很快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他朝着某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