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審問
「小姐久等了，小的簡單寫了寫，這只是其中一種方法，最為保守，小姐可回去簡單嘗試一二，若實在不行，再另想別的法子。」
老張頭是個很懂得分寸的人，前世也是因為如此，楚月苒才找了他幫忙。
她只說了一句想試試，老張頭便沒有再繼續追問是否可以將布帶來，而是直接拿來了方法，如此乾脆利落，倒像是他的做派。
聽着外頭也沒了聲音，想來連錦程走了。
楚月苒也不敢多留，便接過來點頭致謝：「謝過。」
留了銀子做謝禮，楚月苒匆匆離開，往包子鋪的方向走。
方才出了巷子，往左轉，餘光里瞥見一抹青色的身影，就倚在巷子口的牆邊，一雙鳳眸正隨着她移動。
楚月苒腳步停下，下意識地轉頭看去，並同時後退了幾步：「寧……連公子。」
「我有那麼可怕？」
連錦程手中還拿着半個糖人，看來是吃了一半，那半塊糖人也化了不少，在他手中，與他這樣一個清冷高雅的貴公子怎麼看怎麼不搭。
似乎是察覺到楚月苒的視線，連錦程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還拿着半塊糖人。
眉頭一皺，扔到了旁邊的草堆里，好看的眉眼緊蹙起來：「太甜了，甜掉牙了。」
「……」吃的時候怎麼沒看你覺得甜呢。
楚月苒乾笑了兩聲：「連公子若無別的事，我先走了。」
玉簪還在外頭等着，那丫頭若是等急了，指不定以為她是跑丟了，回府叫人都說不定，到時候驚動了府里的人就不好了。
「二小姐如此閒情逸緻，怎的不帶着下人？若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連錦程直起身，追了幾步，不打算讓她走。
楚月苒心頭一跳，想起方才老張頭鋪子裏簾幕掀起來的時候，看過來的那雙鳳眸。
她心中並不能確定連錦程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但這個額時候，定然是不能承認的。
於是回眸燦然一笑，楚月苒裝傻：「公子說什麼，我聽不懂。方才不小心與婢子走散了，不知道闖進了哪裏去，現下就要回去了，告辭。」
直覺告訴她不能與此人多做牽扯，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連錦程倒是沒有再追問，只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他笑起來的時候鳳眸上挑着，若有若無地勾人。
楚月苒心頭跳的厲害，飛快穿過了巷子走了。
「小姐，你去哪兒了！嚇死奴婢了！這包子都涼了……」
果然，瞧見楚月苒的時候玉簪都急得跳腳了：「小姐你要是再不回來，奴婢便要回府里去叫人了！」
「不過是去轉了轉，慌什麼。」
楚月苒將那一角布料緊緊攥在手心裏，藏進袖子中：「回去吧，我累了。」
「啊？可是小姐，包子……」
包子都涼了……
於是拎着許多吃的，主僕二人滿載而歸。
回去的時候，庫房的齊媽媽正在院子門口，雙手交疊弓着腰，惴惴不安地等着。
聽見腳步聲慌忙回頭：「二小姐，查到了，那夜裏值夜的丫頭說是夜裏貪吃，去廚房裏待了一會兒，興許是那時候出的差錯，二小姐要不親自問問。」
楚月苒就腳步未停，一路走進了院子裏，也不急着搭話。
齊媽媽小碎步跟在後頭：「奴婢問了幾句，那丫頭哭的厲害，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事情來，二小姐您看，這事兒如何是好？」
市集上買來的東西都堆疊在石桌上，楚月苒將手中拿着的糕點遞給玉簪，吩咐道：「聚芳齋的糕點給母親送過去。」
「是。」
玉簪探尋的視線從齊媽媽身上收回來，轉身走了。
「原來齊媽媽已經問過了呀。」
帶着人進屋，楚月苒推開窗戶，將花插好，神情淡淡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齊媽媽只得硬着頭皮多說一些：「是……那丫頭起初嘴硬，什麼都不肯說，還是奴婢用了點刑，她才說是中間離開了約摸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也沒有進去庫房檢查，興許就是那時候出了差錯……」.br>
腦門上冷汗直流，若換做從前，換做這府上的其他人，只怕應付幾句也就過去了。
可面前的這位主子，還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叫什麼？」
「木眉，畫眉鳥的眉。」
「哦？」聽見這名字，楚月苒眼前一亮回過頭來：「倒是個好名字，叫她來見我吧。」
「哎！」齊媽媽如獲大赦，忙不迭地行禮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能做什麼？
楚月苒手裏捏着剛剪下來的一枝梅花，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是誰做的不難想到，難的是，如何理清楚這背後的牽扯。
難得是，如何拯救這匹布。
木眉來之前，玉簪先回來了。
楚月苒將需要採買的東西手下下來交給了玉簪，又囑託她去找幾個辦事利索靠譜的雜事婆子來，最好是在染坊待過的。
玉簪前腳剛走，木眉便來了。
是個很小巧玲瓏的人兒，小身子小頭小臉，可不是活像個畫眉鳥。
皮膚白的好像透光，雖低着頭，但瘦削的尖下巴很是突出，抬起頭時一雙圓圓的杏眼似有若無地勾人。
是個好苗子，楚月苒暗暗讚歎。
木眉眼圈紅紅的，更添幾分無辜。
見了禮之後，無措地站在那裏，眼眶又紅了幾分。
「我還沒開始審呢，你怕什麼？」
楚月苒瞧着心煩，剛拿捏的茶杯蓋又鬆了回去，「再者，我只是簡單問你幾句話，一不逼問二部動刑，你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可是我欺負了你？」
「不是不是！奴婢萬萬不敢啊二小姐！奴婢真的只是肚子餓，去廚房裏偷吃了幾塊糕點而已！起初不敢說，也只是怕問責……」
楚月苒不問還好，一問，人直接跪下就開始哭。
「奴婢真的什麼也沒有做，是奴婢的失責，但奴婢就指着這份差事養家呢，奴婢也沒想到，第一天值守庫房便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求求二小姐，饒了奴婢吧！」
那庫房裏的布匹是外藩進貢之物，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