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猛料
第八章猛料
此前,崇星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挺有自信的。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星二代,童星出道的人,皮相上怎麼可能差?
論起信息素的濃郁程度,成華高中更沒幾人能比。
如果由着性子散發味道,基本可以做到方圓十里飄滿香氣,定力差些的Alpha都會受到影響的程度。
人稱行走的猛A收割機。
可經過木頭這件事後,崇星算是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推翻重塑、回爐重造的那種。他那些頗為自信的東西,在向淵面前統統變成了屁。
屁還有響聲有味道呢,他啥也沒有。
啥也不是!
崇少爺的自信心備受打擊,挫敗感猶如千斤巨鼎般壓在他「弱小」的心臟上。
每當木頭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時,他就感覺那巨鼎又重了幾斤。
尊嚴在裂縫,信心在崩塌,完整的崇星已經在木頭嫌棄的眼神下土崩瓦解,碎成渣渣,風一吹,全是他無處安放的信息素。
崇星每天都想放棄。
但面子上過不去,只好冷靜下來思考對策,比學物理的時候還上心。
可上心也沒用,誰的一生還沒遇到過幾個難解之謎?
向淵就是那個米斯特瑞。
謎一般的男子還給他發消息,問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崇星呵呵冷笑,修長的指節落在屏幕上,敲出悶響。
日生:打你的主意
木頭:好好說話
怎麼撩?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對面發來了一條語音,語氣平靜得就算是化作石頭扔進水裏也激不起任何漣漪,「如果這是你幫我的辦法,它有些過了。」
崇星怔了半晌,按住手機也回了條語音,「過了嗎?那你為什麼還是聞不到味道?」
他們說的「過了」似乎是一個,又似乎不是。
沒有定論,因為接下來向淵真的沒再回消息。
崇星守着對話框等了一會兒,屏幕上方連個「正在輸入中...」都沒顯示。
*
「說吧,你們倆最近在計劃什麼?」向淵端坐在位置上,雙臂環於胸前。
狗狗祟祟的蝦片身體猛地一抖,跟只傻狍子似的僵在了崇星的課桌上。
還是崇星率先反應過來,扭過頭否認:「沒有啊。」
后搭上神經的蝦片也跟着說:「嗯,沒計劃什麼啊。」
崇星稍稍歪了歪頭,故作無辜地問:「怎麼了?」
這次木頭一點兒也沒受干擾,用審犯人的口吻說:「老實交代。」
「向哥,我們真的什麼也沒計劃。」蝦片眯着眼睛,笑呵呵地問:「對了,咱今天中午吃什麼?要不換換口味?」
「別轉移話題。」冷冷的視線甩到崇星臉上,「說,計劃什麼?」
「.......」崇星抿着嘴沒作聲。
「向哥,我們真沒計劃什麼。」老蝦抻着脖子嚷。
向淵皺了下眉,然後垂下頭開始從書桌里往外拿東西,一樣接着一樣,整整齊齊地碼在桌上。
酸奶、巧克力、脆脆鯊、柳橙汁、還有一件沾滿崇星味道的運動服。
崇星不慌不忙:「所以呢?給你零食不行嗎?」
抓起桌上的運動服扔過去,「這個呢?」
「......我忘記了。」
「忘在我課桌里?」
崇星拿過衣服隨手塞進桌肚:「誰知道,就忘了。」
向淵伸手撈過崇星桌上的筆袋,拉開拉鏈,開始從透明筆袋裏往外拿東西,一樣接着一樣,整整齊齊地碼在桌上。
鋼筆、簽字筆、塗卡筆、橡皮、格尺、圓規、還有裝着這些東西的筆袋。
無一例外,全是崇星管向淵借的。
由此可見崇星趁着借東西揩了向淵多少油。
借一次摸一次,換着角度、力度,都快把向淵的手摸掉皮了。
兩人對着桌上的文具乾瞪眼,半晌,崇星敗下陣來。
「都還你還不行么?」他小聲嘀咕,「小氣鬼喝涼水。」
向淵抬起右手擺在桌上,掀起眼皮淡淡地問:「好摸么?」
「噗——」這聲是蝦片發出來的。
崇星剜了眼不爭氣的前座,又看着向淵理直氣壯地說:「好摸啊,怎麼了?」
向淵把手攤在崇星眼前,木着臉,「繼續。」
「繼續就繼續。」崇星沒有絲毫猶豫,抬起右手直接撂在了向淵的手上。
掌心相對,五指扣在一起,緊緊貼合,和往常那種藉機的觸碰完全不同。
「噗——」這聲還是源於蝦片的。
他們在拉手!
他們在教室里明目張胆地拉手!
我竟然磕了好兄弟X好兄弟的CP?
而且我竟然嗑到了!
蝦片的腐男之魂在熊熊燃燒,此刻他忘記了眼前這兩人就是自己相識多年的好兄弟,只有一場神仙愛情在眼前蠢蠢欲動。
竹馬與竹馬、木頭與鮮花、沉悶與火辣、Beta與0ga、這他媽就是校園版的冰與火之歌啊,草!
向淵斜了眼滿臉痴相的蝦片,勾起五指,用力抓住崇星的手拉到兩人眼前,「這怎麼說?」
崇星不爽地把手抽走,「你什麼都知道,還怎麼說?」
「難道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向淵收回手問。
「就是考慮了才想要幫你。」
「那我也說過了不用你幫。」
隔着過道,四目相接,呲呲冒着火花兒。
「???」蝦片聽得雲裏霧裏,滿腦子問號,「你們說什麼呢?什麼幫不幫的?」
誰也沒有回答蝦片的問題,三人默不作聲地守在座位上,氣氛有些尷尬。
蝦片頭腦飛速轉了幾圈,還是沒轉明白,於是開口問。.z.br>
「崇星星,你不是想泡......」
崇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蝦片的嘴,「別他媽瞎說!」
蝦片:「唔唔唔——」
「知道了你就眨眨眼。」崇星用手臂勒着蝦片的脖子,威脅道。
「唔唔唔!」
蝦片瘋狂眨眼,睫毛都眨飛了。
崇星鬆開手,暗自在心裏鬆了口氣。
「這幾天......你就什麼感覺都沒有嗎?什麼味道都沒聞到嗎?」他看着向淵的眼睛,目光真摯,語氣誠懇,「我這樣做真的很讓你為難嗎?」
向淵:「......」
「木頭,你討厭我嗎?」
ne,絕殺!
蝦片捂着嘴在心中叫好。
向淵還是沒出聲。
「你不說話,我就按自己的想法來了。」崇少爺的姿態已經是史無前例的低了,「給個機會,讓我試試。」
空氣大概凝固了半秒。
「三天。」向淵冷冷地說了個期限,「再鬧三天,就停止一切。」
「行,如果三天後還是沒有任何效果,我就放棄。」崇星想了想,補充道:「你可不能為了讓我放棄就裝作沒有感覺的樣子,信息素不會騙人,如果你聞到了,就一定要告訴我。」
「......好。」向淵沉聲答。
*
三天之期的第二天,崇星憋了個大招。
午休時,他接到個電話,手機在桌肚裏嗡嗡震動。崇星遮着嘴,哈着腰,在課桌的掩護下接聽,「到校門口了?好的,我這就來取。」
「怎麼了?」前座的蝦片聞風而動。
「沒事,我去校門口取個快遞。」
「奧,我陪你去啊?」
「不用。」崇星拿上手機,起身就往教室後門走。
蝦片拄着桌子朝門口大喊:「那你給我帶瓶水啊!」
「知道了。」他順口應下來,腳步匆匆的,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留給蝦片。
蝦片撓了撓腦袋,一時間還不大習慣好說話的崇星。他對着正準備午睡的向淵使了個眼色,問:「崇星星這啥情況?」
向淵擺好入睡姿勢,「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說完,就闔上了眼睛。
誒?聽上去怎麼酸酸的?
蝦片動用自己靈活的小腦袋瓜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敢情他向哥是這種悶聲吃大醋的類型,木頭切開裏面帶花紋兒,嘿,還有點小可愛。
又被腦補萌到了的蝦片跟棵迎風飄揚的狗尾巴草似的在座位上左搖右擺,帶着滿腦子的粉紅泡泡,甜甜地入夢了。
......
成華高中的晚自習有些特別。同學們可以自由選擇上自習的地方,階梯教室、圖書室、化學實驗室或者直接留在班裏。
新時代ABO三人組高一時去過半學期的圖書室,新鮮勁兒過了,從高二開始便一直留在班裏自習。
崇星今天特意跟蝦片打了聲招呼,委屈他去圖書室自習一天。
蝦片巴不得給兩人製造機會,二話沒說就點頭同意了。
留班自習的人很少,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
此刻留在七班自習的只剩下四人。
蝦片拿着練習冊換教室的時候還拐走了另外一名同學,助攻能力拔群。他挎着無辜小同學的肩膀走出教室,手背過身,朝崇星比了個大拇指。
崇星接收到訊號,會心一笑。
空蕩蕩的教室里,瞬間只剩下崇星和向淵兩人。
向淵無語地看着眼前的互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崇星沒給向淵反應的時間,直接跨坐在了他的前座。
兩人面對面,中間只隔了一張課桌。
「你這樣我怎麼學?」向淵無奈地問。
「桌子這麼寬敞,怎麼不能學?」崇星支着下巴,笑得有點壞。
向淵在心裏默默嘆氣,低下頭繼續刷卷子,希望能到達眼不見心不煩的效果。
十分鐘后,向淵掀起薄薄的眼皮,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煩躁,「你轉過去。」
「行吧。」
崇星不僅轉過去了,他還直接起身跑了出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向淵身邊呼嘯而過,捲起紙片摩擦的嘩啦聲。
「......」向淵的臉上難得出現了點錯愕的表情。
十分鐘后,崇星汗如雨下地跑回了教室,帶着滿身的信息素味兒,特別像只十里飄香的扒雞。
在操場狂奔了三圈,崇星現在心跳巨快。
信息素就跟正在倒計時的火箭一樣蓄勢待發。
他連忙坐在向淵面前,一手扯着校服領子,一手在腺體處扇風,邊扇邊問:「聞聞看,有味道嗎?」
甜淡的香氣如若有形,絲絲縷縷地繚繞在腺體周圍,隨着崇星手上的動作,呼之欲出,撲面而來。
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向淵的視野里,衝擊力十足,還有點上頭。
向淵捂着鼻子,往後坐了坐。
「誒?」崇星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身體不斷前傾,「你能聞到是吧?」
白到透明的皮膚下,腺體處的血管若隱若現,向淵盯着那血管,感到一陣頭暈。
崇星真的是鉚足了勁在跑,直到現在氣息還是不穩的。呼吸間的熱氣掃過向淵的側臉,額角的汗珠順着臉頰滑到下頜,在上面盤旋了一陣,又順着修長的脖頸一路滾到鎖骨,最後沒入衣領下的深淵,再無人知曉。
太過了,向淵想。
他被逼退靠在了椅背上,手仍遮着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鋒利而冷淡的眉眼,像是古代武藝高強的俠客,或是潛心修行的得道高僧,反正都是些定力強的狠角色。
崇星都快把領子扒到肩頭了,向淵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能啊。」他嗅着空氣中甜到發膩的濃郁味道,感到有些納悶,「我再放味道估計樓上的同學都能聞到了。」
向淵:「......」
「你到底有沒有感覺啊?吱個聲好不好?」崇星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三天時間眼看着就過了一半,我不想放棄。」
向淵放下手,有些頭疼地問:「為什麼一定要幫我?」
「為什麼?」崇星詫異道,「這不明擺着的嘛,因為你是我哥們兒啊。」
「好意我心領了。」向淵沉聲說,「但你......真的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崇星苦笑了下,「還有時間呢,你讓我再試試吧。」
他合攏領子,耙了把頭髮,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眉心糾結地皺在一起,看樣子很煩惱。
向淵看着崇星的表情,無奈地搖了下頭,「隨你吧。」
窗外吹來陣陣涼爽的清風,樹葉颯颯作響,斑駁的樹影打在白色的窗帘上。
剛才飄散出來的香氣又重新燃起,彷彿一點燎原的星星之火。
向淵望着書桌對面的崇星,似乎望着春日下,無人注意的角落裏,靜靜綻放的一朵花。
叫不出名字,但是馥郁芬芳。
*
三天之期的尾聲,崇少爺已經窮途末路了。
他盯着茶几上剛拆開的快遞盒有些出神,偏頭瞄了眼牆上的時間,然後拿起手機果斷地撥通了木頭的電話。
「嘟嘟——」兩聲,電話被接起,極具辨識度的冷感男聲從手機里傳來。
崇星邊把玩着手上的物件,邊說:「木頭,來我家一趟......別問,來就是了,等你啊。」
不出五分鐘,崇星家的門鈴被按響。
崇星把東西藏在身後,從沙發上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少年如同一棵挺拔筆直的樹木,高大的身影紮根在門外,遮擋住了大片陽光,投下來的影子蓋住了崇星整張臉。
「什麼事?」向淵問。
「你先進來。」崇星笑着拉住向淵的手腕,不容拒絕地將人拖進屋中。
兩家屋內的格局一樣,裝修風格卻全然不同。或許是常年只有崇星一個人住的原因,屋子裏多少透着點冷清。
向淵:「你到底......」
底字後面的內容還沒出來,崇星便拿出藏在身後的香水瓶,對準向淵的臉,用力按下了噴頭。
好好的香水硬被他用出了防狼噴霧的既視感。
清涼的水霧帶着點點亮光,肆無忌憚地襲擊着向淵的嗅覺神經。
「咳——」
向淵捂着鼻子,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強烈濃郁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令他難以呼吸。
「這是什麼?」
窒息感越來越嚴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空氣里沉沉浮浮,彌久不散。明明是溫柔清新的氣味,卻因為大多太濃而染上了攻擊性,如葉子上細小的鋸齒般,一片一片地刮著他的身體。
他忽然重心不穩地往旁邊栽了一下,手支在餐桌上,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木頭,你怎麼了?」崇星見情況不對,忙上前幾步將人扶住。
向淵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崇星的臉變成了四張,影影綽綽,交替重疊,他用盡全力穩住精神,才堪堪把那四張臉合成一張。
「木頭,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啊。」
向淵咬緊牙關,聲音低啞地問:「到底給我噴的什麼?」
「就是信息素香水啊。」崇星有些慌張,「這、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向崇星,早晚有一天我會死在你手上。」從牙縫裏冒出這句話后,向淵便眼前一黑,徹底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