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逃唱歌的猴子(上)
追逃唱歌的猴子(上)
不知什麼原因,午睡時阿郎忽然有點心情煩躁,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地折騰,身體旋轉了180度,還是睡不着,不由得嘮叨起來,氣的聾獸跳下炕,去倉房前蔭涼下趴着了。
“……臭聾獸,竟敢煩我……”
阿郎起身去了院子裏,想找點事情做打消煩躁的心情。兩隻奶羊趴在羊圈裏午睡,不缺草也不缺水;聾獸完全自由放鬆地趴着,偶爾睜一下眼睛掃他一下,接着閉上眼睛,不再搭理他;屋檐下麻雀窩裏幾隻小麻雀“唧唧喳喳”地等候着爸爸媽媽尋食回來,他除了搗亂也幫不上忙——實在沒有事情可做……
一輛警車駛來停在大門外。
胡楊所長從車上下來,向阿郎招手。
“一定有事情可做了……”阿郎愣一下跑向大門,“胡楊姑姑,請我破案嗎?”
“請你破案?小鬼頭!”胡楊姑姑拉開大門,“借你的聾獸跟帥虎合作,舍不捨得?”
阿郎的心情突然鬱悶了:“你們指揮得了么!”
“嘿——”小雅姐姐從車裏下來,“捨不得吧?”
“它只服從我命令,你們都知道。”阿郎忽閃兩下大眼睛。
胡楊姑姑笑起來:“你服從我命令嗎?”
“當然,一直都——當然!”阿郎煩亂和鬱悶的情緒一掃而光,“聾獸,走!”
聾獸早跟了過來,聽見主人命令,衝出大門跳上警車——其實,聾獸不止一次上過這輛警車,跟大家早熟悉了。而且,每次坐警車都能得到重用,帶給它的興奮和滿足感,早已深深印在記憶中。
“你穿背心短褲可不行,回去穿長腿褲子和長袖上衣。”
阿郎調皮地立正敬禮:“Yes,madam——阿——阿sir!”急忙跑回屋裏換了衣服,還沒忘記將彈弓放進褲兜,抓了兩把泥球放進衣兜,然後拿鎖鎖了房門……
警車快速駛出白鶴村,停在羅鍋嶺下。
小雅從後備箱拿出智能機器犬帥虎,剛剛放在地上,聾獸就嗅了過來,“旺旺”地叫兩聲:有我在,你出來顯擺啥呀?繼續躺在車裏睡大覺吧——它倆認識,而且一直互相忌妒。小雅按下電源鍵,賽虎“叭噔”一聲睜開眼睛,看到聾獸也“旺旺”兩聲,然後口吐人言:“別在我面前晃悠,笨蛋!”
“旺旺……”聾獸叫着要往上撲。
阿郎急忙把聾獸叫住,給它戴上鏈子:“難得合作一次,不許吵架!”
聾獸“哼哼”兩聲表示不滿,帥虎也“哼哼”兩聲表示不服。
“先別哼哼,有本事就使出來!”小雅從證據袋裏拿出嫌疑人背心,分別給帥虎和聾獸嗅過,又叮囑道,“記住,你倆只有團結合作取長補短,才能成功完成任務!誰都不許再耍小性子!不然,餓你們三天……”
帥虎得意地眯一下眼睛:“嘿嘿,我不需要吃東西!”
“旺旺……”
“哎呀——餓不着你呀!”阿郎止住聾獸的抗議,“小雅姐姐,我們追誰呀?”
“一個獸醫,變態獸醫,虐待動物的變態狂。”小雅姐姐跟在帥虎後面,“我們抓捕時被他逃走了。”
“奧!”阿郎被聾獸拖着小跑兩步,“阿郎,你可要賣力氣。變態獸醫一定虐待過你同類,替你同類報仇!”
聾獸聽懂了似的“旺旺”兩聲。
“愛叫喚的狗咬不着兔子,笨蛋!”帥虎一邊嗅着往前走一邊嘟噥。
聾獸回頭要撲擊帥虎,又被阿郎阻止。
一直都是聾獸一犬當先。
帥虎心中不服,但速度受程序限制,無法超越聾獸:“停下、停下!我的活兒,你不能在我前面……”
“旺旺……”帥虎越是抗議,聾獸越是向前。
過了羅鍋嶺和泥鰍溝,到達駱駝山腳下時,已是傍晚。大家稍作休息,吃了點隨身攜帶的食品。聾獸也因有了香腸而趴卧地上狼吞虎咽,只有帥虎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一會兒不吃都不行嗎?真麻煩——哎呦,我要沒電了,我要沒電了……”
都知帥虎故意的,沒人搭理它。
之後,又給聾獸和帥虎嗅了味源,在它們帶領下繼續追蹤。
初夏的夜晚總算有一些涼意,混合在野風中的,還有多種動物的聲音,彷彿都在提醒大家保持頭腦清醒。月亮休假了,滿天的星星只好打起精神、使勁兒地忽閃眼睛,多放一些光明出來。可是,駱駝山茂密的樹木努力伸展出的枝葉,似乎有意地遮擋了星星奉獻的光芒,給他們增加了追逃的難度——包括聾獸和帥虎,都在磕磕絆絆中前進。
忽然,前方傳來怪異的歌聲——大家急忙止步,連聾獸和帥虎也不再前進,都豎起了耳朵聽——當然,聾獸只能憑藉它特異的嗅覺和視覺感覺聲音。
猜雲之囝窩心方鄉
空缺飛於灰一悠昌
愚通削山山腰着陰光
休奢俚江真災嚕傷
猜雲之南歸軀低方
汪詩芬芳濉風飄央
……
胡楊所長忍不住問:“誰聽懂什麼意思了?”
大家一起搖頭。
小雅答道:“曲調有點像歌曲《彩雲之南》……可是,歌詞只有平聲沒有去聲,不像漢語,而且含混不清——附近有少數民族嗎……”
“據我所知——沒有。”胡楊所長思考着說,“或許——可能——我們追捕的不是嫌疑人……”
阿郎完全聽不懂胡楊姑姑話中意思,但能感覺出她已經想到唱歌的是誰了——好像,她的助手們也都猜到是誰了——但是,討論案情的時候,他不能亂說話,只好把到了嗓子眼的問題咽回去。
“即便——或許,嫌疑人給我們用了調虎離山金蟬脫殼之計,我們已經上當了,但是必須抓住唱歌的——它可不是一般證據!前進——”
聾獸和帥虎仍然前面帶路,距離歌聲響起的地方越來越近。
歌聲仍未停止。
聾獸和帥虎止步了,坐在地上仰頭望着一棵樹上。大家也都止步了,仰頭望樹上——有一團黑影蹲在樹杈上,像人,但絕對不是人——難道是野人嗎?阿郎第一感覺就是野人。因為星光之中隱約可以看出,那物酷似人形,上身穿着肥大的衣服,只是身材瘦小,仍然引頸高歌,而聲音也酷似人的聲音,正如小雅姐姐說的,只是有平聲沒有去聲……一定是沒有進化好的野人!嘿嘿,這下可有炫耀的了,只是櫻桃決不會相信——
“胡楊姑姑,可不可以拍下來?”阿郎突然後悔沒有手機。
胡楊所長擺手拒絕,然後朝樹上喊:“渾球——下來!”
野人突然不唱了,歪頭看看地面的人,突然躍到另一棵樹上,又躍到一棵樹上,驚飛了夜宿樹上的鳥兒——忽然,野人不見了。“追!”隨着胡楊一聲令下,聾獸“旺旺”兩聲衝過去……阿郎一時不慎,被聾獸掙脫了鏈子。倏然之間,聾獸無了蹤影。
“嘿嘿,還有我呢!”帥虎也追過去,很快不見了影蹤。
阿郎邊跑邊擔心,野人可別傷了聾獸……
大約百米之外,野人停在了更大一棵樹上。聾獸蹲在地上仰頭望着野人,有節奏地“旺旺”着。帥虎圍着大樹不停地轉圈,忽然停一下仰頭望着野人大叫兩聲,“下來,你下來,渾球!”然後繼續繞圈——野人穩穩地蹲在很高的樹杈上,一會兒往左歪一下腦袋,一會兒往右歪一下腦袋,毫無懼怕地看着地面上的犬和人。
“尤奔濕,傷來——尤奔濕,傷來……”
“它說‘有本事,上來’!嘿——”阿郎聽清了這句話,“胡楊姑姑果然是野人……”
小雅姐姐擰了他臉蛋兒一下:“嗯——胡楊姑姑是野人?”
“嘿嘿嘿……我是告訴胡楊姑姑,樹上那位是野人,說不好中國話,跟外國人似的——野人跟帥虎鬥嘴呢!”阿郎有些興奮,“小雅姐姐,帶麻醉槍了嗎?打下來,把它打下來,保證震驚全世界……”
“真打下來,你就不震驚了。”小雅姐姐又要擰他臉蛋兒,被他躲開。
阿郎不解:野人吔,怎麼可能不震驚!
胡楊拿出紅外線望遠鏡觀察一會兒,然後問小雅:“你的秘密武器能不能用?”
“秘密武器——小雅姐姐,啥秘密武器?我可不可以先睹為快……”
“還先睹為快,怕你‘睹’了之後,我的秘密武器就‘快’不起來了!”小雅接過紅外線望遠鏡朝樹上看了看,“周圍樹杈太多——如果能把它哄到樹梢上,或者落地……”
“那還不容易!”阿郎朝手心吐口唾液,脫掉鞋子,“看我的。”然後開始爬樹,只“蹭蹭”幾下就爬了兩米多高。聾獸突然“旺旺”起來。阿郎停頓一下,緩緩滑下,“嘿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撓撓腦袋,“聾獸不讓我爬……”
胡楊拍拍他肩膀:“還是小心點好,安全第一。”
“啪”一聲,有個東西砸下來。
“嘿嘿,松果子吃,松果子吃……”樹上那物興奮地雙手抓住樹杈,使勁兒搖晃幾下。樹葉相撞“嘩啦啦”地響,嚇得附近樹上的鳥兒驚叫着飛走。
“送果子給我們吃——謝謝你讓我靈機一動。”阿郎快速拿出彈弓,朝着樹上那物發射一枚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