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肅慎氏-4

老人家的船在前，一根竹竿在手中翻飛，一點也看不出已然是個高齡老人，倒是我們這邊前面的兩個壯年勞動力，卻是哼哧哼哧的踩着踏板，硬是攆不上人家老頭子。途中遠遠的還和老爺子交談了幾句，才知道老人家自稱郎老爺，不知道是他的姓還是他名。自幼便在這松林前的山旁居住。同村的原先還是百十餘戶，後面被政府陸續勸離了一部分，留下的都是他這樣的孤寡老人，除了政府和園區年年月月的照顧，其他的食物和生活來源都是這松林和湖水賦予的。

眼見船就要靠岸，遠處的山腳下果然有幾戶依山而建的木瓦房。未等船停穩，郎老爺突然丟下竹竿，從船倉中竟摸出一把造型古樸粗放的弓箭來，搭箭射出就是數秒鐘的事，連吳嫻這樣的高手也不竟讚歎其身手不凡。再看那岸邊箭落之處。一隻小鹿般大小的動物已被射中，這會是躺在地上不動彈了。看見那小鹿屁股上融在雪地里的一抹白毛，我才恍然大悟，這應該就是小時候課本上看到的傻狍子吧。

不過大量的獵殺，此刻的狍子可不好找，從那會說的棒打狍子偏地都是，現在已然列為瀕危動物了吧。這郎老爺，手法一流，膽子也是不小啊，真不怕景區的片警把他給逮了蹲大牢啊。

下了船，我興奮的就跑向那隻狍子，上學的時候解剖上了不少，我倒也不害怕，撫摸着那餘溫尚存毛絨絨的身體。郎大爺樂呵呵的也走了過來：「好久沒有吃到這麼肥美的狍子肉啦，你們運氣還真是不錯啊，女神護佑。」接着就跪在狍子旁默念了會不知何語言，一把將那箭矢拔了下來。

箭矢劃過我的眼前的時候，我注意到了那箭頭居然是黝黑的顏色。正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吳嫻也走了過來，要來大爺的箭拿走手裏把玩，「老人家，您這箭頭是黑曜石做的吧？」

「山裡人哪裏知道什麼石的，祖祖輩輩留下的手藝而已啊。」郎大爺又接回箭，別再腰裏，右手環抱住狍子，一挺勁就背到了肩頭：「走吧，去村裡給你們做野菜燉狍子肉。」

之前還以為是視線太遠，讓山和木瓦房連在了一起，沒想到走近一看，卻真是一排排的木瓦房連着山體而建，大約十來戶，每一戶的房子后牆都連着山體。房子很寬，但很淺，從外面看這屋子並不大，剛夠一兩個人居住，待到郎老爺推開木門，才看見裏面是別有洞天。

原來這房子是連着山體而建，而所建之處又恰好是一處山洞的開口，所以房子顯得較寬，遮住了洞口。在屋內卻發現門廳之後竟是向內逐漸縮窄，一路向里沿伸過去，不過由於光線不好，並不能看到裏面的全貌。前面木屋之內燃着一個鐵質鍋爐，順着一根鐵皮管一路通向上方的煙囪，一位滿頭白髮的奶奶，也是一身灰藍布襖，蹲坐在一旁，鐵皮管的開口裏正坐着一壺水，這會已然是在吱吱的冒着熱氣。

四面的牆上，是木質的盆，碗，另一邊則是許多小刀長斧。中間一柄精雕的射日長弓周圍掛着許許多多不知名的動物骨頭和頭骨，看着有些嚇人。牆角下堆放着一些晒乾的菜蔬，其中有許多卻是些叫不上名的野菜。

這時候郎老爺已是走到了後面暗處，應該是去處理那狍子去了，隱隱還能聽到裏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真是讓人奇怪。老奶奶慈眉善目的端下水壺，就起身摸出來幾個同樣精緻的小凳子讓我們坐下，房間內的通風控制的很好，既不憋悶，也很溫暖。

「是來玩的客人們吧，」奶奶眯着眼睛就坐在了我的旁邊「這也年來總有許許多多的客人們在那湖邊玩耍，卻沒有人願意光顧我們這破舊村落。」奶奶說著竟然抓起了我的手說，「小娃娃啊……」滿是褶皺的皮膚撫摸在我的手上溫暖又有些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