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肅慎氏-3
曲子很短,琴聲終止的時候,哥哥的笑容一下變成了秦峰的臉,讓我在發獃中回過神來。見他一把扯過琴架上的鮮花,提在手裏就沖我走了過來。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還在愣神的功夫,他居然就走到我面前,舉起鮮花單腿跪了下來:「女孩,可以約你出去看看雪景嗎?」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和呼哨聲。
我滿臉通紅,這輩子沒這麼尷尬過,在身後摸索了一會,先是摸到了一個盤子,想想放下又摸到一把餐叉,就準備劈臉紮下去。劉飛卻擋在我身前,一臉崇拜的看着秦峰:「可以啊,峰哥,我要是有你這技術,也不至於去當大神了,兒子說不定都好幾個了。」說罷就接過秦峰的花一把塞到我的手裏:「走走走,正好我們也閑的無聊,咱們一起出去逛逛。」
吳嫻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卻被劉飛擋住咽在了肚子裏。也不等我反應過來,劉飛就拉着我和吳嫻的手,一腳踢在秦峰的腰上,「愣着幹嘛?開車去啊?」
我就這麼風風火火的被劉飛硬拽了出來,嘴裏還在吧唧吧唧的嚼着剛塞進來的豆包,腦子一片糊塗,這傢伙真算我哥嗎,怎麼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等到車開出來,才發現外面的天氣確實很適合出去遊玩。北方冬天的陽光有種讓人暖洋洋的感覺。如果駕車的不是這位,是哥哥或者方源就好了。劉飛坐在副駕,翹着個二郎腿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問秦峰:「男神啊,咱們去哪玩啊?」
「哦,」秦峰從倒車鏡里偷瞄了我一眼說:「溫泉可以下午回來泡,要不咱們這會去前面的黑松谷吧,那邊可以划船,我車后還有幾幅釣竿,咱們釣釣魚,中午在那邊烤了嘗嘗鮮?」
我和吳嫻沒說什麼,劉飛一臉欣喜的說,「好的呀,好的呀,咱們就聽峰峰哥哥的。」剛剛還開心這陽光明媚,現在就挺後悔跟這倆神經病出來玩了。
黑松谷,顧名思義,就是一片山谷內種有許許多多松樹林所來。待到停車場停好車,就只能沿着小路步行前進了。沒想到這山谷非常廣闊,一眼望去,果然是密密麻麻成片的種植着大量的松樹。大片大片的雪花覆蓋著針葉,仍能看出這裏的松針都呈現着墨綠的色澤,怪不得有黑松的名稱。
一路走過來,噗噗索索的雪從樹枝上滑落,彷彿整個人進入了冰雪童話的世界,很有意境。而穿行不過幾百米,眼前的松樹一下消失,一座碧綠無暇的湖水就落入眼帘,在湖面之上還有些許白雪堆積,停在湖邊的幾艘舊遊船,就恰似等待我們步入仙境的嚮導。
走到湖的近前,秦峰有些可惜的砸砸嘴:「誒呀,沒想到這會居然沒租船的了,體會不到獨釣寒江雪的意境,真是可惜。」話未落音,就聽到哐當一聲,是鎖船的鐵鏈被一腳蹬開的聲音。劉飛率先跳上船,發現是個踏板船,用腳蹬了蹬腳踏,一臉莫明的看着我們:「不是說划船嗎?愣着幹啥呢?」
其實人活着真的就是種意境,你以為我為魚而扯開鐵鎖,我卻是為漁而步入寒潭。船行至湖中,才知道這大自然當真鬼斧神工。這湖水就分明如同一面碧綠的明鏡一般,將船上的我與湖中的我畫分為兩個世界。真的如何吳嫻姐所說,不知在何處,還有着另一個近乎一樣的世界,那裏的人們是否也一樣為生計而忙碌,抑或是一樣有人放下了忙碌,而全身融入這世中萬千畫卷之內,寧可做畫中的一抹碧綠呢?
還在想着,秦峰和劉飛的魚線已經化成兩道弧線落入湖中,將湖面映出的白雲波盪開來,激揚出陣陣漣漪。我和吳嫻背靠着背坐在船上,感嘆此次的不虛此行,如果不是這一場意外,我大概還在堆積如山的病例中遨遊吧。
冬天湖裏的食物不錯,但過清的湖水可能影響了他倆的發揮,劉飛一副死皮賴臉無所謂的樣子。秦峰倒是略顯尷尬,直為中午吃不到烤魚而長吁短嘆。
但就在此刻,在湖的另一個邊際,我似乎看到了一個黑點緩緩向我們駛來,我伸了伸脖子,仔細辨認着,竟是一艘帶着鐵棚的稍大漁船正向我們駛來。「完了,」我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船家發現我們偷他們的船出來玩,來逮我們了。正想提醒他們,卻見劉飛和吳嫻已經發現了來船。劉飛沖吳嫻使了個眼色,有各自坐了回去,劉飛繼續釣魚,吳嫻掏出手機咔咔的拍起照片,並沒有將來船放在心上。
待船靠到近前,才發現是位六七十歲的老阿伯,穿着粗布縫製的襖子,戴着一頂插着根不知什麼鳥類羽毛的皮毛沖我們打了個呼哨,「後生,你們是來這裏遊玩的嗎?」秦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見我們都沒動靜,忙起身放下魚竿答道:「誒,是啊,老人家。我們想來着湖中釣釣魚,是用了您的船嗎?對不住啊。」居然還特紳士的向那老者彎腰行了個禮。劉飛這會也起身沖老者哈了哈腰:「我說老爺子啊,我們可一條魚沒撈着,這船最多算個遊玩的錢,釣魚那份可別算啊。」
那老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不礙事,不礙事,這幾艘破船本就放着沒用,這會被你們尋到也算是緣分吧,你們用着就是。」我看這老人家穿着怪異,談吐卻極為不凡,忍不住插嘴問道:「老爺爺,您是這個園區的管理人員嗎?」
老人家樂呵呵的擺了擺手,「哪裏哪裏,這黑松谷雖然建成了一個景區,可政府也不忍心將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山民轟走,也就任由我們幾戶人家還居住在附近。」秦峰見老人家的漁船舷上還系這一個竹簍拖在水裏,心下一喜,又對着說道:「老人家,不知為何遲遲沒有魚上鉤啊,看老人家今天似乎有不少收穫,能否忍痛割讓幾條買給我們」,又抬頭看了看天:「這會也快中午,我們想整頓烤魚嘗嘗鮮味。」
其實說真的,要不是看秦峰一直在賣力的划著船,又想辦法給我們弄魚吃,我真的挺想揍他一頓教教他怎麼好好說話的。哎呀,感覺和吳嫻姐姐待一起時間久了,自己也變得有些暴力傾向了。
「冬天魚都沉在湖底,沒點手段自然不好有收穫。想吃魚那還不簡單,什麼買不買的,我這山裡人送你們一些,不嫌棄再到我家坐坐,烤給你們吃也未嘗不可啊。」老人家笑聲格外爽朗,讓人有一種願意親近的感覺,反正秦峰似乎是動心了,向我們看看遵循下我們的意見。我反正是拉不下這個臉,老人家明顯只是客氣下嘛,能花錢買幾條,再把船錢付了才是真的啊。
劉飛卻是一抱拳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就有勞這位帥大爺了。」大概真流氓是不會放着便宜不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