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出事兒了（十九）
局面馬上就要眼看着失控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渾厚的聲音震動了全場。
「你們當著外人這麼鬧，不怕被人笑話嗎？」說話的人是一個鬚髮潔白的老人。
馬鐵鎖看見老人心裏一顫，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老秦爺爺。你看看這些人，真的是沒素質。不管是什麼場合，都這麼鬧着沒完。」
老秦爺爺說，「我你作為村主任，難道就任由你的家族在這裏胡攪蠻纏嗎？現在你們老馬家和你媳婦兒的娘家要打起來了。你還在這裏無動於衷嗎？屁大點兒小事兒，天天吵吵嚷嚷，你們不覺得丟臉嗎？我聽說今天下午你們把農科院來的人給打了。到現在還圍着人家不放。你們自己覺得這樣有意思嗎？這是一個正常的人應該乾的事兒嗎？我們村子為什麼這麼窮？還不是因為讓你們給鬧的呀。」
馬鐵鎖被老秦爺爺一說，腦袋蔫了下來的。
剛才吵吵嚷嚷最凶的馬、劉兩家的人也都默不作聲了。
老秦爺爺用眼睛掃一下全場，那威嚴的目光，看着這些人心裏都默默的發抖。
老秦爺爺走到馬長慶的面前，語重心長的說，「長慶，我和你爸爸是最要好的兄弟了。現在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你這個老叔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願意聽嗎？」
馬長慶支支吾吾的說，「老秦叔，我們錯了。你老人家就別說了。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裏，還不行嗎？」
老秦爺爺聲音很低的，對馬長慶說，「你知道錯了，這是好的。但是最開始就不該鬧啊。人家農科院大老遠到咱們這兒來。是因為咱們窮人家來幫助咱們的。你們不但不領情，還打了人家的人。你們做的這叫人事兒嗎？還理直氣壯胡攪蠻纏。丟不丟人吶？管好媳婦兒，管好他那張破嘴。」
老秦爺爺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瞪了二嬸兒一眼。
二嬸兒頭都沒敢抬。
馬長慶這些人灰溜溜的從村委會走了。
劉小翠和他的娘家人一起也從村委會裏溜了。
老秦爺爺看着他們的背影，轉回頭來，對方大美和錢軍說，「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讓你們見笑。山旮旯里的人沒見過世面。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都是讓窮給鬧的。你們來了就好了。還拜託你們千萬不要灰心啊！這裏的老百姓大多數還是好的。雖然有個別人糊塗，絕大多數人都知道你們是為大家好呀。」
錢軍握着老秦爺爺的手說，「老爺爺，讓你們受苦啦。世界在變化。大山外面的世界正在突飛猛進，大山裏的村子還是一如既往。解放都已經60年了。改革開放也快40年了。這裏的人們還生活在貧困線上。還在為生存掙扎。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是被時代遺忘的角落呀！現在黨的政策好。脫貧攻堅開始了。現在的扶貧叫做精準扶貧，一個也不能少。我們要團結大家一起奔小康。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堅持的。」
老秦爺爺的手有點兒顫抖，因為錢軍的這一席話讓他很激動。老人家高興的說，「你這麼說，我真的是很高興呀。想當年我們這裏就是老根據地。老八路的精神深入人心。我們要堅定不移的跟黨走。現在政策好了。我們這個山村也會逐漸的變化。要讓老百姓得到真正的實惠。還是盼望着老八路回來呀？」
方大美被老人家的這一席話說的很激動，老百姓心裏的吶喊，讓方大美心裏熱乎乎的，不知不覺的，眼圈已經濕潤了。方大美很誠懇的說，「老秦爺爺。您就放心吧。我們這次來是實實在在的要和鄉親們一起進行脫貧攻堅的。這一次老百姓不過上幸福生活。我們就不會離開。我們農科院有很多好的東西。只要老百姓願意，我們都願意拿出來支援大家。我們不僅有好的品種，而且還有科技轉化成的生產力。拿出這些產品，在市場上一定會有競爭力的。古老的小山村一定會煥發青春。」
老秦爺爺高興的說，「咱們的總是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有了農科院提供的優良品種。我們的產品一定會熱銷的。有了好產品還怕賣不出好價錢嗎？你們這回可是實實在在的給我們大家帶來了福音。無論個別人怎麼搗亂？我們大家一定維護好你們。絕不能再發生挨打的事件了。」
馬鐵鎖也附合著說，「不是因為我工作不細，引起了村民的誤會。責任全在我。帶頭鬧事兒的人也是我們馬家人。為村委會的主要領導，我是左無旁貸。我也辜負了齊大志書記的囑託。下一步工作我一定做得更紮實，更深入，絕不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正在這個時候，村委會外一生喇叭響，一輛汽車停在了村委會的門口。齊大志脖子上掛着繃帶。從車上急急忙忙的走下來。駐村幹部小潔，從另一個門子下來以後跑着來到齊大志的面前。一隻手攙扶着齊大志。被齊大志一下子就甩開了。
齊大志大不留心的踏着村委會的台階，進了村委會。一眼就看到了方大美和錢軍。
齊大志面帶愧色的說，「方博士，錢教授讓你們受委屈了。都是我齊大志，沒有做好工作呀。您的學生怎麼樣？傷重不重？馬上的去看看。」
方大美對齊大志說，「齊大志，你怎麼來啦？」
馬鐵鎖說，「是我，發生了這麼大事兒，是我向齊書記彙報的。」
方大美和錢軍，不約而同的瞪了一眼馬鐵鎖，錢軍說，「齊大志，你這剛做完手術沒兩天。怎麼就不管不顧的從醫院跑出來了？張靜呢？我們不是讓他看住你嗎？」
齊大志誠懇的說，「教授，博士，我沒事兒，這點兒小傷又算得了什麼呢。是不讓我來，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再不出面就不好了，如果事情進一步惡化，會傷害到農科院統治的。扶貧攻堅戰還沒有打響。農科院同志要是受了傷，那才是最大的損失呢。傷了幫我們扶貧的科學家，傳出去，松林陀可真是臭名遠揚了。」
齊大志轉過身，對老秦爺爺說，「爺爺，您老這麼大歲數了。怎麼也來湊這個熱鬧啊？」
錢軍說，「多虧了老秦爺爺。如果不是老秦爺爺從中說和，那些人還在糾纏不清，他們根本不聽馬主任的。是老秦爺爺上前質問他們，他們才理屈詞窮。老人家一波一波的質問他們。那些人無言以對，才灰溜溜的走了。一撥人就是馬主任的本家。另一撥人是馬主任媳婦的娘家。他們根本不聽馬主任的。而是老秦爺爺做的工作。」
齊大志對老秦爺爺說，「謝謝您，爺爺。」
馬鐵鎖趕緊的表白，「齊書記。我也苦口婆心勸了他們很長的時間。硬的軟的全死了。他們竟然是軟硬不吃，胡攪蠻纏。最後我跟他們急了都沒有用。這些人太保守了。將來一定抓住挑事兒的馬長慶。給農科院的同志們出一口惡氣。」
齊大志嚴肅的對馬鐵鎖說，「馬主任，農科院的同志還沒有來，我就叮囑你了。你不但沒有做深入細緻的工作，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現在你還要對馬長慶怎麼樣呢？你還嫌事兒不夠大，還要火上澆油嗎？非要讓村民和農科院同志對立，對我們的工作有好處嗎？我不知道你是沒有長腦子，還是故意的。」
馬鐵鎖還要分辨。
村委會門口外又響了一聲汽車喇叭。
一輛越野車停了下來，齊大志的頂頭上司楊梅從車上下來。也大不留心的走進村委會。
齊大志抬頭一看，是楊局長來了。趕緊的打招呼。
齊大志，「楊局長怎麼把你也給驚動了？」
楊梅說，「你們馬大主任跟我彙報。說是村民和農科院的同志打起來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能不來嗎？」楊梅嚴肅的對齊大志說，「你這個人向來是沒有組織性，紀律性也很差。出了事兒不說彙報。身上還帶着這麼重的傷，做了手術沒兩天。你回來幹什麼？你趕緊回醫院去給我養傷，這裏的事兒你就交給我。你怕我委屈了農科院的同志們嗎？」
方大美也勸說，「齊大志聽楊局長的話，趕緊的回醫院好好的養傷。這邊兒天塌不下來，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我們幾個人頂着呢。你是不相信你自己，還是不相信我們大家呢？」
齊大志笑了笑說，「楊局長。你就別生我的氣了。方博士和錢教授來了以後還沒吃飯呢。到飯店剛安頓下就知道這邊兒出事兒了。顛簸了幾個小時，直接來到咱們村子裏，又碰上這件事兒。兩位大專家到現在還餓着肚子。我們真的是無言以對呀！」
楊梅問方大美，「博士，你和教授還沒有吃飯嗎？」
方大美笑着說，「我們都忘了吃飯了。也奇怪了，這裏的空氣好，我們肚子也沒有提意見不是挺好的嗎？」
老秦爺爺顫抖着說，「兩位專家。如果不嫌棄，就到老頭子家裏吃飯吧。我們家老婆子這個時候肯定把飯做好了，等着我回去吃呢。你們要是跟我回去吃飯，得把我們家老婆子樂壞了。你們願意不願意呢？我可是真心實意的呀。」
楊梅開玩笑的說，「老爺爺，只請這兩位專家嗎？是不是做的飯不夠，我們大家去了就不夠吃了？」
老秦爺爺說，「粗茶淡飯要多少有多少，全去。」
大家一看老秦爺爺這麼堅定，都高興的笑了。
松林陀村委會裏，從剛才的劍拔弩張，已經轉化為大家和諧的氣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