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輸
「
「很有意思吧?」
菅原武之點開其中一場比賽,隨後雙臂搭在座位兩邊,十指交叉地觀看起比賽。
「確實。」京極哲也倒沒有點開上面的十六張略縮圖。
儘管屏幕上顯示的界面有些小,但還是能看清楚基本的棋局狀況。
【Ayin-yangChessAI開始済み】
【ユーザー:不死の黒騎】
(阿爾法陰陽棋人工智能已啟動)
(用戶:不死的黑騎)
藍光矩陣隨即浮現在京極哲也的視界中,接着,他開始在腦海中下達着指令。
【録畫機能が起動しました】
(錄像功能已啟動)
人工智能立刻鎖定屏幕上的十六張實時更新的對局略縮圖,將其逐一進行錄像。
這是京極哲也在上個月發現的新功能,他的阿爾法不僅可以將棋局錄像無內存限制的保存下來,同時還能提供各方的破解思路。
他這段時間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用職業聯賽的錄像進行分析,以阿爾法的解析角度來進行鑽研和學習。
「川端先生,不點開看看比賽嗎?」
菅原武之注意到他沒有點開任何一場比賽,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這樣看就可以了。」
「是嗎?」菅原武之的視線從京極哲也臉上掃過,他倒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看起自己今天晚上押注的比賽。
【非正常な局面が検出されました】
(檢測到非正常棋局)
【規則パッチを適用するかどうか】
(是否應用規則補丁)
京極哲也望着眼前彈出的提示框,不禁又一次感嘆起阿爾法人工智能的強大之處。
【手動または自動モードを選択してください】
(請選擇手動或自動模式)
京極哲也猶豫了一會兒,他不知道手動模式是不是也能在腦海里自動調用,於是他選擇了自動模式,正好能夠測試下阿爾法的規則分析有多強。
【新しい規則パッチが適用されました】
(已應用新的規則補丁)
【新しい規則パッチ1:駒が場を離れる時、雙方は棋権を交換する】
(新建規則補丁1:有棋子離場時,雙方交換執棋權)
「好厲害……」
京極哲也看着阿爾法幾乎是立刻就分析出眼前棋局的增添規則,不由得在內心讚歎道。
隨後他還啟用了錄像分析功能,阿爾法開始了一邊錄製對局,一邊分析對局的功能,等到錄製結束以後,整場棋局也會被分析完畢。
看着眼前的十六個運算框,京極哲也甚至不禁開始懷疑起阿爾***不會因為過載而待機。
似乎是能檢測到他的擔憂,阿爾法在他視界的左上角顯示出一個類似於進度條的圖標。
下面的小字標註着「運算佔用」。
看着那不足0.01%的佔用顯示,京極哲也便放下心來。
不愧是人工智能。
他暫時不想浪費時間看眼前還在緩步進行的棋局,於是他調出自己之前錄製的職業聯賽錄像,開始研究起來。….
「情況不太妙啊……」
這時,菅原武之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
京極哲也朝着他那邊看去,屏幕上顯示的棋局中,陽棋似乎正佔據着不小的優勢。
「菅原先生,你更看好陰棋嗎?」京極哲也問了一句。
「並不是,我今天晚上在陽棋的執棋棋手身上押注了一百萬円。」菅原武之搖搖頭,同時拿起手邊的玻璃酒杯。
「一百萬円?」京極哲也突然就明白為什麼那麼多新生棋手想要往地下棋台裏面鑽了。
「雖然今天只是隨便玩玩,但沒有想到第一局就‘打黑,了,看樣子運氣不太好啊。」
隨着冰冷的酒液流入喉嚨,菅原武之自嘲般地笑了笑。
打黑是地下棋台里的黑話,意思是押註失敗。
一百萬円的押注原來在他們眼裏只是隨便玩玩嗎?
京極哲也想着自己時薪五千円的工資,不禁笑了笑。
接着他下意識地開口道:「現在陽棋的優勢不是挺大嘛,倒也不用悲觀。」
「川端先生,你好像忘了這裏是地下棋台,現在他確實是優勢,但也許下一步,優勢就變成對方的了。」菅原武之說著,隨後放下酒杯。
每當場上有棋子離場時,雙方交換執棋方。
京極哲也想起這個獨屬於龍炎棋台的規則,不免感慨着這些地下棋台為了追求刺激的對局,動的心思還真不少。
「抱歉,下意識就把這當成正常棋局了。」京極哲也輕笑着。
這時,陽棋的一枚棋子被陰棋斬於馬下,按照規則,雙方需要立刻更換執棋方。
只見屏幕里的棋盤開始自動調轉着方向,先前有着大好優勢的陽棋執棋方,現在只能用着劣勢的陰棋了。
而京極哲也同時朝着比賽區望去,十六張桌子中,靠近右上角的一張棋桌開始於原地自動扭轉起來。
雙方棋手也都站起身來,隨着棋桌的旋轉而繞圈,互相調換着椅子。
「這麼正式嗎?」京極哲也望着比賽區的這一幕,不禁嘀咕了一句。
「地下棋台雖然不像正規聯賽那樣被外界認可,但是這裏私下的規矩要比正規聯賽還要更多。」
菅原武之此時正在品嘗着香烤多寶魚,似乎對棋局的興趣不太大了。
「原來如此。」
京極哲也點了點頭,從他進來以後,確實能夠感受到比起正規聯賽,地下棋台的規矩一點也不少。
「川端先生不試試嗎?」菅原武之望着他面前的托盤說道,上面的黑松露芝士蛋糕和生椰拿鐵仍未被動過。
「怎麼試?」京極哲也還以為他問自己要不要去試試下棋。
「川端先生,你可真幽默。」菅原武之咀嚼着嘴裏的烤魚肉,搖搖頭笑道。
京極哲也這才明白自己會錯意了,連忙說道:
「進來之前已經吃過東西了,現在倒是對棋局更感興趣。」….
「沒關係,最近天氣涼了,蛋糕倒是不會那麼快融化。」菅原武之又從烤魚上切下一塊肉,「不過烤魚不趁熱吃的話,就不美味了。」
京極哲也沒有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轉而又將目光看向自己屏幕上的分析界面。
十六個分析框圖裏,已經有六個彈出了「存在必勝法」的提示。
因為新增規則的不確定性,京極哲也倒是對阿爾法分析出的必勝法感興趣起來,於是他隨手點開其中一局,由阿爾法為他演示着必勝法的過程。
全息棋局當即投射在眼前,隨後又彈出新的提示框圖。
【選択してください:YinorYang】
(請選擇陰棋方或陽棋方)
看來在這種規則下,雙方都存在必勝解嗎?
京極哲也望着眼前的棋局,陽棋此時正處於很明顯的劣勢中,於是他選擇了陰棋。
【必勝法を演算している】
(正在演算必勝法)
在他選擇完畢后,全息棋局立刻開始演示起來。
從演示開始的第一步起,每斬下一枚棋子,全息棋局便人性化地為他旋轉一次棋盤。
以此代表着執棋方的更換,方便他更好的觀看必勝法的演繹過程。
接着,阿爾法的必勝法將龍炎規則的美妙之處詮釋得淋漓盡致。
自從陰棋方開始走棋后,便不斷通過斬棋、換方、斬棋的循環方式,始終掌握着執棋權,並且直到斬下陽棋方的「命定」獲勝時,陽棋方都沒有走過一步棋。
從阿爾法接手后,整場棋局自始至終都是陰棋方的獨舞。
視線再度從全息棋局中轉到屏幕的略縮圖上,此時棋局裏的陰棋方是實實在在的劣勢,不僅沒有辦法通過斬下陽棋的棋子來獲得陽棋的執棋權,而且自己的「命定」眼看着就要被斬於馬下了。
這顯然也是一場看上去無力回天的棋局。
「說起來,菅原先生。」京極哲也的目光從棋局上收回,轉頭看向一邊坐着的菅原武之。
「怎麼了?」
「這些人,通常都是怎麼成為地下棋手的?」京極哲也直視着他的瞳孔,似乎別有用意。
而菅原武之自然也明白他話語和眼神中藏着的意思。
他把刀叉放在托盤上,取來邊上放着的餐巾紙擦拭着嘴唇,然後才開口道:
「川端先生,你對地下棋台的規矩有所了解嗎?」
「並不太懂。」京極哲也輕晃着腦袋。
「是嗎?」菅原武之把餐巾紙扔到腳邊的自帶的垃圾桶里,「之前我跟你說過,地下棋台的規矩並不比正規聯賽要少,但是與此同時,地下棋台也可以是不講規矩的。」
「不講規矩?」京極哲也細細揣摩着這句話。
「是的,或者說,在地下棋台里,有兩樣東西是凌駕於規矩之上的存在,有這兩樣東西之一,你就可以無視地下棋台的規矩。」….
「這兩樣東西呢,其中一樣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到,那就是金錢,只要你有足夠的資金,包括棋局規則、賽制流程等一系列東西都可以由你所定。」
菅原武之說到這,故意停下來似的,並沒有接著說下去,他望着京極哲也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像是在等他接着發問。
「那麼,這第二樣東西呢?」
「棋技,超乎他人的棋技。」菅原武之似笑非笑地說著,屏幕的光映着他成熟穩重的五官,和那精心修剪的絡腮鬍。
「原來如此,但是這和我問的問題似乎並不相關。」京極哲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菅原武之還是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那就是該如何成為地下棋手,或是如何參加地下棋台的比賽。
「我可以給你舉個例子,如果你,川端清隆先生,倘若你有足夠擊敗場上所有人的棋藝,那麼假使你心血來潮,想要這次比賽的獎金,你覺得你該怎麼辦呢?」
「找到龍炎棋台的負責人,然後報名參賽?」
「哈哈哈,這裏是地下棋台,你說的那是正規聯賽的規矩,我們假設比賽已經開始,參賽人員都已經固定下來了,那麼你該如何參賽呢?」
菅原武之笑了笑,隨後把玻璃杯里殘餘的冰酒一飲而盡。
「還請菅原先生指教。」
「不用那麼客氣,如果你想參賽的話,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給出足夠的資金,讓龍炎棋台的負責人破例讓你加入。」
「那麼另一種呢?」見菅原武之並沒有說完,京極哲也不免又問了一句。
「那當然是直接上去,然後踹翻整個棋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菅原武之說這話時,眼睛似乎閃過着某種光芒。
「把他們每個都打贏嗎?」
「倒也不用那麼麻煩,一般來說,無論多少人蔘賽的棋局,想要中途殺進來的話,通常會在決賽或者四強賽的時候入局,這樣只需要打贏兩個人或者四個人,會更節約時間。」
從菅原武之的話里,京極哲也似乎明白了,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先例,或許這種踢館式的行為在整個地下棋台都算是常見的。
但是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他還是問了一句:「這種事情發生得多嗎?」
「據我所知,只有過兩次。」菅原武之重新打開商品列表開始點餐,「一次是在1995年,地下棋台的‘詭棋人,,從東京到大阪的神河棋台殺局,一個人打贏了四強賽的所有棋手。」
「還有一次是2006年,一個叫做鬼龍院颯天的自由棋手,跑到北海道的黑川棋台殺局,不過他失敗了。」
「失敗的話,會怎麼樣?」京極哲也追問道。
「如果殺局失敗的話,就必須背負兩到四倍的獎金債務,當時黑川舉辦的是年末總賽,獎金是一千五百円,鬼龍院颯天需要賠付四倍債務,也就是六千萬円。」….
「那他最後怎麼樣了?」
「年代太過久遠,我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處理結果是怎麼樣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鬼龍院颯天自那天殺局失敗后,倒是再也沒有出現過。」
「原來如此,那麼今天的比賽獎金是多少?」
京極哲也若有所思,同時也感受到了地下棋台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儘管有着詳細的規則,但是想要做不遵守規則的那個人,倒是必須承擔起極大的風險。
「今天?今天就是個小比賽,貴賓席都沒來幾個人,獎金大概還沒我的押注多。」菅原武之擺擺手,似乎一百萬円根本就不算錢。
這時,最後一位十六強棋手也被淘汰了,八強賽的名額當即出現在屏幕上,京極哲也的眼神也當即閃過一絲異色,隨後又不禁淺笑起來。
「怎麼?川端先生旗下有人想要試試嗎?」菅原武之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的笑容。
「菅原先生,能請您幫我個忙嗎?」京極哲也注視着他的瞳孔,語氣有些鄭重。
「川端先生請說,如果是能辦到的事,我倒不介意助人為樂。」菅原武之下意識翹起二郎腿。
「能麻煩菅原先生幫忙轉告龍炎棋台的負責人,就說今天晚上有人要來殺局了。」
京極哲也說話的語氣很平靜,眼神也見不到幾分漣漪。
昏暗的環境下,菅原武之覺得這雙眼睛似乎藏着不可言喻之物。
「沒問題,川端先生是想在四強賽還是決賽的……」
「可以的話,最好是現在。」京極哲也打斷他時仍舊神色冷靜,可那話語中卻潛藏着暗勁。
「好!舉手之勞!川端先生不必謝我。」菅原武之露出興奮的笑容,就連說話的力度也加重了幾分。
「我現在親自去轉告他們。」菅原武之站起身來,剛要邁出步伐,隨後又轉身問道:「不過川端先生,你的棋手叫什麼?雖然棋技高超可以無視規矩,但殺局總歸還是要有個名字的。」
「一定要名字嗎?」京極哲也側目而視,隨後視線又落在他眼前的分析報告中。
「就算是地下棋手也都有個棋名,上個世紀的棋手都會取個自己喜歡的稱號當作棋名,到了本世紀,棋手通常都會取假名來作棋名。」菅原武之解釋道。
「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復古風格,那就叫……」京極哲也思考了一下。
「不死的黑騎。」
「是那個正規聯賽的天才棋手嗎?」
「好像是。」
「地下棋台的棋名不能和正規聯賽的職業選手撞名,名字和稱號都不行,這是默認的規矩。」菅原武之搖搖頭表示不行。
「是嗎,那就叫死の騎(死騎)吧。」
「我知道了,那趁現在八強賽還沒開始,暫時失陪了。」
「麻煩你了,菅原先生。」
菅原武之離開了觀眾席,朝着黑不見底的走廊出口邁去步伐。
可他越走,越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腦海里又浮現出京極哲也那遮得嚴嚴實實的臉。
「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復古風格……」
難道說,他就是今天來殺局的人?
死騎嗎?有趣。
而京極哲也則坐在觀眾席上,鎮定自若地看着眼前的錄像分析結果。
十六場比賽,每場雙方都有多種必勝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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