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合適的交流方式
艙底一團糟。
&多個玻璃罐全碎了，刺鼻的防腐液體混合玻璃渣鋪滿地面。
罐子裏的半機械半獸人怪物落在地面上，先後遭受了音波和電火花的洗禮。
與血肉之軀相連的機械裝置，正在噼里啪啦地滋出火星。
個別被改造的獸人，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便沒了半邊身子，也能在機械裝置短路的情況下發出沉悶的痛呼,或是在地上一抽一抽地蠕動。
這幫獸人沒死，但也快了，不用去搭理他們。
雙頭蛇屍骸可比半死不死的獸人麻煩多了。
暗牙先祖塔琳為什麼會變成雙頭蛇...這事得從獸人一族的由來說起。
麗桑卓透露，在至高星宮的諸神誕生之前，這片宇宙中已經有了鮮活的太古生命。
太古生命中，攻擊性最強的那一類生命體，被稱為太古凶物。
太古凶物很難被殺死。
當時的凡人和超凡者，只能用封印的方式來鎮壓太古凶物，一般是封印在特製的牢籠中。
有一幫超凡者換了個思路，以自身的軀體和靈魂作為封印容器，將太古凶物封印至體內。
這讓他們凶性大漲，有明顯的失控趨勢。
於是，這幫超凡者就通過大量繁衍子嗣的方式，來分散體內的太古凶物血脈，又通過圖騰來密切監視自己的後代、收集來自後代的信仰之力。
這就是獸人一族的來由了。
暗牙先祖塔琳，將太古凶物·暗牙多頭蛇始祖的兩個腦袋封印在體內，以此來獲得序列3的實力。
任少川在艙底見到塔琳的時候，她應該剛從獸人大酋長背後的獸人神明手下逃脫，實力損失極其嚴重。
放縱太古凶物血脈將自己轉變為雙頭蛇，是她最後的搏命手段，也是最危險的戰鬥方式，等同於失控后暴走。
好在任少川果斷把她幹掉了，不然船上的雇傭兵，肯定會成為塔琳用來進補的血食，而這艘蒸汽機卸船也會被塔琳佔據，進而成為她為氏族領地選址的代步工具。
任少川面對污血橫流的艙底,選擇直接離開，把這個爛攤子交給巴利安·葛蘭妮和海鷹雇傭兵團去頭疼。
回到下層甲板的走廊里，把身後的金屬門嚴嚴實實地關上，任少川在海風滌盪中傾聽蒸汽機械船上的動靜。
在艙底發生電路短路的情況下，來自頂層甲板的嬉鬧聲依舊沒有結束。
那裏所用的照明設備，應該是煤氣燈或者燭火，而不是與艙底線路相連的電燈。被船身削弱后的槍聲和恐懼嚎叫，也沒有驚動頂層甲板的雇傭兵。
任少川沒去打擾這幫正在興頭上的傢伙。
他從中層甲板原路返回，來到碼頭上，在下城區找了家相對乾淨一些的酒館過夜。
...
第二天清晨。
任少川換回正常服飾，乘坐中城區的馬車抵達“銀色珠鏈”總部大樓。
雅妮的辦公室也是她的住處，二者之間用一道牆壁隔開。
任少川咚咚咚地敲響她的辦公室房門，聽到了微弱的穿衣服聲音和幾聲慵懶的哈欠。
房門打開。
剛剛穿戴好制服長裙的雅妮，揉着惺忪的雙眼出現在門后。
她看了眼門外的人，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伯魯特先生？！您昨天..”
雅妮及時止住了話語，左右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走廊，側身讓開道路，邀請自己的老闆進屋。
“我需要在你這兒瀏覽一下情報，雅妮。你收拾好之後，去餐廳幫我帶一份早飯過來。”
任少川走到對方的辦公桌前坐下，拿起昨晚的商團內參看了起來。
“好的,先生。”雅妮有些失神地看着桌旁的任少川，一時間忘了自己剛才要說什麼..
對方一大早上就上門來看情報，而且還直接坐到了辦公桌旁...這一整套舉動堪稱粗魯和無禮...
雅妮最開始是有些厭惡的，來自於本能反應的厭惡。
但後來一想，伯魯特先生如此的行事風格，說明他是一個追求效率的實幹派神明。
他能不加掩飾地展現出自己的真實一面，不就是一種對眷者的信任和接納嗎？
雅妮漸漸說服自己放下心中的不滿，但終究因為被男人闖入屋內，而覺得有些彆扭和不自在。
很正常的心理和生理反應。
任少川抬頭看了眼神色複雜的雅妮，笑了笑說道：
“很抱歉，這麼早來打擾你。我打算乘坐今天下午的航船離開自由港。在此之前，我需要補充大量的情報，例如有關於各個人類王國的基本資料。時間有限，所以我着急了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待會兒幫我訂一張前往洛薩王國的船票吧。”
雅妮對突如其來的抱歉和真誠的語氣感到意外。
她眨了眨眼，心頭的不滿瞬間煙消雲散：
“好的，先生。我會把您的船票和早餐一起帶來。您的骨杖拍出了2.2萬銀索倫的高價，扣除手續費之後，凈得2萬銀索倫。另外..骨杖的購買者是那名來自洛薩王國的貴婦。”
任少川微微一抬眉毛。
巴利安·葛蘭妮把那套骨杖給買了...
一個畸變學者要這東西幹嘛？
當作在死眠之海上航行的燃料嗎？
這會不會有點兒太浪費了...又或者是歷史久遠的骨製品，還有其它的用途..
任少川思索了半秒，靠向椅背：
”雅妮，你認為對於一個來自肯達然的畸變學者來說，我那套骨杖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畸變學者？”雅妮又眨了眨眼睛。
她走來辦公桌旁坐下：
“您的意思是，那名來自洛薩王國的貴婦，其實是一名畸變學者嗎？”
“是的，雅妮。”
任少川認為，有必要和消息靈通的雅妮好好聊一聊巴利安·葛蘭妮：
“我關注那名畸變學者很久了，這事得從坦鍍帝國的王室密探說起...”
任少川隱去了塞琳德溫、迦列娜、暗牙氏族等等關鍵信息，講述了一個畸變學者偽裝成洛薩貴婦，前去獸人大陸購買獸人實驗素材的事情。
雅妮平常能接觸到的情報，都是那種像白開水一樣寡淡的官方通報或者是市場流言。
在她刻意迴避超凡事件的情況下，她還是第一次完整地聽人講述一起超凡事件的整個經過。
她兩手托着下巴，彎曲手臂放在桌上，捧着臉蛋傾聽任少川的話語，兩隻淺綠色眼睛緊緊地凝視對方。
“...事情的過程就是這樣。這個名叫巴利安·葛蘭妮的畸變學者，和她幕後的肯達然教授，應該是在策劃一起非常危險的奧術實驗。”
任少川頓了頓：
“但我感興趣的不是奧術實驗本身，我更加關注骨製品在這方面的作用。原因，就不必我多說了吧，你應該懂的。”
“是，先生，我知道，您是想最大化利用自己的骨頭庫存。”雅妮從故事中回過神來。
“對。”任少川一點頭，“所以你在能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幫我打聽打聽歷史久遠的骨製品還有什麼用途吧。”
“...先生，我手上其實有一些情報了，但沒有切實的證據。”
雅妮的臉上有些發癢。
她摸了摸，扣到了一些皮屑...旋即臉上一紅，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漱..
她有些害羞地說道：
“您請等我一會兒，我去清洗一下。”
“去吧。”任少川低下頭，繼續閱讀手裏的商團內參。
“姐，你的做法是對的。”任少川呼喚腦海中的麗桑卓。
【昂？】
“在和尚未脫離凡人層面的生靈和亡靈進行交流時，最好還是按照他們的思維方式和生活習慣，不然的話，大概率引起他們內心的不滿，產生不必要的誤解和糾紛。
“凡人的交流方式雖然有些拖沓，但卻能避免很多麻煩。直接直去、忽視生理反應的交流方式，終究是有些過於超然了。”
麗桑卓欣慰地笑了笑：
【看來你學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