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面向他·震懾他·打倒他(二)
我鬆開王德貴的腦袋,一腳踢向他的下腹,這個動作我是專門練習過的,用來對付一些不老實的人。
恰到好處的肝臟痛感讓王德貴疼得滿頭冷汗,我繼續踩住他的頭:“我再問你一遍。”
“沒,沒有人。”他咬緊牙關,“是,是我。”
我再次踢上去,這次並沒有瞄準他的肝臟,而是瞄準了他的橫膈膜。
由於橫膈膜不自覺抽搐的原因,他“哇”一聲吐了出來,嘔吐物嗆到了他的氣管里,他猛地開始咳嗽。
“我最後一遍問你。”我把匕首拿出來,抵在他的喉嚨上。
“真的是我自己。”王德貴精神比我想像得脆弱的多。
王德貴是一個超能力者,他的超能力是能夠改造一些電器設備,讓它們具有某些神奇的功能:比如那架照相機,它能把拍攝到的指定物品隱藏在照片中;比如地下通道里的電燈,它們能通過光照影響我的視覺,讓我產生特定的幻覺;比如那把電擊槍,它能夠發射出在一定範圍內具有追蹤效果的電擊子彈,雖然是連着電線的——所以我之前猜的沒有錯。
“可這些和我有關係嗎?你為什麼想殺我?”我朝着他的一側耳朵吼道。
“因為,因為,你,搶走了,我的照相機!”他奮力抬起頭看向我,眼神中充滿惡毒。
我愣住了,他怎麼知道?他怎麼知道是我?
“我聞出來了!”他吼叫着,“你這個死大陸仔身上的臭味!你一輩子也甩不掉!”
果然我此次計劃最大的破綻就是沒能及時洗澡換衣服啊。
我搖了搖頭,冷笑着:“既然你身負異能,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付我,在那個屋子裏你倒是表現得很配合。”
他咬牙切齒:“我他媽以為你是‘紅龍銀行’的人!誰知道你他媽的!你他媽的只是個痞子!混混!流氓!”
他的辱罵不絕於口,我只當他在放屁。
“你是說那張卡片嗎?我的確遇到‘紅龍銀行’的人了,他突然出現,將那些文件重新鎖回了保險箱。”
他忽然害怕得一縮脖子,一句話也沒有了。
“你被發現了。”我笑起來,把椅子扶起。
“不,我沒有,不可能,我把它們都藏進了照片里,那是屬於我的特殊領域,不可能,你騙我,不可能!我已經把ID卡拿走了,然後你搶走了它,你不是紅龍,所以協議應該已經失效了!不可能!”
“他讓我好好保管那張卡片。”我陳述道。
他驚恐地看着我,三秒鐘后他忽然大叫:“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會得到‘紅龍’的認可!”
“我叫陶一平,是一名偵探。”
他無比泄氣,彷彿脊椎骨被打折了一樣癱在椅子裏,若沒有那根繩子,我恐怕他這會就會融化成一灘污水。
“你搶走了我的東西,”他喃喃自語,“你搶走了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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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德貴神智稍稍恢復,我直接問道:“你認識百目多彥吧。”
他忽然警覺起來:“你說誰?”
“那個‘讀心者’百目多彥。”
“我不知道。”他把臉別了過去。
我笑着:“你不但認識他,還應該有不小的聯繫。說吧!他現在在哪!”我靠近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告訴我。”
“我真的不知道,”他渾身抖如篩糠,“干、幹部們都想找到他,但,但這是不可能的,他是‘讀心者’,
我們是永遠都找不到他的,永遠都找不到他。”
“你們?”我忽然覺得自己觸到了什麼。
“你們是誰?”
王德貴忽然轉頭看向我:“我們是‘迎聖會’!”他聲音高亢而驕傲,一掃剛才的怯懦和歇斯底里,如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一樣,勇氣在他說出“迎聖會”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彷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迎聖會”、桃谷櫻、王德貴、百目多彥,這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小邪教團體,怎麼好像忽然就將我包圍了一樣,是我太遲鈍了?還是真的有什麼陰謀?
我故作鎮定:“那麼說,你們的‘迎聖會’是一個超能力者組織咯?”
“哈哈哈!”他大笑着,“陶一平!你什麼都不懂!這並不是什麼超能力!這是神跡!”
我看着彷彿有些瘋狂的王德貴:“神?哪個神?菩薩?佛陀還是聖母瑪利亞?”
“呸!那都是愚民幻想出來的偶像!唯有真正神、唯一神,祂永遠在注視着這個世界,祂永遠在庇佑着我們,祂將神跡展現在我們面前、賜予我們,我們就是祂行於地上的大道,我們就是祂行於地上的神跡!神聖萬歲!神聖萬歲!神聖萬歲!”他高呼了三聲,然後一臉驚愕地停了下來,那些怯懦和恐懼又回到他的臉上,彷彿剛才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我,”他的身體又抖了一下,“我。”
“你們還真是夠奇怪的。”我坐回到他對面的椅子上。
“你不感到驚訝,不覺得害怕嗎?”王德貴這會的聲音如同蚊子叫。
我搖搖頭:“我見過更恐怖的東西。”
他張大嘴,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世界還真他媽的瘋狂啊。”
“是啊,真是瘋狂。”
最後我們終於能夠“心平氣和”地聊一聊“迎聖會”到底是什麼玩意,當然王德貴看起來很不情願的,可又害怕我繼續折磨他:據他說“迎聖會”似乎是一個發源於澳洲的新興宗教,他們崇拜一個被稱為“真正神”、“唯一神”的偶像。
據說那個所謂的“真正神”應該已經在這個世界上顯示過三次神跡:第一神跡是他最初的信徒,也被如今的教團稱為“神在地上的唯一代言人”,如今他似乎在澳洲內陸某個基地裏面躺着,好像是個患有某種功能性疾病的殘疾人;這個“真正神”通過“代言人”之手施展了所謂“第二神跡”籠絡起第一批信徒,依靠第一批信徒,“代言人”初步組建起了最初的“迎聖會”核心教團,之後就陷入到沉睡中,據說將直到‘真正神’降臨才會蘇醒。
不過據我猜測,這個過程很有可能是因為作為第一教宗的所謂“代言人”,在“迎聖會”建立之後,其地位受到了第一批教徒的質疑、衝擊甚至是完全架空,以至於被軟禁起來。奪取到核心權力的一派人,當然對外就要宣稱教宗受“真正神”感召而陷入沉睡;而所謂的“第三神跡”則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據說是由“真正神”越過“代言人”和“核心幹部”直接賜予信徒的,它讓一些信徒的身體發生某種變化,讓一部分信徒獲得了超能力。
“據幹部說越虔誠的信徒將獲得越厲害的賜予,但是我並不這麼認為。”王德貴躲避着我的眼神,“比,比如百目多彥,他在獲得了讀心能力之後就叛逃了,幹部們、幹部和他們的爪牙一直在秘密尋找他的下落。而且,連我這種,我這種信徒都獲得了超能力,我從來不是什麼虔誠的信徒,我,我不怎麼參加集會,也不怎麼向教團奉獻,但是,我的身上還是發生了變化。一開始,一開始我只能讓電燈嗖一下變暗,嚇唬嚇唬人,我就向教團彙報了這個能力,他們認為這是非常符合我身份的能力,有很多人,一部分像我這樣,或者比我更虔誠的信徒,也都只能獲得這樣的賜予,比如小傷口的快速癒合、微弱的念力等等,我們的能力會被教團登記下來,被拍成錄像資料,有時候我們還會被叫去現場表演、不、展示給新信徒看,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但是我漸漸發現,事情不對,不是我想的那樣,我的能力開始增強,一開始,我能從店裏那些小電器上面感受到一股,怎麼說呢,微弱的‘氣’,從這些死物裏面冒出來,就像滲水,漸漸我能一點點改變那些‘氣’的狀態、走向和分佈,然後那些電器就發生變化。絕大多數時候它們會直接壞掉,但是我一直在嘗試,我能夠越來越多地、越來越熟練地調整那些‘氣’的狀態,在很多很多次嘗試和失敗之後我終於做出了那部相機。”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能夠熟練地使用這項能力了。然而這種情況帶給王德貴的除了那種獲取隱秘非凡能力的滿足感之外,更有一種非常強烈的不安。幹部們的訓誡讓王德貴認為自己竊取了根本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他認為這樣的竊取總有一天會讓他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所以他害怕自己的超能力被人知道,至少不能被教團中的相關人員知道。
他現在甘心於只做一個普通的電器行老闆及興趣使然的私家偵探,可是卻在那天夜裏被我搶走了相機,這說明他的秘密將有暴露出去的危險:一開始他害怕被暴露給“紅龍”,之後他又害怕我就是“迎聖會”的人。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我在教團里聽說過你,”他不自然地扭動身體,“那些幹部的爪牙提到過,一個中國人,一個中國人偵探,我本以為是在說我,但是我聽到他們提起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