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兵連第一天，我被整了！

走進矮小而簡陋的平房，第一眼躍入我眼帘的是，一張張由鐵架子構成的上下鋪，床板上鋪着雪白的床單，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微微抬頭就能看到由木架構支撐的屋頂，還有那微微泛黃的竹篾。這就是我的軍旅生涯？難道要在這裏生活兩年？這麼會這樣！這那裏是部隊，這簡直是舊社會的生活啊！

“把你們的被子打開，背包放床上，根據自己床卡上的名字，洗漱之後，迅速就寢。”老兵說著，將我的迷彩包放在了一個床位上。“還有，我是你們的新兵連班長，謝平，謝謝的謝，平安的平！”

順着放有我迷彩包的床位找去，在床頭的鐵檔架上我看到了一個標貼：

姓名：王輝籍貫：寧波年齡：21歲學歷：大學

暈！我腦海中嗡嗡作響，一下子有種斷片的感覺，這是什麼情況？我就這樣像物品一樣被標上了識別碼，就算在大學生活的時候也不曾這樣，這個部隊真是想別人所不能想，做別人所不能做，太匪夷所思了！

“床架上有你們的名字，我們班十二個人，你們相互熟悉下。五分鐘之內躺下睡覺！”班長一聲令下，我迫不及待的打開背包，把部隊發的軍用被子拿了出來，然後就蒙頭大睡。然而，這一晚，我都在轉輾反側，翻來覆去，心緒飄搖。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一二三四……”

當外面傳來了響亮的番號聲，我才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朦朧中望向窗外，天空中一片灰濛濛的，微弱的燈光照shè進來。

天還沒亮呢，這鬼叫鬼叫的聲音那裏來的，難道這些人不用睡覺？我心中暗暗的斥罵一句。

“嘟——”

一聲哨音猛然在耳畔響起。緊接着，班長扯開了洪亮的嗓門：“起床了，都起床了！準備出cāo！”

什麼！現在就起床？我看了一下表，天啊！現在才五點鐘啊，我才睡了一會功夫，難道部隊都是這麼早起床嗎？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地主窩在雞窩裏裝公雞打鳴的片段……

班長的催促聲還在繼續，雖然眼睛迷濛，但也沒有辦法了。給這個“謝扒皮”一鬧，此刻的睡意蕩然無存。

連隊裏的燈亮了。看着有些還在被窩裏說夢話的，有些穿衣服襪子的，還有些睡眼朦朧磕磕碰碰的，我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脫衣服睡覺，要不然和他們沒什麼兩樣。

“快點！到屋外集合！”班長咋咋呼呼的大聲吼叫起來：“你們看人家一連，二連的新兵比你們早來了一天，都已經出cāo了，你們還在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給你們一分鐘，一分鐘之內不能列隊完畢，加cāo三趟！”

雖然我們這些新兵不知道‘加cāo三趟’是什麼意思，但每個人心中都對於數字含義的理解還是很透徹的，一為少，三為多。不用想必然是加重處罰，在這十二月天的海島上，外面天寒地凍的，誰願意受這樣的飛來橫禍？

於是……

轟！

闢辟叭叭的聲音不絕於耳，有些人連鞋子都沒有穿上，有些人連衣服都沒穿上，還有些人一手提着褲腰，一手提着軍靴，向著營房外面涌去。

“嗤——”班長發出一聲嗤笑之聲，半天合不攏嘴。大聲說道：“你們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看看！”

這還用看嗎？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個人衣冠整潔的。當然，我是屬於個例，如果我處在他們的位置，相信也好不到那裏去。

“王輝，你沒脫衣服嗎？”班長兩眼放光，冷冷的在我身上掃視，讓我渾身不由的一顫。

“嗯！”

“為什麼不脫衣服，現在回去，給我脫了衣服躺被窩裏去！聽我喊你再起來，到外面集合。還有以後聽到班長問話，要說‘報告’，回答問題要說‘是’。聽到沒有？！”

靠！真是個變態！我在心裏暗暗咒罵，嘴上應着是，邁步向營房裏走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刻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在這裏，我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因為我知道，心中雖然有很多的不情願，很多的委屈，很多的牢sāo。但是，這裏是部隊，既然來當兵，就算我是一個新兵，也是一個兵，中國人名解放軍中的一員。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違背上級的命令，這是不可象形的政治錯誤。

“其餘人都解散，該洗漱的洗漱，該整理的整理！”班長下完口令后，居然盯上了躺在被窩裏的我。

我從來沒想過，因為自己心中的難受，睡不着，不脫衣服，會讓自己跌入這樣的境地。真的是yù哭無淚，心中把“謝扒皮”罵了千百遍。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至少被我殺死了一千次。

衣服穿了脫，脫了穿，跑到外面再進來，來來回回被“謝扒皮”折騰了數十次。在我心神幾乎崩潰之前，終於迎來了zìyóu之身。

“王輝，記住，不管什麼情況，我希望你知道，這裏是部隊，不是你家裏，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部隊有部隊的紀律，有部隊的軍事制度。”班長站在我的面前，猶如正義使者一般淳淳的教育道：“我知道，你還不適應，但是沒有人一生出來就什麼都會的，你讀大學的時候，你能馬上適應嗎？我希望你端正思想，想想為什麼來這裏！”

聽着他的話，心中不由得一陣嘀咕：你讀過大學嗎？大學裏有這樣的環境？大學裏就這樣折騰學生嗎？不能吧！這裏能和大學比嗎？真是無知者無畏，好像你上過大學似的，哼！我看你也就是個土包子，滿嘴跑火車，吹牛不打草稿！

“好了！現在去洗漱吧！”說完，他走到我身前，揚了揚手上的臉盆。我會意后，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心中怨憤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早餐還是和昨天晚上一樣，白面饅頭和稀飯，但多了一個水煮雞蛋和幾碟子的涼菜，也就是我們rì常吃的什錦菜，豆腐rǔ等。不知道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緣故，還是覺得炊事班的手藝還不錯，一口氣之下，我居然吃了好幾個饅頭，一大碗的白粥。完完全全的把昨天晚上落下的那一頓都補了回來。

回到營房后，班長把我們三連一班十二人集中在了一起。每人發了一條木製的小板凳和一本小冊子，讓我們一邊熟記裏面的內容，一邊坐軍姿。

“兩腿併攏，抬頭挺胸，腰要直……”班長來來回回的念叨着這句重複了幾百遍的軍姿要領。軍姿兩個字，也似乎從他的口中我們才知道。

從開始到現在一坐就是兩個小時，平時我也算是經常鍛煉身體的，此刻覺得臀部火辣辣的疼，腰部酸的幾乎都要塌了，額頭上一顆顆的汗珠都冒了出來。班中有幾個人和我一樣，還在堅持着，神sè比我好不到那裏去。還有幾個人早已經變成了熟透的蝦子。

“如果受不住了，可以報告，休息五分鐘，活動下身體，然後繼續，我會給你們計時！”

沒等他話音落下，我先報告起身，活動起來，感覺着這個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都像東拼西湊整合在一起一樣。

“王輝！我讓你起身了嗎？”班長黑着臉，嚴肅的叱喝道。

“我報告了！”我停止活動，憤憤不已的反駁道。

“報告了就可以隨意起身嗎？發給你的三大條令，我看你也看到隊列條令了。你這個大學生不明白上面的意思嗎？”班長手指點着隊列條令大聲說道。

確實，他指着的那條，明確的說明，要等到隊伍領導允許后，才能做下一步動作，沒有領導允許，擅自行動是違反了隊列條令，輕則口頭jǐng告，重則有牢獄之禍。

我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知道這下慘了，應該不會落個jǐng告吧。心中固然很失落很惆悵，而且有強烈的不滿，但這樣在新兵連第一天就被記過，留下一個不好印象，那真是有愧於自己，更愧對父母的殷切希望。

班長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現在你繼續坐軍姿，把三大條令熟記背完，什麼時候背完，什麼時候不用坐軍姿，晚餐前我會檢查！”

我靠！你這個“謝扒皮”死變態！我心中怒罵不已。

三大條令熟記背完？這加起來幾百條呢？就算是朗讀都要讀一小時，你當我是神童嗎！

“對了，這裏開始到這裏不用，必須要熟記的才兩百多條而已，相信你能行的！”班長指着小冊子裏的內容，露出雪白的牙齒，笑着說道。

看到眼前這個滿口白牙的“謝扒皮”我心中有一股想頂撞的衝動。才兩百多條而已，你給我去而已看看，這是要死記硬背的傷腦子的活兒，不是你嘴上一句，而已或我相信你行的就能背誦下來的。

你以為你找對象，牽小手呢？我相信你能行的！話說的倒輕巧，不相信你去試試。這簡直比牽小手，摟摟抱抱難的多了，而且是高難度。

現在都快中午了，給我的時間才多少？滿打滿算五個小時，一個小時平均要熟記四十多條，你以為我是計算機啊！傻子都知道這是一個艱巨而浩大的任務，甚至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哦！上帝啊！老天爺啊！我到新兵連包括睡覺在內才多少時間啊！居然碰到了這麼些倒霉的事！

更變態的是被分配到了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黑臉班長手上，你叫我以後的rì子怎麼活？怎麼過啊？

現在還是基本的坐坐軍姿，喊喊口令，集合下隊伍，那麼以後呢？部隊不是還有軍事訓練嗎？在這個黑臉“謝扒皮”手下，我還會承受怎樣慘無人道的新兵生活啊！我不敢在想下去，一想下去，心中的酸意如泉水一般噴shè而出。

神啊，救救我吧！老天爺啊！把這個“謝扒皮”拉去浸豬籠！

我無奈，無語，無力的狠狠地鄙視了他一眼，當然是不讓他發現的眼神，心中更是暗暗把他詛咒了千百遍。有氣無力地坐了回去，開始我軍旅生涯中第一天的默誦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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