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巧捷惟萬端
?(貓撲中文)()與二女惜別,趙忻獨自走在喧鬧的大道上。與現代不同,現代都市如同一個的濃妝的貴婦,但仍需時時刻刻保持着修繕,不經意間,附在其上的華麗的瓷磚脫落,就會露出裏邊坑坑窪窪的水泥牆,沒有了外在的修飾,牆面如同乾涸的皮膚,失去青chūn的美麗。
而在這古樸城池中,毫無刻意的雕琢,牆面上的青磚偶爾會爬上一二朵調皮的青苔,如同嬉戲的孩童在牆上書寫着連自己也不懂的風景畫。踩在街中的石板道上,發出‘咯咯’的聲響,被雨水沖刷后顯得分外錚亮。整座小城就如一個未施粉黛,笑掩帕巾的少女般含羞淡雅。
越是去看,越是覺得這個西南古代都市,是那麼淡雅,愜意,溫馨。行在街道上,他終於完成了現代身份的轉變,以一古人方式加入其中,與街上攘攘行人、轔轔車馬、喧囂都市、依依草木融為一體。如同陳列在現代櫥窗博物館內,置身與文人揮灑的一片千年前的潑墨畫中。
自靈魂與古代同名的少年融為一體,現代的記憶倒是保留了下來。摸摸臉頰,似乎與現代少年時長的一模一樣,倒似自己也曾這般在古代長大過一次。古時的記憶雖大多失去,但殘存的回憶也對這片地域倍感熟悉,他甚至依稀記得此去不遠拐角之口,就有一座迎賓樓,冥冥中應曾來過此處。即使現在許多記憶尚未找回,但那些記憶如同黑泥中的煤土一般,靜靜地沉澱在迷霧般的黑泥之下,不經意間就能採到其中一枚,越是往下挖掘,便是越多驚喜。
在這個時代中,丫鬟稱白衣少女不稱‘小姐’,而為‘小娘子’;市面上金銀並不十分流通,取代而之的是一串串的銅錢;街中各式漢胡衣飾,交雜間款款而談;社會層次安定,物價低廉,商貿繁榮等現狀,早已引起他的注意。雖不知自己處於何朝何代,但他們的言談舉止,商貿往來,依着現代記憶的判斷,也能猜出所處的時代大概處非唐即宋。
這是中國古文明最令人心馳神往的年代,極為先進的科技文化,繁榮的經濟底蘊,以及規模龐大的正規軍隊,為這個國家鑄就了血肉的靈魂,後世子孫的無數驕傲。這也是個最為美麗的時代,無數的文人sāo客,詞畫名章在歷史長河中留下了最為濃厚的一筆,為這個時代沁入了靈動的jīng魄,後世的無限遐想。
他不禁感謝上蒼,為進入這時代而欣喜,要是穿到動亂的年代,再也無此盛世,他不由要為生存現狀而擔憂。若是穿越到辮子朝,那更是凄慘,拖着根豬尾巴,不屈服於奴役,便只能反抗奴役,依着他的xìng子,大概也是選後者居多。
正亂七八糟地想着,眼前便出了岔路,果如香櫞所說,一條通向破敗之巷,一條通向喧鬧大街。可去大街那條道要繞路許久才到南門。他稍作細想,便往近路行去。剛走過兩個巷道,便覺得不對,後面好似有些黑影跟緊着,他行快時,他們也快,他行慢時,他們也慢。眼神瞥后,暗暗數着,心中微微嘆氣:“哎,怎麼總是這般倒霉,居然是三個不開眼的。說不得,又要費一番手腳功夫了。”
趙忻放輕腳步,不緊不慢向前方地踱去,身後緊跟着的三人亦步亦趨。若是細心去看,不難發現,倒是之前在茶館內的三個青皮。
“老大,咱們啥時候動手?”一個臉上長着褶子的矮子略帶興奮地道。
一旁的白凈高瘦男子不屑道:“得了,呆瓜。你看這裏人來人往的,現在去搶,萬一被人見了報官,咱們仨還不流個三千里發配到邊軍做那牛馬去?”
中間的人長的頗為黝黑矮胖,臉上划著一道刀疤,給了兩個兄弟一人一個爆栗:“噤聲!那麼大聲,倒似喊出來一般,作死么?萬一被對方聽見,轉身邊跑邊叫,我們還怎麼動手?”
見前方那人只在小巷子中穿梭,並未往大道上走去,心思一轉道:“前邊便是拂無巷了,那裏多是些私窠子,乾的儘是見不人的勾當,人跡向來稀少。瘦子,你現在往旁邊的巷子穿過去,前面有個拐角處,他若是往那邊行去,你見機在前方堵住那肥羊,我和呆瓜在後邊跟着,看情況一齊動手。給我緊記了!等會動手時,能不傷人,那是最好,千萬不能見血,到時可別出了紕漏!”
那叫‘呆瓜’的青皮不解道:“為什麼啊?”
刀疤臉忿忿道:“你傻啊,沒見血的話,到時他就算去告官,咱門來個抵死不認,他還能怎的,州官見事不大,之後我去衙門上下打點,這事多半要不了了之。如果見了血,那就是鬥毆傷人案子,鬧的太大,州官那交代不過去。咱們是本地人,拖家帶口的,你能往哪跑?不得還是要被抓住。那時別說要交出贓物,被罰板子,就是發配充軍也不稀奇。”
“但如若他激烈反抗呢?”
“咱門堵住了他,就用麻袋一罩,作勢就要往井裏丟,他嚇也嚇死了,怎敢不交出?那可是成sè十足黃澄澄的金子,這次若是成了,咱們好一陣子也不愁那吃喝。”
那叫‘瘦子’的青皮興奮道:“到時就去倚翠樓,想叫幾個姐兒便叫上幾個,好生樂呵樂呵,再也不受龜公那白眼!”
刀疤臉拍了下他的頭:“少給我去想那些腌臢小姐,先把事辦了先!還不快去!”
瘦子應了聲,轉身鑽入一旁的小巷,刀疤臉和呆瓜繼續不緊不慢地跟着。
他們三人是本地青皮,平時便是做些插科打諢的事,在茶館點心鋪中也大多幫人跑腿,帶路,以及辦些yīn私的活計謀取生路,幫閑一般的xìng質,這等討生活之人,平常交友甚廣,三教九流無所不識,對一些律法忌諱也是略懂一二。他們也知,自己是本地人,若是犯了大事,官府找他們也好找的緊。所以什麼事能犯,什麼事不能,他們心中自然是有桿秤。殺人越貨不要命的買賣,自然是不敢去做的,但要是打架劫貨,事後在官府那能胡混過去,不惹出大事,倒也能做上一做。
之前在茶館中,他們見趙忻掏出金錁,便上了心。待聽到對方居然失憶,不知家在何處,這種人不去搶,那不是傻蛋么?既然是失憶,定是無人相助,就算那人敢去告,惹出了官司,自己對當地衙門裏頭比不得他清楚那些門門道道?只要不整治出傷人的大事,上下打點一番,保管叫他判個查無實據,輸了官司。
再說看對方年紀也較輕,雖體魄稍稍強健,但自己這邊三個魁梧大漢任何一個力氣也該比一個未長成的少年大的多,還不把對方整治的服服帖帖?身懷巨資,傻裏傻氣,年紀幼小,絕佳的肥羊啊!
二人漸行漸遠地跟着,突然在一拐角巷子處,趙忻加快了腳步,轉了進去。疤臉漢子暗道了聲:“果然!”興奮道:“這可是瓮中捉鱉啦!”兩人頓時加快腳步,衝進小巷。
小巷並不長,從這頭便能望道那頭,只見巷的那邊站着一人,刀疤臉定睛看去,卻是那叫瘦子的青皮。
他頓時氣急敗壞起來,向對方大吼道:“人呢?”
那瘦子有些茫然,顯然不知趙忻究竟跑到何處,這巷子只有前後兩通路,那人行的再快,也會被人從另一頭堵住。瘦子幾乎是和刀疤臉同時出現的,他到底是如何消失在這前後皆堵住的死巷?
呆瓜突覺巷子的一邊有些棄之不用的桌椅,和一些破席子堆砌起的垃圾堆,對兩人指了指:“他定是躲在在破席中了!咱們把他揪出來!”幾人心下大定,想是這巷中只有這一地可躲藏,想是確然如此,相繼到垃圾堆中翻揀,yù將其揪出。
三人如乞丐般地在垃圾堆中翻揀已久,弄的巷中一團糟,怎也找尋不到那少年,呆瓜奇道:“莫不是憑空消失了?”突然屋頂處傳來‘咯、咯’的笑聲,三人循聲望去,見那趙忻早已爬到屋頂,面帶譏誚地看着他們:“你們偷偷摸摸地跟着我,到底想幹什麼壞事?”
那刀疤臉茫然地向上看去,一個穿着勁服的少年手中拎着一塊青磚,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怕是自己一句話說錯了,對方就會將手中的磚頭砸了下來。
“這……這位公子你先把磚頭放下,這要是傷着人算怎麼回事,我們……我們不過是同路而已,並非對公子起了啥歹心。”刀疤臉嘴裏嚷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話,一邊算着牆面的高度,好傢夥!這足有一丈高,這小傢伙是怎麼上去的?
“你們之前的對話,我可是聽的真真的。這樣糊弄與我,我不太滿意啊!”話音剛落,趙忻一聲冷笑,手中一動,磚頭帶着烈風呼嘯而至,砸向三人!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