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方大戰(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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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跟着她沉默地走了兩步,各自心中翻滾,有一大堆話就快要噴涌而出。
為什麼能如此若無其事,如此淡然如風?難道劍修輔修還能增厚麵皮?
「雲閑。」薛靈秀最終還是沒忍住,率先啟唇,不可置信道:「你怎麼能不會?那是常識啊?」
雲閑振振有詞,甚至頂嘴:「什麼常識?這哪裏是常識?前面那個西界的,我不會也就認了。後面那兩個怎麼能算是常識。」再說了,劍閣只有零食,沒有常識。
喬靈珊硬着頭皮道:「就是啊。那我也不知道。」
「……你也是劍閣的怎麼會知道!」薛靈秀實在看不下去了,祁執業還在那雪上加霜,漠道:「我也不懂。」
風燁撓頭:「其實那個對子對的挺好的。」反正他對不出來。
薛靈秀冷冷道:「你們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
眼看着他把臉放下來了,其他人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都把嘴閉了起來,眼睛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都不太想接受現在這個結果。
雲閑之前還在人家面前說什麼「金丹八層的就有四個」,結果現在全軍覆沒,沒一個能打的。
仲長堯在眾人身後看了半晌,心中暗喜,此時還要咳嗽幾聲,在那假模假樣地幫雲閑說話,「薛兄,也不要太苛責雲姑娘了。劍閣對此並不太重視,要求她全答上來,太強人所難。若不是在下有夫子教導過這些雜七雜八的,可能也答不出一問。」
「是啊是啊,對啊對啊,怎麼這樣,太不像話。」
雲閑熟練地把他想要聽的話接著說出來,「不像閣下,明明和我同樣是劍修,又同樣出自東界,怎麼二人天差地別,閣下就如此知書達禮、秉性溫和呢,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可惜可惜啊。」
仲長堯:「……」
眾人:「……」
明明說的每一句都是好話,可為什麼聽起來就是如此陰陽怪氣呢。
不管如何,只能將玉璽藏着繼續走了。它似乎只接收認定之人的靈氣,方才三人的靈氣都已然被抽干,現在無法再進入,只能等待將靈氣蓄滿,再行嘗試。
現在不用雲閑要,薛靈秀就已經知道這人嘴裏吐不出什麼象牙了,雲閑剛說了句「薛兄」,手裏便被丟了幾塊靈石,薛靈秀不耐道:「別吵。」
「……」其實雲閑只是想問個問題,突然天降靈石,好像撿了大便宜,喜不自勝。
雲閑一邊吸收靈氣,一邊在想,如果這個玉璽是這樣,那她們應該也不用太擔心鍛體門能迅速點燃了,畢竟這玉璽好生雞賊,說不定會出一些什麼「挑戰十二時辰不許說諧音梗」「禁止假笑」之類的千古難題,這不得難死姬大小姐和那一堆門人啊。
……只是這樣,雲閑竟想不到該如何破局。若是只是單純考較武力智力,那還算是有個盼頭,只是觀方才的三次嘗試,這玉璽身上透露着一股濃濃的「想都別想」氣息,比起考驗,明顯更像是刁難了。
明眼人知道,薛靈秀一個醫修不可能打敗同階強者,祁執業對佛法相當抵觸無法轉圜,雲閑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突然從大聰明變成小天才,這樣看來,幾乎是絕無可能的事。
她拋動着玉璽,這個猜測一閃而過,目前得不到證實。
不論如何,總得努力,薛靈秀痛定思痛,決定在行進途中惡補一番劍閣缺乏的常識。
效果異常喜人,他一念雲閑就睡昏去,喬靈珊還算給他點面子,只打兩個哈欠,祁執業在旁邊忍了半天,不耐煩道:「你要念就去寺里念,少在這裏擾民。」
「跟你說話了么?」薛靈秀微笑道:「再多嘴,我把你腦袋當木魚敲。」
「好啊。來啊。我怕你么?」
「什麼?什麼寺里?」雲閑驚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眾人:「…………」
這娃看上去沒救了,還是練劍吧,說這些。
終於,一柱香后,眾人的靈力恢復完全,又鬼鬼祟祟地全躲在巨石後方,還是那個順序。
果不其然,這次的考驗又有些許變動,薛靈秀面對的虛影氣勢比之前的元嬰期還高了一截,打是不用打了;祁執業面對的虛影和尚從一堆變成了一個,怒目而問:「若有四人,分別犯下殺生、偷盜、□□、妄語之罪,作惡多端,害人無數,如今經點撥,大徹大悟心向佛門,你渡還是不渡,如何渡之?」
祁執業冷漠臉:「我把他們都殺了。」
和尚:「……」
阿彌陀佛,為什麼會有這種人。
然後又是雲閑。雲閑也不是那麼笨的,在睡夢之中成功掌握了東南西北各十個門派名稱,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放馬過來!」
老夫子沒出來,出來了個與薛靈秀之前相仿的武服虛影,威壓不高,看上去也就半步元嬰。
雲閑一喜:「!」
難道是天助她也——
青龍璽道:「施展出燕迴旋·十八,點燃玉璽。」
雲閑:「…………」
搞針對是吧!是不是玩不起。就說是不是玩不起!
不必多說,眾人皆以慘敗告終。
這玉璽,拿着也不好,不拿也不好。拿着招來一堆禍端,還會不斷吸收靈氣暴露位置,現在還多了一個新的缺點,那便是眾人不斷抽空靈氣去喂它,恢復靈氣總需要時間,這又多了一個空窗期,可是很危險的。可不拿着又捨不得將此後的優勢拱手讓人,當真是糾結異常,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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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之外,諸人正在密切注視着玉璽之概況。
「怎麼回事,就連佛鄉的大師兄也無法將其窺破。」黎沛皺眉道:「自從拿到玉璽,都已然過去不少日子了,到現在仍是失敗,這到底是有何意圖?」
真讓人摸不着頭腦。到底要開還是不開?不開,那還何必一直引眾人爭奪,若是要開,出這種難為人的考驗,又要人怎麼解決?它竟然膽敢讓佛鄉的大弟子現場殺一隻雞!
鍛體門那頭也進度平平,一籌莫展。
更別提莫名其妙撿了個玉璽的劍閣了。不過眾人原本也對雲閑那行人不報什麼期望,所以失敗也在情理之中。
明光大師意不在玉璽,只是微蹙着眉,蒼老面孔上帶有隱隱擔憂之色:「若不加抑制,此子不知會做出什麼錯事……」
宿遲頷首,漠道:「不必擔憂,雲閑自有分寸。她雖看似莽撞,其實……」
這都什麼跟什麼,明光大師一愣:「貧僧說的是祁執業。」
宿遲:「?」
明光大師:「?」
不過好像也能用?
兩人對視一眼,各有各的自閉,默然垂眼,不發一言,繼續盯投影石去了。
柳昌觀三人面上神色,唇角緩緩露出一抹冷笑。
這便是為何,北界刀宗能一直屹立在武林之巔了。
方法玄妙,不是輕易就能參透的,沒找對方法,就算一路撞上南牆頭破血流也是於事無補。看着眾人掙扎,當真可笑。
老人凹陷的眼睛旁佈滿紋路,再度觀向柳世。現下他似乎已經暫時放棄了對玉璽的追捕,反而快馬加鞭,不斷朝西方趕去,氣勢洶洶,勢在必得。
不論玉璽被怎樣爭奪,秘境內還是忠實地按照原來的步數休養生息,萬物滋長。更因為此界大戰提早就更換了賽道,留存下來的妖獸反倒越來越多了,無數被守護的天材地寶正在逐漸浮現,正如現在柳世即將要去的所在一般。
大荒泉,地處極荒之地,薈萃百年生機靈氣,若有人能闖過荒殿石獸和雕像之靈的守衛,進入泉心吸收靈氣,便能打破瓶頸,一躍晉陞。若是偏火屬性,效果更是絕佳。
柳世早在三年前便是半步元嬰了,此後一直停步於此,不得寸進。放在其他人身上,這晉陞速度已然算得上快得恐怖了,但他仍是不滿自己的實力。
還是不夠強,才能讓小老鼠鑽了空子,還敢挑釁他。
上次錯失了嬰奇果,使薛靈秀和即墨姝先他一步踏進元嬰,此事他耿耿於懷,如今更是寸步不讓。他正好是火屬性,也算是巧合,這大荒泉就像量身為他打造,這一次,誰也不能搶了他的機緣!
柳昌看着柳世的背影,沉沉作想。
這一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
與此同時,仲長堯的出現,也在外界掀起了一番不小的風浪。
看來他的非自願轉型思路是相當之正確的,溫柔君子雖然長盛不衰,但論被喜愛程度,一直都屈居第二,多年留守配角位置。眾人紛紛表示,你很好,但我還是更喜歡他。而如今最時興的,便是三字,美,強,慘!
美。別的不說,仲長堯的容貌是絕對看得過去的。現在更是多了幾分病態,面色更顯白皙。
強。能在即墨姝這個貨真價實的元嬰期追殺之下堅持如此之久,這又如何不算是強呢?
慘。能被即墨姝這個貨真價實的元嬰期追殺這麼久,這又如何不算是慘呢?
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仲長堯都已經被許多人注意到了。
「這魔女當真是喜怒無常,可怕可怕,仲長堯當初便不該伸出援手的,反倒惹上了這麼個禍害。」
「我觀他身出東界,也不是什麼富庶家庭,竟然這等年紀就已經半步元嬰,真是天賦異稟啊。」
「原本以為劍修已然沒落,結果大戰內就出了兩匹黑馬。」
「他和雲閑誰更強一線?」
「不必說,肯定是仲長堯……呃,但是,你這樣一說,我好像也想不出雲閑有什麼傾全力比試的時候。你知道她最拿手的是什麼嗎?」
「不記得了。只記得每次打架都在半空中上躥下跳,跑得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