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方大戰(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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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也不知道為何,雲閑去找了一趟祁執業,祁執業沒找到,反倒求勝的心迫切了不少。
「此戰必勝!」雲閑肅然將眾人召集過來,道:「看,這是機關陣。雖然現在有執業在手,我們已經不懼柳世,但一切還是謹慎為上,必須要先行切他下路,削弱他的實力。」
不行,她一定要升到半步元嬰,不然到時魁首之戰眾人奇招百出,她在角落犁地,這畫面也太恐怖了。
「……祁執業明明還沒答應吧。」薛靈秀操心道:「柳世自然是不懼了,但若是即墨姝來了呢?此等陣法,不一定能阻擋。」
雲閑四處張望:「仲長堯在不在?」
「不在。」風燁老實巴交道:「好像去看什麼書了,在拿筆寫東西。」
「好。」雲閑毅然道:「若是即墨姝來了,那我們便手持仲長堯拋出,說不定能抵擋一二。」
眾人:「…………」
你把他當盾牌使么!什麼手持,正經點行不行,我還口服呢!
不過這樣一想,也不無道理。仲長堯似乎天生有着驚人的逃脫能力,對上即墨姝肯定比眾人要有優勢。
於是仲長堯翻閱話本回來之時,總覺得眾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異。
這等大事,他怎會不知。話本中,大荒泉最後成功讓柳世邁入元嬰期,但實際上,他只是吸收掉了湖水中潛藏的靈氣,真正藏在湖底的本源之珠被遺漏而去,反倒被隨後而來的仲長堯撿了漏。
大荒珠能源源不斷地製造出靈氣,還能鑲嵌在武器法寶之上,增強戰力,還能給一些功法附上「荒勁」,就如同魔氣一般,只要傷口未愈,便可以不斷侵蝕人的肌理五臟,甚至侵入靈府,附着到金丹之上。
簡單來說,就是極其難纏。
他知道,雲閑又怎會不知道,話本里沒有玉璽相關事件,但大荒泉還是有的,她早在薛靈秀之前就知道了,所以才開始翻閱那本陣法古籍。
果然,仲長堯「覺得這樣太過不好」、「樹敵太過」,決定不出手。實在是太有原則了。
祁執業回來了,雲閑趴地上看書,抬眼問:「大荒泉去不去?」
她渾然不覺,自己語氣很像一個黑車司機。
祁執業一掂法杖,無謂道:「去。」
「嘩。」這倒是雲閑沒想到的,她說,「你怎麼都不問問要去幹什麼?」
「還用問。反正不是什麼好事。」祁執業見她趴在地上,腦袋黑絨絨的,就感覺手很癢,很想一杖敲下去聽聽聲音悶不悶,「跟着你們便是了。」
雲閑覺得他的道德觀有些岌岌可危。這碰見自己這等心性善良的人還好,要是碰見心術不正之人,那可能就要助紂為虐了,小夥子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眼看着這都許久了,佛鄉和鍛體門那邊的玉璽也沒有動靜,眾人心安了許多,還真收拾細軟,朝西方奔馳而去了。
秘境日月變幻極快,眾人前去時還是白日,抵達時卻已然將近黃昏,夜幕將下未下,風卷黃沙,一片蒼茫之色。
大荒古堡一直靜立在沙土之下,經過十數年風吹磨損,才一點點從沙土中顯露出真容。想必它的圖騰便是雙頭蛇了,屋檐飛柱,牆角窗沿,無一不是各種形態的雙頭蛇狀裝飾物,蛇信極長,還都用硃砂點了眼睛,昏暗天色之下遠遠看去,彷彿無數血紅的眼正在盯視眾人。
大門之外端坐着兩隻獅子石獸。詭異的是,這獅子竟也是從脖頸之上就分岔開來,長了兩隻腦袋,一邊怒目一邊溫順,看起來相當不協調。
但是不論哪邊都像是能一口咬碎她腦袋的。
雲閑嘗試着移動了一下身子。
無論從哪裏看,那群血紅的眼睛都像是在盯着自己。
「好生恐怖。」喬靈珊低聲道:「這裏什麼東西都是對稱的么?」
雲閑也低聲安撫:「人要是不對稱,那可能更恐怖了。」
喬靈珊:「……」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這才剛到,雲閑一時懈怠,沒能阻止仲長堯見縫插針地進行裝逼:「大家不必驚慌,我從古籍中得知,此為幻影,不是活着的妖獸,不必與其正面衝突,只要按照我說的法子去繞開即可。」
他說的是對的。
大荒古堡經歷了如此歲月,又被沙土埋了這麼多年,自然裏面都是死物。但死物不比活物好欺,頗擅長幻境之術,又沒有疼痛之感,還因為沒有社交需求而長相比較恐怖,就比如裏面的雕像之靈……
只能說,其實雲閑剛才跟喬靈珊說不對稱的人,不是在開玩笑。
眾人按照仲長堯的方法,將自己周身全裹進泥沙中,一絲活人氣息不露,屏聲息氣,做賊似的繞過了雙頭獅和雕像靈,悄悄進入內殿。
方法很好,很有效,只是薛靈秀看上去像是死了一回。
雲閑見其慘白的小臉,不由心生憐惜,默默傳音過去:「先別死,等下回去的時候還要再來一次。」
薛靈秀:「?」
這不孝女!!
按照這個時間,大荒古堡已然出現,但還不到大荒泉顯露的時間。想也知道,若是這麼容易就混進來的話,怎麼配得上它的鼎鼎大名,雲閑將泥沙卸了,定睛一看。
幾個穿着星衍派冠服的弟子正在忙前忙后地佈置陣法,眼看是快要成形了。
星衍派專精便是陣法,只是準備時間太長,不利於臨場作戰,更多只能作為輔助出現。這等用來吃飯的傢伙什,又怎麼是看看陣法古籍便可以比擬的,就如現在,他們腳下的陣法已然隱隱之中泛出金銀之光,氣息強悍吞吐,一看便不是好惹的。
「……無事。」姚星指尖攥緊,道:「我明白了。」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幾聲巨響,那雙頭石獸被勁力打得直衝而來,就要撞上柳世,柳世反應極快,閃身避開,神色霎時一沉。
即墨姝信手將那雕像之靈再度打散,看向柳世。
柳世尚未說完,就見她美艷眉眼一動,喝道:「什麼東西。都出來!」
一掌下去,原本空曠的大殿內頓時拔掉蘿蔔帶出泥,一個個圓滾滾的都蹦出來了,雲閑滾得最遠,正好和柳世對上視線。
「嗨。」她友善道:「好巧。」
柳世真是如被雷劈了一道:「操,哪來的這群人?!」
雲閑:「我比你還先到的。」
姬融雪:「我也。」
風燁在仲長堯旁邊,發覺此人從即墨姝出現一開始就在不自覺發顫,頓時心中一陣感嘆。
「又是你們?」即墨姝作為在場唯二的元嬰期,直接清場,「都滾出去,我懶得動手。」
祁執業起身:「你要和我打一場?」
強敵當前,他愈發興奮,金瞳流光溢彩,戰意斐然,指尖一點點抹過法杖,耀目光芒乍亮。
即墨姝最討厭他身上的氣息,但也是討厭,並不怕,狠戾道:「就憑你?」
一個半步元嬰,也敢在此跟她叫囂。
「十招以內,傷不了你。」她傲,他也絕不屈居人下,祁執業嗤笑一聲,反手握杖,凜然道:「我祁執業當場自盡……唔!」
「玩這麼大幹什麼!這話可不興說啊!」雲閑緊急捂嘴,賠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別當真別當真。」
即墨姝:「……」
祁執業:「……」
果然無論如何最欠揍的還是她。
雲閑很快就顧不到這邊了,人太多了,場面過於混亂,柳世倒是遺恨極深,當即便衝著她來,冷笑道:「雲閑,能逼得我用這招是你的運氣。此乃殺戮刀第八式,蘊含了我九成功力,只要一擊即中,便會不斷流——呃!」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雲閑一劍柄捅出去兩寸:「有病,誰想聽你解說。」
柳世:「?」
刀光劍影,招招取人性命,腥風血雨,天昏地暗,眾人再度打成一團。
現在的眾門派已然不是剛進秘境時那般稚嫩了,極少出現痛擊隊友的情況,很快有人負傷。沒有人在乎星衍派設下的陣法,星衍派弟子已然看傻,特別是看到有個琴修一邊昏迷一邊還能撫琴,更是肅然起敬。
什麼時候他們星衍派弟子也能一邊昏迷一邊佈陣,那實力可能就不同於往日了。
就在打得激烈之時,突然,整個大殿一陣劇烈震動,灰塵瀰漫,無數雙頭蛇嘶啞吐信,紅光暴射。
大地都跟着一起陡然發顫,眾人心頭一驚,抬眼看向殿中!
大殿之中,緩緩伸起了一道石女雕像,在其裙擺之下,一汪深褐色的靈湖正凝固般靜止着。雖無任何波動,但靈氣已經濃郁至結成霧狀,瞬間瀰漫而出,險些蒙了眾人的視線。
石女雕像彈指一揮,陣眼被廢,星衍派的陣法霎時崩裂開來。
大荒泉出現了!
柳世並未忘記自己的目的,足尖點地,就要朝靈湖衝去,怎料雕像眉尖一蹙,瞬間將其彈飛。
飛的好遠,柳暉就連接都不知道去哪接。
「……」
寂靜之中,石女雕像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竟是重瞳,一上一下,看着頗為詭異,屏息之中,雕像的視線一點一點在眾人間巡視而過,被看者無一不寒毛倒豎,有一種直接被看穿了的涼涼感。
要怎麼樣?
難道要等她閉眼了方能前進?
誰先嘗試?
就在此時,石女雕像終於鎖定了目標,手腕一動,兩個幸運兒就倒飛而去,齊齊被她放在了掌心上。
一個是惱怒的即墨姝。
另一個暈頭暈腦的,是雲閑。
喬靈珊大驚失色:「別把她們放在一起,別——」
話說晚了,空間一陣波動,雕像、靈湖、二人都瞬間消弭在眾人的視線里,不知被帶到了什麼地方去。
寂靜之中,祁執業將血一抹,法杖插在地上,道:「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