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荒漠魔影
離開河口渡，一直往偏西北的方向而去，中間闖過隴西走廊之後，便是隴西郡，再往西北行五百餘里，便是荒漠邊緣的小鎮，漠北鎮。
暗影的一行人沒有前去安西府，而是直奔漠北。張西嶺終於確信，老齊帶來的消息，只怕真不是小事。
只是眼前之事既然牽涉到荒漠，那必定要去一趟。只是荒漠艱險，張西嶺屬於中原人士，哪曾有過和漫天黃沙打交道的經歷？
劉仕民聽了張西嶺要入荒漠，雖知張西嶺非平常人可比，也是吃驚不小：「這荒漠也只有經驗最豐富的荒漠獵人才敢進去，而且也不敢太過深入，時間最多也不過月余便需返回。便是如此，意外喪命的也不在少數。我常年來往於此地，便是為了收購他們辛苦帶出來的珍奇藥材、獸類皮毛。有時去年見到的人，今年不見蹤影也是常有之事，你確定是要入這荒漠？」
張西嶺點點頭，心裏自嘲自己原本好好獃在洛城做他的雜役事務，現在居然兜了一大圈，到了隴西這不毛之地，若說不是命里註定，他可不信。
「到了漠北，我會給你找個好嚮導。」劉仕民倒不缺主意。
兩人此時已過了隴西走廊，接近邊陲荒漠，地貌漸變，原本綠意的景色開始顯得荒蕪，人煙漸稀，天氣也愈見寒冷。劉仕民自是經驗豐富，在河口鎮購置的一堆衣物，派上了用場，將全身從頭裹到腳，堪堪撐住。張西嶺雖然氣血旺盛，並不懼寒冷，卻也不敢託大，只是沒有象劉仕民一般誇張。
兩人距離暗影一眾五里開外，跟在後邊跋涉了十餘日，沿途果然不缺宵小之輩，前面暗影人多勢眾不敢動，見了兩人落單，便生歹意，卻又哪過的了張西嶺這關？最終上來劫財的反被掏光錢財，上來劫命的便躺在路邊等着野獸飛禽啃食。如此種種，終於在漫天風沙中到達了邊陲漠北。
劉仕民是漠北鎮常客，入了鎮內，先找了客棧安頓好二人，之後自己出門東轉西拐，不久之後便找來一個牽着一匹駱駝的精廋中年漢子，對張西嶺道：「這位是當地最為出名的沙漠嚮導，名叫庫爾班，是我的好兄弟，我最信得過的人。庫爾班，張西嶺張兄這一路之上不知救了我幾回，沒有他我這次可到不了這裏。你兩人好好聊聊，我這幾日要抓緊找人收貨，先到各處轉轉，晚上再來找你倆人喝酒。」
張西嶺點頭謝過。
庫爾班向張西嶺深施展一禮：「劉兄弟以前救過我的命，所以你現在救了劉兄弟的命，就等於救了我的命。現在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向我說。」
「我這次來，原是為了旅遊來着，日前聽了些荒漠中的事情，也想過去看看。」
「你也是為魔鬼而來？」庫爾班聞言不由得帶倒退一步，臉色竟有些驚恐。
「魔鬼？」張西嶺不解：「你是說，荒漠之中出現了魔鬼？」
「是魔鬼。」庫爾班臉上顯得陰晴不定：「原來你還不知道。」
「一年前我的兄弟，勇敢的蘇里曼為了捕獵一隻狡猾的銀沙狐，帶着他的兩個徒弟進入沙漠，就再也沒有出來，除了他其中一個已變成瘋子的徒弟。」
「瘋了？」張西嶺有些詫異。
「是的，瘋了。」事情過去許久，庫爾班臉色仍是一片懼意：「他的嘴裏一直在喊，魔鬼，魔鬼...」
「那後來有人見過這個魔鬼的模樣嗎？」
「正是後來有人見過，我們才知道可憐的馬哈兒為什麼會發瘋。」
「誰見過？」
「蘇里曼的妻弟，默薩。哥哥失蹤，蘇里曼的弟弟巴德召集了一群族人去尋找，總共有七人，默薩便是其中一人。本來該有八人，我當時恰好因為意外摔斷了腳趾沒有去。」
「二個月後，只逃回來默薩一人，其餘六個人，包括領頭的巴德，都已經永遠的長眠在沙丘之下。」庫爾班悲痛的說道。
「那默薩回來后怎麼說？」張西嶺皺眉道。
「默薩回來的時候，已經受傷。據他說，當時他們遇見魔鬼之後，剛開始還壯着膽，各自拿着刀衝上去砍那魔鬼，只是沒幾下便被打到兩人，他被魔鬼一爪抓住手臂，整個人被扔了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巴德他們分頭叫喊逃跑。幸運的是，整個人摔在遠處當場昏迷過去之後，魔鬼可能去追巴德他們，沒有再回來。醒來之時，才發現自己左手臂已整個折斷，再看四周，除了先前死去的兩個同伴，那魔鬼和巴德他們已經不見蹤影。」
「默薩後來在附近找到了一匹走散的駱駝，才得以逃了回來。只是回來之後，一直昏迷居多，斷斷續續的清醒之時，才把事情經過講完。而巴德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那魔鬼長什麼樣？」張西嶺忍不住插話問道。
「一個骷髏，」庫爾班打了個寒顫說道：「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肉，只剩下骨架的骷髏...默薩說，當它看着自己的時候，他看到這個骷髏的兩個眼窟窿里，似乎還燃起了二堆鬼火。」
骷髏？張西嶺皺眉。一個眼窟窿會冒火會殺人的骷髏？小時候在夢裏倒是常見，冥府之中多的是，可來到現實，張西嶺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默薩有沒有說，他們遇見魔鬼的地方，就是蘇里曼要去捕獵銀沙狐的地方？」張西嶺問道。
「看日影的指示，沒有差錯，就是蘇里曼要去的方向。行路的天數也大致相同，應該是同一個地方。」庫爾班勸阻道：「如果你是為這魔鬼而來，我不認為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
庫爾班遲疑了一下，說道：「從默薩回來之後半年，便有了許多聽聞了消息的中原人過來。他們說，那個地方，可能有一個先朝可汗的大墓，裏面藏有巨量的財寶。我的族人們卻已不敢貪心，帶着他們到了離那個地方還有二天的距離就不再前往，讓他們自己過去，並約好在分開的地方等待他們十天。」
「大多數中原人都空手而歸，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因為有幾個族人嚮導並沒有等到這些中原人的歸來，一直沒有。」
庫爾班看着張西嶺：「你是我兄弟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並不希望你也為了這些虛幻的財寶冒險喪命。」
「我不是為了財寶而來。」張西嶺搖了搖頭，微笑回答道：「我說過，我只是一個旅人，湊巧來到這裏。聽說荒漠中有事發生，有些好奇，經你一講，現在更是好奇。」
「你放心，我只會在遠處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