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同行
無論誰要入隴西，合適的入口只有一個，那便是與河間郡相接的隴西山脈中一段開口的平原，寬二十餘里，長一百餘里，稱之為漠北走廊。而要到漠北走廊，距離走廊二百餘里的河口渡，是水路最佳地點。渡口所屬的河口鎮位於河間郡的西南角，此處是這水路上游最遠處唯一一個可以行船的渡口。
張西嶺一船人到了河口渡，卻見渡口船隻來往甚多，除了客船，帶有家族徽記的船也不少見。老齊見此狀況，不由得一臉詫異，直嚷嚷道：「怪事怪事。」
張西嶺第一次來此，自是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情，出了船艙問道：「什麼怪事？」老齊道：「往日都是冷冷清清，到了這裏，能看到的都只有那麼二三艘。今日你看，這裏居然有十餘艘船停靠，甚是奇怪。」
「莫非隴西那邊有什麼事情發生？」同船有幾人出來，其中一行商，叫劉仕民，常來往於隴西河口渡，也奇怪於今日船隻如此之多，不禁自言了一句。
「待我等下過去問問。」老齊道：「隴西那邊若真有事情發生，你們也好早點做個準備。」
「老齊，麻煩順便再問下這兩天有沒有遇見老趙的船。」張西嶺細細看了在渡口的船隻，沒有看到暗影的那條船。
「不用問，」老齊笑道：「老趙的船肯定還沒到，不是我自行吹噓，平日行船，從上林渡口到河口，我這船總是比他要快上那麼二日。這次離開我聽到有人要包船，那就算省去白馬渡口半日，還是要落在我們後面。」
「上去嘍。」老齊將船慢慢在泊位上靠攏，待夥計上岸拴好纜繩停穩之後，囑咐各人稍候，自個兒過去尋其他客船的幾個老大探聽消息。
過不多時，老齊迴轉道：「那幾個船老大也正聚在一堆說事呢。其中一個說自己隱約聽聞是漠北的荒漠之中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東西，還死了好多人。但具體是什麼緣故卻不甚明了。」
「漠北？」原先那叫劉仕民的行商頗為驚訝：「那幾千里荒漠之中，好東西倒是不少，但總不至於由此生死相鬥。死人也不稀奇，但若是一下子死好多人，難不成是因為發現寶藏起了爭執？」
「這個還真不清楚。」老齊搖頭道：「就算有寶藏，我等想來也是無福消受，離它遠遠的才是正經，否則十條命也不夠賠。」
艙內眾人得了大致消息，想來自己又不去荒漠，那就無關，遂各自與老齊告辭後上岸離去。張西嶺雖一同上岸，心裏卻一直在暗思，難不成隴西漠北的荒漠之中有事發生，與其在渝州城與曹曉秋談起的那個懸賞有關？這渡口這麼多船，包括接下來暗影前來，便是為了此事？真發現綠洲了？若是如此，可真算是大事。
賞格多少已是其次，其中的秘密只怕早已遠超金銀誘惑。
長生閣總壇偏居西南，卻不知肅部負責西北各郡的甲組有沒有這樣的消息收到。自己原本只是單純跟蹤暗影的人，現在看來不知道是否需要另做安排，一探究竟。
張西嶺正低頭邊走邊想，忽然聽有一人叫他：「張兄暫且留步，」卻是那劉仕民背着個包袱從后追來：「張兄張兄…」
張西嶺立足等候，劉仕民到了跟前，抱拳施了一禮，因為跑的有點急，站着稍緩了一會才道：「張兄是也要去隴西哪裏？是這樣，我看張兄孤身一人，想問一下張兄能否與我一道同行。」
隴西郡雖然土地貧瘠，但也不缺珍惜特產。漠北荒漠方圓幾千里，裏面特有的沙金果、沙野參等，均是上等滋補藥材，中原一帶富貴人家趨之若鶩。若是能有幸購得一張沙蟒皮，轉賣更可獲十倍利不止。
劉仕民常年隴西行商，便是為此來回奔忙。而隴西人口興盛之處，除了安西府，便是東北方向，靠近荒漠邊緣的漠北鎮。他倒也不隱瞞，說這兩個地方，是採購特產的必經之地，自己都要去一趟，原本每次前來，都雇有武藝高強之人隨行，這次不知怎的，原來的搭檔出了意外，不能同行，自己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可信任之人。偏生時間又不等人，過了這個季節，便只能等次年，故此咬咬牙孤身前來。
今日看這次荒漠似乎有事發生，來的人閑雜不等，路途之中只怕又有變數。
「當日那受傷倒地之人，我是知道的。確實是白馬城羅家二公子手下四大金剛之一，可不是一般武夫可比。當時我還擔心張兄有失，不料結果竟是如此，張兄身手之高，讓人震驚。」劉仕民拱手道：「故此當時便有此想法，到了河口之後，想請張兄同行。」
「我自然不會白白託庇於張兄，這趟路所需耗費，全由我提供。若張兄還有其他需求，還可商議。」
從河口出發，無論是去安西府還是漠北鎮，至少還有八百餘里的路。這一路之上，所需盤纏可不會太少。
張西嶺對此卻毫不在意，倒不是嫌棄，而是現在自己正有要事，暗影的人還沒到，之後是否會牽涉到漠北正在發生的事情，均未可知。正要拒絕，轉念一想，暗影要去的地方應該也只這兩處，這樣受雇的身份或許更有利於跟蹤與探查，遂道：「我在此還要幾日，你若是願意等待，我倒是可以與你一道行路。」
劉仕民見狀喜道：「不急不急。那這事便這麼定，我自會在此耐心等候張兄辦事。」從渡口到安西或到漠北，過了隴西走廊，沿途便會變得危險。自己雖然已將銀兩換成黃金藏於靴內，但包袱之中所帶，可也是不菲。
當下兩人約了幾日後見面的地點，待劉仕民離去，張西嶺在離渡口不遠的客棧尋了客房，又出去雇了個認識船夫趙老大的碼頭幫傭，囑咐其一旦看到，便立即過來告知，倒是可以省了許多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