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依靠和希望

老李回想起孩子們小時候。

老伴走得早，也走得突然。撇下他和五個孩子，大的八歲，小的剛滿一歲。

每天一大清早孩子們的吵鬧聲就開始響起，直到深夜才能安靜下來。

老李剛哄好這個孩子，那個孩子又開始鬧；上一秒眼看孩子們還玩得開開心心，下一秒就有孩子開始大哭。

最後老李索性由着他們鬧，等鬧累了自然就安靜了。

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老李考慮。

家裏五張嘴每天張開就要吃飯。

但是那個時候地少，莊稼也少，再加上全家只有一個勞動力，吃飯很難不成一個大問題。

老李的老伴走後沒多久，就有熟人打聽着找上門。

原來是介紹誰家家裏條件好，奈何結婚多年沒有小孩，最後竟變成了全家人的遺憾。

接着像是不經意地承諾老李一樣說，不管男孩女孩，只要去了他們家，他們肯定會把孩子當作自己親生孩子一樣撫養。

溫飽問題自然不用說，還會給孩子提供一切他們能提供的條件，讓孩子過上好日子。

至於什麼好日子，介紹人只是說是老李連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最後不忘勸他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就算是為了孩子也要好好考慮這個機會。

一邊是自家五個孩子吃了上頓擔心下頓的日子，一邊是別家生活富裕唯獨想要有個孩子來疼愛的日子。

老李不禁犯了難。

要不送出去一個兩個孩子？

老李想了一夜，還是不捨得。

介紹人不說他心裏也明白，孩子送出去容易，以後再想見一面就難了。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走這一步。

還好老大李建國已經八歲了，開始懂事了，知道幫忙照顧弟弟妹妹，分擔家務。

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就算李建國很努力在照看弟弟妹妹，他實在無法保證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有一次，大妹貪玩跑出去，不小心掉進了村裏的池塘，還好剛好有人路過，救起了她，才不至於丟掉性命。

老李得知這個消息后，把李建國狠狠訓斥一頓，責怪他沒有看好妹妹，害的妹妹差點丟掉了性命。

還有一次，二弟才學會走路，總是跟在李建國身後，李建國剛放好暖瓶，一個沒注意，暖瓶倒了，滾燙的水灑出來，順着二弟的臉流到胳膊。

李建國頓時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着急忙慌地哭着跑到鄰居家，說也不說不清，只拉着鄰居往家跑。鄰居看到后趕緊幫忙處理，又立馬去喊老李回家。

老李知道后，又急又氣，當著鄰居和孩子的面，直接拎着李建國就胖揍一頓，還嫌不解氣，連着幾天只要一看到李建國就發脾氣。

每一次弟弟妹妹有事發生，李建國都是被責罰的那一個。

漸漸地，老李和李建國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

只是老李習以為常的是，不管弟弟妹妹誰犯的錯都會認為是李建國的錯，連帶責罰李建國。

而李建國習以為常的是，不管弟弟妹妹誰犯了錯，自己都會受到牽連，然後受到老李的責罰。

也許在夜深人靜時，老李會覺得不忍心看着還是孩子的李建國照顧其他幾個孩子，會覺得自己對李建國過於嚴苛。仟韆仦哾

但是他覺得自己別無他法，只能嚴格要求作為老大的李建國，在每一次有意外發生時更要嚴格對待，甚至嚴格懲罰，只有這樣才能避免更多的意外發生。

誰讓李建國是老大呢？

如果他留在家裏照顧孩子，不去幹活，一家人的吃飯問題只會更難。

地少，莊稼少，沒辦法改變。

怎麼辦呢？

只有一個辦法。開荒。

別人不肯去開荒的地方，他拿起鐵鍬就去，一鐵鍬又一鐵鍬，從天明到天黑，也開墾出一片片莊稼地。

收成好的時候，除了幾口人的食糧之外，還能賣出點價錢。

手上有點錢之後，老李就開始在自家房子旁邊搭建一兩間側屋。

畢竟孩子多，等他們再長大一些，還是要有自己的房間的。

老李偶爾會用錢換點精面白糖芝麻油布料，孩子們你爭我搶，興奮好幾天，家裏熱熱鬧鬧，像過年一樣。

雖然這種場景並不經常發生，但是老李一個大男人，也想着法省，好讓孩子們隔三岔五地能嘗點新鮮改善生活。

看到孩子們高興的樣子，老李的心裏甜甜的，覺得自己的辛苦沒白費，接下來要更加使勁幹活才行。

隨着孩子們長大，他們開始注意到每次家裏有這些新鮮玩意的時候，老李幾乎都把自己的那份讓出來，笑嘻嘻地看着他們鬥嘴搶來搶去。

孩子們意識到老李的付出后，總是不好意思再爭奪，而是讓老李先吃先用。

如果老李不同意，孩子們還會跟他鬧脾氣，賭氣非得等到老李把自己那份拿走後，他們才肯開始分配，或者爭搶。

那時候的日子，苦是苦，但是老李總覺得苦中帶着甜。

他十分願意為孩子們付出，看着孩子們稚嫩的面龐，老李覺得自己再辛苦也值得。

他是孩子們的依靠，孩子們是他的希望。

總想着，苦日子總有一天會到頭的。

等孩子們長大了，自己就能享福了。

更何況自己有三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