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蒼山村
這是一片連綿的山脈，一座又一座高峰恢宏壯闊，雪飄萬里，冷冽而又靜謐。
群山之中，有一座小山村，雖然還是清晨，但村中仍然傳出了陣陣喧鬧聲，那是村中的大人在指導孩子們鍛煉體魄。
蒼茫山脈，環境惡劣，異獸橫行，危機四伏，若是沒有強悍的實力，在這裏甚至連活下去都做不到。
生於此，長於此的孩童性格往往比普通人要堅韌許多，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中頑強地成長着。
凌天坐在村中心的廣場旁邊，看着這一群平均年齡在十來歲的孩子們鍛煉體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無論年齡大小，那一張張稚嫩的小臉上都是寫滿了認真，指點他們的幾個成年人也都很投入。
不過凌天的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而是廣場中央的那一尊石像。
石像不知是何材質，雕刻成一頭異獸，狀若魔牛，栩栩如生，它昂首挺立，彷彿是在仰天咆哮，欲戰天闕！
相隔一段距離，凌天似乎能聽到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凝神探索之時，一切聲音又都蕩然無存，分辨不清先前的異狀是不是幻覺。
石像身軀暗淡，沒有光澤，也不知矗立在此多少歲月，被時光磨平了稜角，其上一些精細的花紋早已腐朽，只留下一個大概的輪廓。
平凡而又普通，正如這小小的蒼山村一般。
凌天無所事事，不停打着哈欠，昨晚聽樂兒講了一夜她和瑾色幾年來的生活瑣事，整個故事毫無重點，沒有絲毫價值，讓他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不是故意的，樂兒自己竟然講的津津有味，深入其中無法自拔，而且精力旺盛，一夜沒睡，天一亮就吵着要晨練。
只不過兩人都沒有那個膽子去打擾不知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的瑾色，所以樂兒便強拉着想回去休息的凌天來到村中央的廣場，與村中的孩子們一起晨練。
從樂兒口中得知，瑾色雖住在蒼山村中千年之久，但卻與村中眾人並無深交，尋常人不入至尊，一生不過百年，而對她來說，百年不過彈指一瞬。
生老病死，囊括了凡人的一生，身為至尊的瑾色在這村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神祇無異，超然世外，或者說是格格不入。
村中之人皆對其十分敬畏，將之當做仙子，全村也只有樂兒能和她正常交流，所以凌天住在竹樓數日都沒有與任何一個村民接觸過。
樂兒是蒼山村老族長魏恩從村子外面帶回來的一個孤兒，從小就失去了父母，吃百家飯長大，人長的漂亮可愛，嘴巴又甜，大家都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在她五歲的一天，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意外闖入瑾色的竹樓，最後機緣巧合之下成為瑾色的半個弟子。
晨練仍在繼續，坐在廣場一旁的凌天幾乎要睡著了，換作平時幾天幾夜不合眼也不要緊，但現在他可是重傷未愈，身體還十分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孩子，你這個年紀正是朝氣蓬勃之時，在這裏打瞌睡可是虛度光陰。”
有人輕拍凌天肩膀，悉心勸告，然而困意十足的凌天眼皮都睜不開，只是聽着這個聲音十分陌生，而且有氣無力，沒有生機。
“看看廣場上的這些孩子，精力旺盛，中氣十足，天不亮便自覺聚集於此，心性之堅韌，實屬難得。”
凌天仍舊在打瞌睡，隨口應付道：“可惜他們資質平平，偏遠的小山村又沒有足夠的底蘊與傳承支撐他們成長，
錘鍊體魄卻不修靈力，縱然偶爾有幾個好苗子，到最後也只是蹉跎歲月，揮霍時光……”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凌天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有些尷尬地扭頭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拄着拐杖，佝僂着腰，身上的衣服十分樸素，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雙目混濁，缺乏生氣，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
“是晚輩失言了。”凌天尷尬地說道。
老人似乎是笑了笑，密密麻麻的皺紋擠在一起，蒼老的臉龐上已經看不清表情，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無妨，你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在這個小山村中食物尚且並不充足，又哪有那樣的能力培養出天之驕子。”
“在你眼中或許一生平平淡淡便是浪費生命，但是在這有些乏味的生活中並不缺少歡笑與淚水，那一個個瞬間雖然平凡普通，不過在他們眼中，同樣精彩。”
“人生百味，知足常樂，你想要的是鷹擊長空，龍游九天，感受世界的美好，體悟大千世界之玄妙，我們想要的，只是一個淡字罷了。”
凌天起身行禮，恭聲道：“晚輩受教了。”
老人抬起顫巍巍的手掌，他實在是太蒼老了，任何一個簡單的動作都顯得無比艱難，輕輕拍了拍凌天的肩膀，說道：“你就是凌天吧，我經常聽樂兒提起你，一直想看看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今天終於見到了。”
“那前輩感覺我怎麼樣，是英俊瀟洒、風流倜儻，還是志存高遠、理想宏偉？”凌天摸了摸下巴，突然如此問道。
老者一愣，沒想到凌天會突然這麼說，不禁啞然失笑，“你這小傢伙倒是有意思，不過前輩二字，我這個糟老頭子可擔不起。”
凌天淡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眼前的老者想必是樂兒曾經提起過的蒼山村族長魏恩。
蒼山村並不大，一共也就幾百戶人家，之前趁着樂兒晨練的間隙，凌天已經在村中轉了一圈。
在凌天最初的想法中，瑾色歷經千年，不死不滅，容顏未衰，妥妥的至尊境修為，她居住的地方哪怕是個尋常的小山村也不會普通。
但是一圈轉下來，凌天有幾分詫異，因為蒼山村村民少有修鍊靈力者。
大多數人只是強身健體、熬煉筋骨，極個別修鍊者也是靈力微弱，顯然並沒有掌握正確的方法，皆停留在最初的境界之中，甚至算不上是修行之人，並無大用。
若只是一個普通且偏遠的小山村這種情況自然十分正常，但有瑾色這種至尊級強者居住，便顯得有幾分怪異。
“小友感覺這個村子怎麼樣。”魏恩族長繼續和凌天閑聊。
“山美水美人更美，群山環繞，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凌天讚歎道。
“是啊，這裏的確很美，”魏恩點頭，旋即輕嘆道：“但也同樣存在流血與犧牲，山中猛禽異獸數不勝數，縱然美如仙境，也無法掩蓋此地其實是一處兇惡之地啊。”
“引靈入體，若是修鍊有成，可保一方平安，族長曾經走出過群山，見識過外面的世界，應該掌握有修鍊靈力最基礎的法決。”
魏恩族長呵呵笑道：“蒼茫山脈連綿數十萬里，一個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老頭子那裏能走那麼遠。”
“未必吧。”
凌天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據樂兒所說她被撿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嬰兒，在異獸橫行的山脈中怎麼可能撿到一個嬰孩，這個老族長，有些不簡單啊。
“收功！”
在孩子們之中負責指導他們的一個中年男子大聲喊道，一群孩子直接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身體，顯然累得不輕。
“族長爺爺。”
樂兒一看到凌天與魏恩，一路小跑沖了過來，結果一不留神被地上的石頭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凌天將樂兒扶起，老族長笑了起來，皺紋都擠到一塊，“小丫頭還是這麼冒失，跟在瑾色仙子身邊許多年了，一點都沒變。”
“是是是，族長爺爺教訓的是。”樂兒俏皮地答應道，十分貼心的去給老人揉腰捶腿。
“你這丫頭……”老者搖頭，實在是沒法繼續教訓下去，只能是笑着拍了拍樂兒的頭。
樂兒撅起小嘴，向老人抱怨村裏的鍛煉如何如何辛苦，十分親近與自然。
老人招手，在廣場上的中年男子走來，凌天略微掃了一眼，雖沒有靈力波動，但是精氣神很足，看來是長年鍛煉體魄，身體強壯。
“宋山平日裏話不多，或許外人看來有些不近人情，但他可都是為了你們好，無論男女老幼，沒有一個強壯的體魄，可是無法在這蒼茫山脈中生存下去的，不過日後你也要注意方法，過猶不及的道理你也明白。”
老人開口，勸導樂兒，最後一句話是對宋山說的，語氣嚴厲了許多。
宋山點頭稱是，片刻后又說道：“不過小樂兒真是了不起，這種訓練強度那些年齡更大的男孩子都受不了，一個個全都累的站不起來了。”
看着廣場上還在不停抱怨的孩子們，宋山皺着眉頭喃喃道：“看來對他們的要求還是不夠嚴格。”
聽到這話，凌天差點笑出來，這人還真是有些耿直啊，上一句剛答應族長要注意方法，下一句馬上就恢複本性。
樂兒低着頭，有些害羞，“其實我也只是身體素質稍微強一些罷了，凌天哥哥可比我厲害多了，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都能正常行動，換作別人恐怕早就死了。”
凌天無語，怎麼還扯到自己身上來了，察覺到宋山有些許懷疑的目光，心中也無可奈何。
看到他高大魁梧的身材，還有身上誇張的肌肉，壯得和一頭人形猛獸一樣，凌天大概也明白他的內心想法。
自己今年也才十三歲，與廣場上的那些孩子倒是差不多大，相比之下僅從外表上來看的確是有些瘦弱。
不過衡量戰力可不是只看身軀是否強壯的，真的交手便是修為一般的修士也不是凌天的對手，對此他也無心解釋。
“是真的，凌天哥哥很強的！”
樂兒看到宋山眼中不加掩飾的懷疑，氣鼓鼓地解釋道。
“好了好了，宋山你去忙吧，”老人支開宋山，拍了拍樂兒，笑着說道：“時間快到了，跟我來吧。”
“啊……能不能不去啊……”樂兒苦着臉，十分的不情願，但在魏恩笑眯眯的目光注視下，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剛走出兩步，老人停了下來，對凌天說道：“你也跟着來吧，想必接下來的經歷對你也會有極大的幫助。”
凌天一愣，他倒的確很好奇樂兒和族長要去做什麼，於是邁步跟了上去。
短暫的接觸，這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始終矇著一層神秘的面紗，琢磨不透，看不真切，讓人十分好奇……
這個小小的蒼山村，似乎並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