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瑾色
蒼山村，坐落於一片蒼茫荒山之中，若是在盛夏時節，可以看到成片蒼翠茂盛的樹木覆蓋山嶺，但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只有一片茫茫雪原。
村落里有一座普通的木屋，天地間精純的靈力向此地匯聚，形成肉眼難見的小型漩渦，源源不斷地湧入屋內盤膝而坐的凌天體內。
靈力按照特定的軌跡運轉，修復傷軀，沖刷掉體內的一些暗傷，匯聚于丹田，而後消散。
常人之丹田往往是一片虛無，意為一個“空”字，“空”即為無限的可能，意指修鍊之道便是化不可能為可能，創造無限精彩。
但凌天的丹田卻並不平凡，“空”孕育光明，黑暗中星光點點，虛無之中生長着一株古樹，彷彿亘古永存，通體翠綠，散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也不知需要多少歲月的積澱，才能誕生此等天地奇物。
對此凌天早就習以為常，繼續修鍊，如此大約過了數個時辰的時間，完成了一個周天的運行，他才緩緩睜開雙眼，口中吐出一股濁氣。
漆黑的眼瞳中，有莫名的靈光流轉，感受着體內逐漸變得雄渾起來的力量，凌天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天地間任何生靈，唯有達到一定年齡，根骨初成後方可引靈入體，踏上修鍊之路，受不同種族的限制，這個年齡段並不完全一致，不過就人族而言，十五歲時方能修鍊靈力，凌天今年十三歲，明顯還達不到要求。
現在凌天吐納靈力運行周天，海量的靈力湧入身體內的各處經脈，經丹田識海卻又點滴不剩消散於無形，讓人無奈，唏噓不已。
這還是因為凌天修鍊功法的特殊性，根骨未成之時吸納靈力，唯有最頂尖的神級功法方能做到這一點。
凡、靈、玄、聖、神，每一個等級之間的差距都是天壤之別，雲泥之差，對普通人而言，靈級功法尚且可遇而不可求，更何況是至高無上的神級。
“老師……”凌天心懷感傷，喃喃自語。
六道輪迴天決，這是老師留給他的遺物，是最珍貴的饋贈……
經過數日的修鍊，他肉身的創傷好了大半，斷裂的經脈也重新連接在一起，靈力運轉起來更為自如，運行周天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吃力。
至於肉身上的傷痕，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一不小心留下什麼暗傷影響日後的修行就得不償失了。
凌天起身，腳步還有些踉蹌，盡量維持穩定的向門口走去，在床上躺了十幾天，只感覺自己的身體機能都要退化了。
朝霞在天邊綻放，雪后的清晨，整片天地都十分靜謐，白茫茫的一片顯得無比純凈與美好。
“喝！”
門外傳來陣陣輕喝聲，聲音的主人正是樂兒，凌天輕靠在門框上，微微一笑，小小年紀一套繁奧的拳法打得有模有樣，瓷娃娃般的嬌小身影，可愛的小臉蛋，不過十來歲的樣子，惹人生憐。
灰衣女子就坐在一旁的石桌邊，不時指出樂兒幾處微不足道的錯誤，小丫頭年齡不大，悟性倒是奇佳，天資聰慧，改正得很快。
凌天只看了一會就沒有了興趣，這套拳法雖然玄奧，錘鍊肉身、夯實根基確有奇效，但沒有實戰價值，意義不大。
他平日裏所學習的，是真正的殺伐之術，霸道絕倫，一招一式都只為取他人性命，可不是這種花拳繡腿，況且現在他早已度過修鍊最初錘鍊肉身的過程了。
“呼……好累……”
只見樂兒一套拳法打完、收招，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顯然是累得不輕。
樂兒笑嘻嘻地說道：“瑾色姐姐，每天早上你都要我打一遍這套拳法，到現在都整整一個月了，什麼時候能教我一些別的本事啊。”
瑾色，這就是她的名字嗎？看來是樂兒沒發現自己來了，才不小心說了出來。
凌天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樂兒剛才還氣喘吁吁，小臉通紅，就這麼一會功夫呼吸就平穩下來，這可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她的身體素質倒的確不錯。
不，何止是不錯，以凌天的眼見都有些許訝異，那絕對是相當驚人的存在，是同齡人中的翹楚。
瑾色漫不經心，隨口回應道：“可你的招式仍存在瑕疵，而且這套拳法主要作用是強身健體，並非防身之用。”
“但每天天剛亮就要起床，真的好累啊……”樂兒躺在雪地里，埋怨道。
“一日之計在於晨，太陽初升的那一刻，萬物初始，萬象更新，生機最是濃郁，在清晨活血壯骨，強健經脈，效果最佳。”
“十五歲之前根骨未成，無法吸納靈力入體，但這套拳法可將天地間的某種精華物質納為己用，洗經伐髓，對你的未來大有裨益。”
瑾色難得話多了一次，悉心教導，其實她並不是生性冷淡之人，只是性子有些清冷，對凌天不熟悉，懶得和他多說什麼。
“那還有前半句是一年之計在於春呢，現在可是寒冬臘月啊，為什麼還要修鍊？”
樂兒十分狡黠的笑道，揣着明白裝糊塗，這般模樣倒是讓凌天想起了他的一個朋友，生性狡黠，古靈精怪，年紀輕輕就被人稱作妖女。
“別胡鬧。”瑾色直接被這歪理逗笑了，在樂兒的小腦袋上狠狠揉了揉。
“瑾色姐姐還是笑起來更好看，年輕了不止十歲。”樂兒笑道。
“就你機靈。”瑾色又揉了揉樂兒的小腦袋，心情看上去的確不錯。
樂兒嘟嘟嘴，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埋怨道：“大姐姐你幹嘛呢，一會我還要給凌天哥哥送飯呢。”
“今天不用了，他已經下來了。”瑾色用手指了指門口。
“啊！”樂兒突然一聲尖叫，飛奔着衝到凌天面前，“大哥哥你的傷已經好了！”
看着滿臉驚喜的樂兒，凌天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小女孩倒是心思純凈，真的關心自己，沒有她姐姐那麼多的彎彎繞。
“彎彎繞是什麼意思。”
瑾色輕飄飄的聲音傳到凌天耳中，讓凌天滿心無奈，只想抽自己一巴掌，明知道她有類似於讀心術的能力，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自己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還有這不是讀心術，不過是我的一點小手段，名為鏡心。”
這還叫小手段……
凌天又在心裏吐槽了一句，急忙收斂心神對樂兒說道：“我的傷還未徹底復原，不過已經不影響正常行動了，以後你也不用天天那麼辛苦了。”
這幾天樂兒忙前忙后，給自己端茶倒水，一日三餐從不遲到，可是把她累壞了。
“其實也沒什麼了，”樂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也希望大哥哥早日恢復。”
瑾色看了凌天一眼，隨意地說道：“掌握有至少一部神級功法，還有未知秘寶護體，現在才能下床，恢復速度比我預估的還要慢很多。”
“謝謝前輩這幾天的照顧。”
凌天認真地說道，不說房中的那幾件神物，就單是這幾天樂兒給自己送來的食材之珍貴讓凌天也心驚不已，換作一些普通的小型宗門，怕是已經承受不住破產了。
不僅食材精細，而且色味俱佳，回味無窮，凌天隨口誇讚了一句看不出來樂兒小小年紀廚藝竟然如此了得，才得知所有的食物都是瑾色親手做的，差點嚇得他心神崩潰。
凌天雖不知瑾色修為如何，但是看其手筆定然是難以想像的至強者，此等恐怖存在為自己做飯，這件事情本身就比她的修為還要恐怖，現在她就是一巴掌拍死自己，凌天都不會感到意外……
“無妨，我也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瑾色看向樂兒，說道：“你先進屋，我有話要和他單獨說說。”
樂兒看了一眼凌天，又看向瑾色，好奇地說道：“瑾色姐姐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大哥哥了吧。”
說完之後也不等瑾色回答，便急忙跑開，只留下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凌天只感覺心跳驟然加速，跟這位小祖宗呆在一起也太挑戰心臟承受能力了，樂兒與瑾色關係密切，開這種玩笑自然沒有關係，但自己可就太尷尬了。
平心而論，瑾色很美，任何一個正常的男子都會動心，若不是一身有些死氣沉沉的灰衣，還有眼中的那一抹滄桑，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少女一樣。
不過仔細想想，若她真的打扮成一個活力四射、十八九歲的少女，活潑可愛的少女外表下藏着的是一個歷經世事的老妖婆，那也真的挺恐怖的。
一念至此，凌天心頭一跳，猛然間發現瑾色竟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知已經無法補救。
但他也感到有些不對，在明知對方有鏡心的情況下，自己的思維怎麼如此紊亂。
“想加深對你的了解，所以用了一點小手段，亂你神魂，擾你思緒，畢竟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瑾色玉手托着香腮，竟然衝著凌天笑了笑，一笑傾城，閉月羞花。
笑容很美，但凌天無心欣賞，考慮到之前的尷尬，剎那間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感覺渾身不自在，硬着頭皮說道：“前輩……”
“直接叫我瑾色就好了。”瑾色打斷了凌天，笑意盈盈，輕攏秀髮，別有一番風情。
“瑾……色……姐……”凌天十分狼狽，只感覺進退不得，憋了半天最後又加了一個姐字。
瑾色柳眉微挑，沒有在稱呼問題上浪費時間，隨口道：“無所謂，不過日後你的心思可不要如此繁雜了。”
“……”
凌天無語，沒想到自己竟有這麼一天，心中想什麼還要徵得別人的允許，身為一個女子，竟然如此霸道。
心中所想即是口出之言，凌天滿不在乎的想道，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瑾色輕笑，“你這孩子倒是有些意思，不過你未免想的太多，須知巨象又豈會在意螻蟻所思，我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
凌天滿頭黑線，只感覺自己更尷尬了，這種話還不如不說，還有對自己的那種稱呼，孩子……
怎麼聽怎麼彆扭。
“前輩……”感受到瑾色意味深長的眼神，凌天急忙改口道：“瑾色……姐……”
不願在這些問題上過多糾纏，凌天直接詢問對方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女子嬌軀微微一僵，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眺望天際，俏臉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緋紅。
整個庭院在這一刻都安靜下來，凌天目瞪口呆，這個深不可測的灰衣女子竟然也會露出這般小女兒姿態。
瑾色低下頭，有些糾結的開口道：“這件事情難以啟齒，而且我也怕你拒絕。”
“我可以拒絕嗎。”凌天直接了當地問道。
“當然可以，”瑾色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又有些頭疼道：“只不過我就要告訴樂兒她的大哥哥傷重不愈，意外逝世，以她的性格，怕是又要難受好久了。”
凌天有點想哭，自己竟然奢望她能講道理，但馬上又無比認真地說道：“我同意了。”
“不先問問什麼事嗎？”瑾色戲謔道。
“不用。”凌天回答的乾脆利落，與之前判若兩人，頗有幾分捨生忘死的氣魄。
“其實你也不用如此緊張，這件事情對你並沒有壞處。”
瑾色俏臉上的紅暈越發濃郁，像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看上去分外誘人，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這樣的畫面看得凌天心神微微蕩漾，同時內心的苦澀也越發濃郁，更加確定絕對沒好事！
半晌后瑾色方才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輕啟紅唇，無比艱難地說道：“我要你與我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