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不去的故鄉

經歷了寒假菜窖的事情，第二年夏季又多雨，父母回去很不方便，家裏沒有人照顧了，自留地里長了荒草，小貓冬季的時候也凍死在屋子裏了，他還傷心了很久。就像老人說的，房子不怕住，怕空，那是一個雨夜，父母決定把房產賣了，不來回這麼折騰了，太累太操心了，老家的東西積攢了很多，父母只拿了幾樣東西，包括爸爸的書櫃和書以及他的小人書，父母結婚時陪嫁的一對箱子，還有些換洗的衣服。搬家是姥爺趕着馬車把東西給拉過來的，整整拉了一車的書，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了。爸爸喜歡收藏書，他小時候沒事就把爸爸的書搬出來整理，再放回去，時間久了，他也喜歡上了書。爺爺在的時候，經常會給他一些零花錢，讓他餓了買點零食吃，幾分或者一毛兩毛的零錢，錢不多，當時物價極低，一個冰棍幾分錢，一個小麵包一毛錢左右，但他捨不得吃掉，都拿去學校旁邊的供銷社去買小人書了，那個供銷社有一百平米左右，一個獨立長方形起脊的磚瓦房，一進門，左手邊是個賣鹽的大池子，靠邊有用鐵桶裝的豆油，衝著門三面玻璃櫃枱，從簡單的農具到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有，雖然樣式都很單一，但是，那是周圍幾個村子唯一的商店。他很喜歡那裏面的混雜着各種食品的空氣味道，很香甜，當年食品都是散裝的，帶包裝的很少，大家都是過年才買帶包裝的去走親戚，櫃枱里側貨架上方的牆上，有各種商品的廣告，正對門櫃枱裏面的貨架上，就掛着年畫和他最愛的小人書，有時候錢不夠，就問好價格，攢夠了錢再來買。日積月累，他竟然自己也攢了近百本小人書，那是他的寶貝。村裡人和新家的鄰居問姥爺：什麼啊！拉了一車。姥爺很不開心的說：沒啥用的東西，都是書。至今，也很少見到像爸爸和他這樣喜歡收藏書的人。

書本無聲，可是記錄人間繁華，世事滄桑；書本無價，但卻愉悅心靈，直擊靈魂；書本無情，可閱盡人情冷暖、悲歡離合；書本無物，可確包羅萬象，事態變遷，就如同這個世界，到處充斥着讀書無用論，很多人都在奔波勞累中度過光陰，感慨人生無常、生活艱辛，煩躁、抑鬱、沒有的信仰的貪婪，其實，本是幾頁書稿可以解決和釋懷的事情，可人們確在漸漸地遺忘它的存在，忘記了這劑靈藥。即使文學中諾獎，更多人關心的是獎金額度和作者的國籍膚色，而對獲獎作品本身很少問津。

轉瞬，即是畢業季的來臨，一年的緊張學習結束小學的學習生活，這是個沒有作業的假期，可以自由的玩耍，他隨着同班同學一起升入了附近的中學，當年沒有擇校的說法，小升初都是就近安排學校，也沒有提前預習中學課程的補課班，那時候的孩子真的很幸福，若干年後，社會上開始有了民辦學校、貴族學校、各種補課輔導班，孩子們都像是學習的機器，而不再是個性分明的個體，孩子們失去了寶貴的差異性和靈動性和無憂無慮的童年以及強健的體魄。

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出去鍛煉，那時候孩子很自由，大人不看着，他騎上自行車，會跑很遠，來到市中心的一個圓形廣場，車流圍着廣場轉，車流不大，進出廣場很方便，和其他很多城市的廣場一樣，在廣場裏面有自發形成的市場，賣書本字畫、磁帶等雜物，還有一個英語角，學習英語在那些年成為時尚，很多學生在那用口語交流學習，時不時的還會有外國人在，可能是為了學習漢語吧！他在那會閑逛一圈，然後和幾個教拳術的老人，練習基本功，學習長拳，然後回家吃飯，收拾家務搞衛生，日子周而復始的這樣過着，這些習慣將會伴隨他一生。

這一年中，他假期回到鄉下老家，去找原來的朋友玩過很多次，每次都會在不同的小朋友家吃飯，甚至在後來工作后也回去過，每次在城裏不開心了，他就會去找大家玩，隨着時間的推移，距離感也在不斷的拉開，一次比一次的陌生，直至後來一次酩酊大醉后，醒來思考了很多，那個曾經魂牽夢繞的老家，已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一切都只剩下記憶了，記憶里永遠保存着曾經的童真的微笑，對於他而言，靈魂已經如影隨形，不在有寂靜的安處。

那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面目全非，後來城市的擴張，更是將那片土地變成了鋼筋水泥的森林，曾經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拆遷，成為了現實，那一剎那的開心過後，就只剩下空空的軀體，很多人發現自己既不屬於這個城市，也無法找回自己的出處，消耗着靈魂家園換來的鈔票，為每天的一日三餐奔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