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生的熟人
“所以說啊，冷仕真的是罪大惡極，就因為他啟發了一群人，都開始從書里找犯罪方法了。”
江俊峰一邊說著一邊將剩下的漢堡包塞進嘴裏，大口地喝了兩口牛奶后咽了下去。
“這對你們破案來說不是就容易很多了，只需要翻一下最近的懸疑小說就找到突破口了，多方便。”
魏爰婧一邊閱讀着手上的《傾君訴》，一邊喝着從樓下買來的現磨咖啡，在辦公室的一側桌子上構成一幅隨意而日常的美景。
“不過這一次的手法並不是從這本書里來的，這一點倒是有些意外。”
“應該就是喝了有毒的飲料，然後從高處墜落被電線分屍，我的委託人的那隻狗誤食了沾有毒物的手指導致了中毒死亡。”
“夏鑫幫我煮方便麵好不好。”
夏鑫一如往常，進行着文件的歸檔和整理。當然，辰夢堯還是在給他添加了不必要的麻煩。
“老師又吃方便麵嗎？像昨天那樣下樓買點東西不是就好了。”
“沒錢了。”
“老師你……唉”
夏鑫本來想說什麼，但對於辰夢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一無所有的人，沒有像一般電視劇的角色一樣尋死覓活，對他來說，已經是個萬幸，可是這個萬幸的代價，卻是他像一個活死人一樣。
“行吧。”
夏鑫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從辦公室的柜子裏拿出一碗方便麵，放到桌上。
“好嘞。”
辰夢堯說著就拿起方便麵準備到外面的茶水間去泡麵，可是，他剛剛沒走一會兒，又匆匆地跑了回來。
“夏鑫，今天有誰來過嗎？”
“除了那裏兩個就沒人了。”
“奇怪，那這裏這麼會有一份這個？”
夏鑫循聲看去，辰夢堯的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個便當盒，而且，他看那個盒子總有種莫名地熟悉感。
“而且這個上面還寫着是給我的。”
“雖然辰夢堯你在冷仕的書里賺了一波名氣，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人給你送禮物的。”
魏爰婧合上書，從桌子上下來，走近辰夢堯邊上，打量起那個盒子，和一般的餐盒會選擇的喜好一樣，這個保鮮盒同樣是玻璃製作的，並且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是在上面貼着一張用打印字體寫着的：To辰夢堯。
“很詭異啊，老辰，我看你還是去泡方便麵吧，這玩意兒還是不吃為好。”
江俊峰從辰夢堯的手上接過保鮮盒，從盒子的透明蓋子上可以清晰看見，三明治規整地排列在裏面，每一個之間還細心地用矽油紙將其分開。可見做這份午餐的人對於辰夢堯十分細心。
不過，既然做到這種細心的程度，偏偏可以親手遞交給他，卻用了這種並不知道對方是否會收到的做法，這細心的製作和粗心的贈送方式，可是充滿了矛盾。
“我看看，還真是精緻。”
夏鑫也湊了過來，打開了蓋子，心中頓時多了幾分確信，但是又平白增添了幾分疑惑和恐懼。
“有什麼好擔心的，可能是那種害怕和偶像見面，又向給對方送上心意的人吧。”
“老辰，不用我提醒你，我剛剛接受了一個什麼樣的案子吧，嗟來之食的代價可能十分嚴重。”
江俊峰適時地提了一下自己剛剛結束的案子，就像他說的那樣，這起案件的兇手就是用了給被害者遞出一份運動飲料的方式毒殺他的。自然，對於這樣沒有來由的食物，
他會給與辰夢堯這樣的提醒。
“我又沒有結下那種仇家，也不會有人要殺死一個無辜的法醫，是吧？”
辰夢堯毫不顧忌，拿起了其中一片吃了起來。
“嗯，還不錯，做這份三明治的人真的是心靈手巧呢。”
“你剛剛說的不對吧，你可別忘記，對某些狂熱者來說，你可是間接殺死冷仕的‘兇手’，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
魏爰婧說完，也從中拿了一片，嘗了一口，沒有什麼怪異的味道，並且做得可以說和一般店家的水平不分高下。
“嗯，似乎並沒有什麼添加劑。”
“老江、夏鑫，你們要不要拿一塊？確實做得很不錯的。”
“得了，我剛剛吃完午飯。就是來和你們通知一下案情的，也該回去了。”
江俊峰說著拿起椅背上的夾克，麻利地套在身上，整了整衣擺就下樓了。
“我也一樣，我定的外賣已經到了。”
夏鑫說完來到門口，從一個快遞小哥的手上接過餐包，然後坐到桌旁，將所有的東西一樣樣攤在桌子上。
“炸雞和可樂，姑且這個色拉還算是健康的。”
“一直吃方便麵的老師可沒資格說這話。”
夏鑫一手拿起雞塊蘸着番茄醬吃了起來，時不時喝一口可樂。辰夢堯則在吃完自己的三明治后，從夏鑫這兒拿了兩塊炸雞吃了起來。
“老師，你啊……你……”
夏鑫抱怨的時候，忽然眉頭一皺，按着自己的腹部，躬起身體。辰夢堯立刻察覺不對勁，乾淨來到他邊上，一手擼上他的額頭。
“沒有發熱，夏鑫，你吃錯什麼了？”
幹練而又迅速，辰夢堯難得的認真態度，讓魏爰婧也走到夏鑫邊上，看到他因為難受而略微發白的嘴唇，她很迅速一手捏住了夏鑫的手腕，而另一手則搭在了他的頸動脈的位置上。
“呼吸不暢，心律不齊，中毒了。辰夢堯，你對毒物的來源有線索嗎？”
“容我想想。總之先催吐，還有這個。”
辰夢堯打完電話，從桌上抄起江俊峰留在桌上的牛奶，拋給魏爰婧。
辰夢堯一邊等待着急救車的到來，同時開始整理起夏鑫的癥狀——噁心、呼吸不暢、心律不齊。這些癥狀像極了佘沁怡和他說過的一種毒藥，一種他吃過的毒藥。
“我查一下。”
辰夢堯說著讓夏鑫張開嘴，從桌上拿起筆做了些檢查。
“果然是這個嗎？”
“是什麼毒？”
“可能是烏頭鹼……”
辰夢堯的臉上帶着些許疑惑和內疚，稍稍因為什麼事情而有些出神，不過好在，急救車就到了，而在他們和醫療人員進行簡短交流后，便看着夏鑫被送上急救車，前往醫院進行進一步治療。
這時兩人才鬆了口氣，返回樓上尋找線索。
“從早上開始，他並沒有吃什麼奇怪的東西。那是怎麼中毒的……”
“烏頭鹼放在食物里下毒，讓我想起了佘沁怡呢。”
辰夢堯聽到魏爰婧的這句話，視線瞥向桌上沒吃完的食物，稍微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是的，不過和她不一樣，她以前給我的還是處理過的，與其說是毒其實是祛寒和溫經通絡的葯，但這次的顯然是毒藥。”
辰夢堯說著拿起桌上沒吃完的雞塊，蘸了點醬繼續吃。
“她和我說過，烏頭的毒發時間是半小時，所以並不是這個，可是此前他並沒有吃過什麼。”
“不，也可以是手指。”
魏爰婧說著點了點桌上那個剛剛放着三明治的午餐盒。
“對方的目標不是夏鑫，而是你。”
魏爰婧的話讓辰夢堯有些疑惑，他還是沒有想到下毒的手法，還有，自己才是吃完了三明治的人，但是自己卻沒有事情，而沒吃的夏鑫卻中毒了
“但是你也吃了，我相信你並沒有發現三明治里有毒素。”
“是的，因為毒不是下在食物里，而是盒子上。”
魏爰婧拿起剛剛觀察過的盒蓋，然後遞到辰夢堯的眼前，確實，在盒子的搭扣處有着不起眼的白色粉末，只要任何人打開了這個盒子就一定會沾上毒粉，再用沾染毒粉的手去拿三明治就一定會導致中毒。
“這……”
辰夢堯聽到之後，稍稍吃驚了一下，確實，依照他以前的行為方式，打開盒子之後就一定會不假思索地拿起三明治大快朵頤，-這樣一來，中毒的結果就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其實問題是，誰對你有這樣的恨要殺你，而且還用了這樣的方式。我覺得……”
魏爰婧心有餘悸地看向辰夢堯，臉上的表情不是恐懼害怕而是猶豫，如同她知道一個會對於辰夢堯造成重擊的推測。
“你直接說吧，我也知道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那我直說了，對方不是因為冷仕的原因要殺你，而是因為佘沁怡。甚至對方很清楚她給你做的午餐是什麼樣的，有意那麼做的。”
“證據呢，你並沒有證據吧。”
辰夢堯的話讓魏爰婧愣了一下，不過看到他的表情就很清楚他已經認同了自己的猜測，只是不肯相信。
“是的，我是沒有。”
魏爰婧也不急着逼迫辰夢堯接受這個結果，可是當下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候，辰夢堯的電話響了。
“喂，是我，是嗎？好的，我知道了。”
在簡短的對話后，辰夢堯便掛上了電話。
“夏鑫嗎？”
“是的，雖然已經沒有問題了，只是還需要觀察一下。不過他說按照醫生的分析，他攝入的劑量沒有到達致命的程度。”
“那就好。”
聽到這句話，魏爰婧也鬆了口氣，然後，她看向辰夢堯。
“可是你真的就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我不知道。”
辰夢堯嘆了口氣，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看向桌子上的保險盒，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