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歡喜與汗水

回到賓館的聞昌脫下衣服和褲子直接躺倒了床上，他從未想過踏入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和自己的打算相去甚遠。事實就擺在眼前，他要生存下去別無選擇。他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榮辱之心不允許他做這個舉動。“哎，總會有好的那天！”聞昌給自己鼓了口氣，起身洗了個澡，調了個鬧鐘，直接睡下了。

李勝回家休息了兩天，精神也緩過來了。令他意外的是父親並沒有拿他進城這事喋喋不休，反而幾乎不提。他覺得聞昌分析的很對，對於他這個獨子家庭，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能放得下。這兩天父母連活都很少給他安排，他很舒適的在家天天好吃好睡。晚上吃飯的時候，李勝的父親給自己倒了杯高度白酒，還讓李勝自己也倒了一杯。李勝感覺氣氛不太對，父親的行為有些異常，難道是要秋後算賬了？

“我和你媽這兩天商量了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有個自己的事乾乾。跟着我做小買賣也不是長久之計，以後結婚了，還得自立門戶。所以我和你媽這兩天給你弄了菜攤，以後你自己經營，還托隔壁賣水果的王姐給你介紹個女娃子，找個人管管你，我兩口子也鬆快點。”李勝爸說完話，深喝了一口酒，夾了一塊肥肉嚼了起來。

“勝子，你爸說的有道理，你早點娶個媳婦，就能收住心，免得聽人說兩句就稀里糊塗的跟着去了，容易吃大虧。我和你爸還不老，等你結婚了我還能幫着帶帶娃。”李勝媽沒有動筷子，一直看着李勝和李勝爸。

“爸、媽，你們說的對，我文化低，不是干大事的料，以後你們說啥我都聽。”李勝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有點辣喉嚨，咳嗽了兩聲。

“攤位費我都交了半年了，明兒起早點，和我一起去早市進貨。”李勝爸說完就大口吃肉喝酒，沒再說其他的。

李勝媽在旁邊一直沒動筷子，不停的和李勝講道理，生怕李勝改了主意。李勝低着頭吃着飯，不停的點頭。這次的經歷，讓他更加確信“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句古老的諺語是多麼的有道理。李勝爸吃飽喝足就上二樓看電視了，李勝也吃完了，然後抬起頭，說了聲“吃飽了。”

“媽，你放心吧，這次我肯定聽你們的。菜都涼了，你快吃吧，我去洗個澡就睡了，明兒還得早起。”李勝有些不難煩的上了二樓。

李勝媽聽著兒子的回答，很開心。她覺得這次李勝雖然吃了苦頭就不會衝動行事了，而且李勝爸也因為這個事讓李勝早點成家、立業。她一直盼着早日抱上孫子、孫女。李勝媽拿起了筷子，吃着，樂着。

李勝洗了個澡，光溜溜的躺在床上，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想笑卻不敢太大聲。他早就想自己搞點小買賣，不想天天跟在父親屁股後面，時不時挨罵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這下他反而覺得這次的魯莽離家是好事。更讓他欣喜的是不久的將來，就能和一個俏姑娘談情說愛了，想想都美。他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勝爸就叫醒了李勝，讓他趕緊起床去拉菜。李勝一下就彈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跟着父親下了樓，兩父子騎着車去早市進貨。進完貨回到菜攤，李勝媽已經把菜攤鋪好了。李勝媽讓父子倆坐到旁邊去吃早飯，她一個人把菜挨個擺好。李勝爸的肉攤就在斜對面，吃完飯把碗筷放進框裏就一個人去弄他的肉攤了。李勝也吃完了，放下碗筷和母親一起整理着菜攤。李勝拿出進貨清單，

把所有菜的價格價格都過了一遍，路上父親已經給他挨個說了賣價。

“擺的差不多了，媽你收拾碗筷去吧，我自己能行。”李勝樂呵呵的說著。

“行，你剛開始自己做生意，一定要嘴巴甜一點，語氣和善一點，生意才會好。”李勝媽放下了手中的活，準備去收拾父子倆的碗筷。

“放心吧，賣個菜有啥難的，你瞧好吧。”

李勝媽提起裝着碗筷的框，笑呵呵的走了。

鬧鈴的突然響起，喚醒了熟睡的聞昌，想不到夜晚如此短暫。聞昌快速的起床洗漱，收拾好行李，退了房間就背起背包走向他第一天正式工作的地方。他已經想到今後的一段日子，會充滿疲倦和心酸。

到了毛輝的門市，門還沒開。聞昌放下背包，一屁股做到門市的門檻上，點起了一根煙。約莫半個小時，毛輝騎着車來了，聞昌迅速的站了起來，叫了聲輝哥，還遞過去一支煙。毛輝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的打開了門。他讓聞昌把背包放到後面的小屋子裏去，屋子裏有個簡易床，鋪在上面的被褥灰塵很大，還有些發黑，應該是很久沒洗過了。聞昌抓緊放下行李，走到了毛輝旁邊。

“輝哥，今天我干點啥？”

“你把那個切割機抱出去，今天先教你切割鋼管。”

“好勒。”說完話，聞昌就用力抱起切割機，這東西還挺重，放下的時候差點砸到腳，聞昌的熱身活動結束。

毛輝遞給聞昌一個捲尺和一張寫滿尺寸的本子，“一會就按照上面寫的尺寸和數量切割鋼管。切割的時候要小心，不要傷到自己，也不能切錯尺寸，聽明白了嗎？”

“明白。”聞昌接過捲尺和本子，快速看了一遍，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一大堆。

毛輝從架子上拉出一根鋼管放到切割機上，然後用捲尺量好尺寸定位。然後插上電，打開切割機的保險，按下啟動按鈕，迅速的完成了切割。“就這麼簡單，會了吧？”說完話毛輝就站了起來，看着聞昌。

“會了，輝哥。”

“那你切一個給我看看。”

聞昌拿出捲尺，量了兩遍尺寸才定位，然後按下啟動按鈕，他手有點抖，不光光是因為切割機的震動，還有怕出錯的擔心。切完后，他拿起捲尺，又量了一下切下鋼管的長度，看了看毛輝。

“就這麼切，切的時候速度稍微快一點，不然口子會切得不平整，不好焊接。今天要把這張紙上的數量切完。”說完話，毛輝就轉身去拿焊機了。

聞昌平復了一下心情，照着清單，一根一根的開始切鋼管。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毛輝還是點了兩個菜，不同的是點了三瓶啤酒。

“把桌椅拿出來吃飯。”毛輝端着菜走了過來。

聞昌迅速的放下手中的活，從屋裏拿出了桌椅，還從牆上拿來了開瓶器。他給毛輝開了一瓶酒，自己沒有開，他怕喝了頭暈，下午幹活出錯。由於沒吃早飯，中午聞昌吃了滿滿的兩碗飯。他吃的很快，毛輝酒還沒喝完，他就吃完了，起身給毛輝遞了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就接着去幹活了。毛輝沒有說話，自己接着吃飯。

興城城裏確實熱，一點風都感覺不到，聞昌的衣服一直沒幹過。除了吃飯和上廁所，他一直坐在小板凳上切着鋼管。偶爾毛輝拿着捲尺過來量量切下鋼管的尺寸，每次毛輝都有些害怕。

李勝的生意還不錯，進的菜賣的很好，他在這個市場呆了很多年，好多買主都認識他，時不時的還和他開玩笑。收攤的時候他數了數今天的營業額，然後開心的跑到母親旁邊炫耀着。

“樂啥樂，才開始就樂成這樣，要看長期效果。”李勝爸一臉嚴肅的看了看李勝，他心裏其實挺高興。

“爸，你今個兒生意也不錯，賣多少錢？”說著就把今天賣菜的錢遞了過去，還從兜里遞了根煙。

李勝爸接過了煙，但沒有接遞過來的錢。“自己揣好，以後進貨就自己付錢，自己記賬。”

“好勒，您放心，爸。我肯定能幹好。”說完話李勝就拉着母親去收拾菜攤了。

天快要黑的時候，聞昌切割完了本子上所有的鋼管，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輝哥，切完了，還有啥活要乾的。”

“今天就到這吧，你自己去館子裏吃個飯，我晚上回去吃。”說完就從褲兜里掏出100塊錢遞給聞昌。

“謝謝輝哥。我把工具收拾了再去吃。”聞昌接過了錢，和毛輝把東西收進屋裏，毛輝把鑰匙給了一把給聞昌，讓他晚上少出去溜達，然後騎着車走了。

看着遠去的毛輝，聞昌拉下捲簾門。拖着疲憊的身軀，到旁邊麵館吃了碗面。回到屋裏，從裏面鎖好了門，他稍微整理一下被褥上的灰塵，打開電風扇，脫了衣服直接躺了下去。太累了，很久沒有這麼長時間一直幹活，他差點吃不消。雖然天氣異常熱，蚊子也特別多，但聞昌很快就呼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