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令牌

第 17 章 令牌

雖說和伊伊會合后算是多了一個幫手,但清兒還是覺得無從下手,畢竟伊伊又不是齊國人,對齊國皇宮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更何況——她還生她氣呢,可不能馬上求她幫忙。再說九爺安插在這裏的其他人,也不好現在就去找,她初來乍到,不能太引人注意……想來想去,她只能從宇文衷下手。

可真是……她在床上打了個滾,氣呼呼地起床。腳傷好后,她愈發坐不住了,奈何時至今日,師父的事情依然毫無線索。

伊伊在外間立即出聲:“清姑娘起來了?”

清兒不吭聲,憋着一口氣給自己梳頭,門被敲了兩下,似雲端着洗漱用品進來,輕輕放在面架上。這才是好夥伴嘛!悶聲幹活,不輕易提問。

她讚許地向似雲點點頭,似雲眼睛一亮,對她憨憨一笑。好吧……不太聰明的夥伴,不能嫌棄。

伊伊和兩個丫頭端了早膳進來,丫頭退下后,她奇怪地看着屋內沉默的氣氛。似雲朝她擠眼睛,想告訴她清姑娘早上有起床氣,不愛說話,誰料她沒意會,問:“什麼?”

清兒抬頭:“坐下一起吃吧。”伊伊聞言,二話不說坐下了,似雲連連擺手推辭,說什麼“主僕哪能一起吃”,清兒失笑,“好吧,那你坐下端着碗吃,我不端碗吃,就不算‘一起’了。”

似雲只得坐下。感覺伊伊來了以後,姑娘似乎沒那麼易怒了……

正想着,冷不丁的被清兒提問:“早朝幾時結束?”

似雲還以為自己腹誹被聽見了,嚇得筷子一抖,連忙答:“辰時末。”

“已經辰時一刻了。”伊伊接話。

清兒瞥她一眼,還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快吃快吃,我要趕在他們下朝時去看一眼。

收拾好正要出門,清兒下意識回身對似雲說,“你留……”話音未落,自己倒愣了一下,留什麼?看到其他二人的疑惑神色,她又自言自語道:“沒什麼……走吧。”

三人趕到太和殿外,見眾位大臣正好魚貫而出,有的三兩成群,有的獨自一人,或沉默或交談,往宮門口走去。伊伊打開遮陽傘上前,想為清兒撐傘,清兒下意識一躲,伊伊面色一僵,似雲小心翼翼接過傘,默默撐在清兒頭上。

清兒躲在角落伸長了脖子看,一眼望去一大片朝服,讓人眼花繚亂,感覺他們長得差不多……也是,就算她失憶前在皇宮多年,可是一個女子,也不見得能認識幾個朝臣吧?更別說這些朝臣,到底有多少是前朝也在的?這麼遠也看不清幾個,她總不能跟出宮去看吧……

咦,出宮?

她轉身就走,似雲連忙舉着傘追她,伊伊快步走到她身邊,問:“認出了誰?”

“沒有。閉嘴。”

“……”

——

太和殿裏間,宇文衷一邊換下朝服,一邊對倒在卧榻上玩扇子的慶王說,“平日你和趙庭宇政見不和,你嘲他兩句也就罷了,今日在田藏維一事上他明明與你立場相同,你怎麼也要刺他幾句?”

“看不慣他這個人罷了。”慶王支起手肘撐着臉頰,笑道,“我對人不對事,哥哥第一次知道?”

宇文衷失笑,“從前可不是這樣。好吧,你說什麼是什麼。”

慶王見他又換上一身玄黑常服,撇了撇嘴,坐起身來,拿着扇子百無聊賴道:“皇兄若無別的吩咐,臣弟這就告退了。”

“慢着,益州州府元帆的事,我有話問你。一同去勤政殿。”

蔡文千上前低聲請示是否需要步攆,宇文衷擺手拒絕,示意慶王跟上,慶王啪的一下打開扇子,假笑着給他扇風。

日頭正越掛越高,兩人一面走一面聊得專註,後面一群宮人、侍衛烏泱泱一片跟着,兩個小太監舉着華蓋,小心地為皇上擋住太陽。經過一個拐角,倆人正在爭論某個問題,忽聞蔡文千低聲提醒:“陛下,陛下……”

宇文衷轉頭皺眉,“怎麼?”

慶王“嗤”了一聲,扇子戳戳他的手肘:“看前面。”

他順着慶王的目光望去,看到不遠處大道邊立着三人,為首的穿着一身藍色輕紗,低頭玩着自己的手指節,正是清兒。他停下腳步,看着那一抹藍色身影,心臟猛烈得跳了一下。

——

似雲低聲問,“為何要將遮陽傘收起來,清姑娘都出汗了。”

“出汗是因為方才走得太急。至於為何收傘,待會兒你就懂了。”伊伊見她還是一臉不解,也懶得解釋,回頭看裴清,只見裴清神情不安,交疊的手正暗暗摩挲自己的指關節。

伊伊內心低嘆一聲,抬頭一看,皇帝的隊伍已然出現,還止了腳步,她立刻低聲提醒:“清兒,他來了。”

清兒回神,抬起眼眸,看見宇文衷逆着光,眼帶笑意大踏步朝她走來……

她心裏咯噔一下,愈發緊張,直直的望着他走進她的世界,像一個闖入者,又像一個發光體,不容拒絕地佔據她的目光。

長得可真好看。

可惜是她的仇人。

但是,之前伊伊說了,殺梁懷玉的人不是宇文衷,那說不定,殺她師父的人也不是他……吧。

畢竟九爺連師父的化名都沒查清楚,怎麼就偏偏認定是宇文衷殺的師父呢。

這宇文衷也奇怪,莫名其妙把她帶進宮來,又莫名其妙對她縱容偏寵,沒表現出要給她冊封的跡象,但又任她佔據一宮主位,時不時的在她目前扮深情,又時不時地晾她好一段日子。

他為什麼會對她好奇?

他想知道什麼?

他將她帶進宮,目的是什麼?

難道他懷疑她和追殺他的人是一夥的,所以才將她帶進宮裏,處處試探?

天地良心,她要是對殺人感興趣,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你怎麼來了?”宇文衷停在她面前,見她怔怔地仰頭看着自己,眼睛被陽光刺得眯起來,他下意識抬起手擋在她額頭上給她遮陽,“是來接我下早朝的——”

誰知她像驚弓之鳥一樣驟然打開他的手,退後一步,“沒有!我是來曬太陽——”話沒說完,懊惱地閉上了嘴。完了,她演不下去了。

想到自己救的人可能懷疑自己是幫凶,她就感到心梗。

而宇文衷看着她這張與懷玉相似的臉,總是控制不住想對她好,醒過神來時,見她這樣的舉動,不由得更想看她其他有意思的反應了。

他不計前嫌地上前一步,抬起雙手虛虛的擋在她額前,笑道:“口是心非。真的不是來接我的嗎?”

“這條道是你家的嗎,我就不能……”說到這,清兒再次訕訕閉上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論起來,這條道當然可以說是他家的,她在犯什麼蠢,盡說廢話。明明是有求於他……

清兒恨不得吞下自己方才的話:“對不起,我本來是想讓你高興的,不知道怎麼就說了這些……”

“沒關係。”宇文衷又上前一小步,注視着她的眼睛。

清兒難為情了,這人演戲能演到這種程度的嗎?她小聲說:“手放下來吧,這麼多人看着呢。”

“怕什麼?我讓他們背過身去。”

“別!小題大做,太欲蓋彌彰了。”

“會比你在這裏曬太陽還欲蓋彌彰嗎?”

“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就是來等你的……”

伊伊早拉着似雲退到一邊去了,視線不動聲色掃過不遠處的一行人,認出了和她交過手的莫焰,他邊上還有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正拿着扇子輕敲自己的手心。

這是慶王?

慶王盯着不遠處那一對男女的互動,眼神波瀾不驚,內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看到宇文衷抬手給裴清擋太陽時,他恨鐵不成鋼:他的傻哥哥是三歲小孩嗎?哪有一個做帝王的樣子!太丟人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扇子擲過去砸在宇文衷後腦勺上,提醒他看看後面那兩個宮女,她們手上明明有遮陽傘,為何不給自己主子撐?裴清這是故意裝可憐唄,瞧瞧這是什麼傻裏傻氣的對話,和他傻裏傻氣的兄長真是般配,走了個梁懷玉又來個裴清,他的傻哥哥為什麼就喜歡這種心機深沉囂張跋扈粗魯無禮的——

“莫焰!”

莫焰連忙跑過去,宇文衷從他身上搜羅出一個通行令牌,遞給裴清,“有了它,宮裏行走暢通無阻,出入宮門也是如此。”

慶王:“……”

他實在看不過眼,出聲提醒:“陛下!”

宇文衷回頭,彷彿才想起和他有政事要談,對他點點頭,又回身道:“以後不要在太陽底下等,找個涼亭。”

“哦……”

“咳咳!”慶王重重咳了兩聲,宇文衷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痴纏的眼神弄得裴清臉都憋紅了,轉身背對着他,他才笑着朝慶王走來。

慶王啪的一聲打開扇子,拔腿就走,弄得撐華蓋的小太監們不知道該跟着走,還是留下等皇上,逕自慌了一陣,好在皇上快走幾步追上了慶王,小太監們鬆了一口氣,舉着華蓋顛顛地跟過去。

伊伊打開傘撐在清兒頭上,見她這次沒拒絕,便隨着她邊走邊低聲,“沒想到令牌就這麼到手了。”

清兒嘆,“我也不知他究竟是太信任我,還是只是在觀察、縱容我犯錯。”

“隨他如何,最好是讓他自以為看透了你,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犯小錯又如何,讓他輕敵不是更好嗎?”

清兒側首一笑:“恐怕他也是這樣想的。”

伊伊不置可否,轉而道,“那個慶王,似乎對你有敵意。”

“戴面具那個?”

“正是。”

“……我總感覺見過他。”

“不合理。慶王之前一直在北沂關,三年前才到的都城平沂。”伊伊疑惑,“你想起什麼了?”

“沒有。”清兒沉默許久,聽着自己踩在石板路上的腳步聲,喃喃道:“也許是錯覺……”

————

紅逸居,一位小太監正跪地低聲稟報,歪坐在竹塌上的貌美女子仔細盯着一旁小宮女給自己染蔻丹的手法,心不在焉地說:“以手作扇遮陽?你說的當真是陛下?”

“回舒妃娘娘,千真萬確,奴婢親眼所見。”

舒妃皺眉,匪夷所思,追問道:“慶王什麼反應?”

小太監不知舒妃問慶王作甚,“王爺他……似乎不悅,甩下陛下先走了,陛下隨即追了上去……”

“這就對了。”舒妃點頭,微笑地抽出自己的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指甲,懶懶地道:“你去,裝作不小心說漏嘴,將此事透露給皇後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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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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