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與壟溝
6月艷陽天,烈日下幾個大汗淋漓的小娃娃趴在壟溝邊,捧起一把涼絲絲的井水,把紅撲撲的小臉和沾滿泥土的臟手洗的乾乾淨淨,然後把嘴伸到涼絲絲的水面上,一頓牛飲,由內到外頓感清爽宜人,炎炎暑氣頓時消了個乾乾淨淨。
家鄉的壟溝連接着機井與農田,千溝萬壑如動脈一般申向廣袤土地,每到澆春水、上冬水、夏季乾旱補水時,它便忙碌了起來,柴油機帶着水泵把清澈的水流注入它的源頭,水流沿着它流入一隴一隴田地,乾涸的土地便被滋潤的滑嫩柔軟,田裏喝飽了水的麥苗也綠意盈盈。
兒時跟着父親去地裏面澆水,我都喜歡蹲在壟溝邊,欣賞着壟溝里潺潺而過的流水,不去擾動它,它便清澈的可以倒影出邊上的青草和藍天,拿根小木棍在溝底輕輕的一劃,便有一條土黃色水線,如一條小黃龍般流向前方,很快攪渾的水又恢復清澈。有時候母親會把自己家種的甜瓜、黃瓜或者西紅柿帶到田裏,放到流淌的水中,每隔一陣子,忙碌的父親和母親便會坐下來吃這些提前冰好的瓜果,讓疲勞的身體得到些許放鬆。
流水與壟溝也沒那麼聽話,有時水流過大漫過壟溝的上沿,便需要父親調整柴油機的轉速,減少機井的流量;有時水流將壟溝沖刷得不堪重負,它只能塌方應對,便需要父親拿起鐵鍬速堵住缺口;有時壟溝里得雜物未清理乾淨,它便堵住水道,進行罷工,便需要父親抓緊梳理溝道。流水歷盡千辛萬苦,總算才流到需要它的農田裏,這時父親和母親便可以坐到地頭休息,等到一隴漫灌完成,再改到另一隴,直到我們的所有田地都水盈盈的,柴油機停止轟鳴,機井停止吐水,壟溝本次的工作便結束了。
現在,浪費人力和水資源的壟溝,逐漸消失在了故鄉的田間地頭,它被更科學、更節約勞動力、更節約水資源的地埋管、噴灌、滴灌等先進技術代替,它的歷史終將成為文字,繼續演奏這的動聽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