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渡江

林淵從保州城回來后，並沒有閑着，開始利用渡船，搭建浮橋。

鴨綠江不過幾百米，中間還有大片的島嶼，事實上真正需要搭建浮橋的地方並不長。

林淵在靠近來遠城的那一側和兩個島嶼相連的地方，都搭建了十幾座浮橋，只有威化島連接到高麗那邊的還沒有搭建，但是船隻和搭建的木頭全部都已經準備好了，真正要搭建的時候，半個時辰不到就可以搞定。

除了搭建浮橋，林淵還吩咐士卒們製作了不少攻城器械，如衝車、雲梯、投石車，包括他之前吩咐吳二去買回來的用來製作火藥的硝石、硫磺、木炭，他也抽空提純了出來，然後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磨成粉末，然後加入桐油作為粘合劑，用木篩製成顆粒狀，然後置於陰涼通風處陰乾，估計有一兩天就可以干透了。

到時候要用的時候拿個容器一裝，密封好，然後弄個引線插上，這個就是炸藥包了。

這玩意林淵也只是有備無患，他還沒有確定要不要拿出來。如今打高麗自然是無所謂，但是他生怕流傳出去后，未來金兵攻略大宋的時候，百姓會死傷更多，到時候他就真的罪莫大焉。所以火藥製作的過程，全部是他自己一手操辦。

在林淵大動土木的時候，保州城中的高麗人也沒有閑着，他們出動了大批人馬嚴密的監視着金人的動向，但是卻始終不敢射出第一箭。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林淵和拓俊京約定的那天，保州依然沒有給任何回復。

當然，林淵其實也沒有太過指望。

高麗人屯兵近十萬，不可能單憑他的嘴炮就真的投降，最終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的。

這兩天，他和諸位猛安也統一了意見，商量好了對策。

這天一早，天還沒有亮，來遠城早早就起來埋鍋造飯。用過早飯後，數千士卒便順着浮橋，登上了威化島。

威化島是一座大島，長約四公里，最寬處有七八百米，但是離對岸大概只有百米左右。

十幾條大船開了過來，早已經準備好的木頭搭了上去，然後用繩索和碼釘困好，頃刻間最後一段浮橋就搭建好了。

威化島上，幾十架投石車列成一排，對着河對面。大批金兵如流水一般，踏過浮橋站上了對岸的土地。

金營的異動，高麗那邊自然有斥候稟報了上去，拓俊京思慮再三，還是率領大軍出城迎戰了。

這兩日他派斥候多方偵查，確定了金兵大部一部分還在路上，另外一部分還遠在婆速府，來遠城中，只有六七千金兵！

既然金人這麼一點人都敢於冒險出擊，那就吃掉他們！不然讓他們輕易登岸，後續數萬金人合圍，這仗就難打了。

保州總計五萬大軍，拓俊京點了三萬大軍前去迎戰，剩下兩萬讓李金昊固收保州，別人金人偷襲。宣州那邊，守將崔三元也帶了一萬兵馬出城夾擊金兵。

拓俊京到達的時候，金兵正好把浮橋架好，正在蜂擁着往岸上撲過來。他冷笑着對左右道：“金人不過區區六七千人，還得留人守城，看他們的陣勢，此地最多不過四千人。我們有四萬人，十倍於他們，而且還是半渡而擊，今日若不能勝，我有何顏面成為高麗國的大將軍？！”

他當即下令迎戰。

無數弓矢密密麻麻連綿不絕的向金兵射去，如同下了一場瓢潑大雨，與此同時，數萬高麗士兵也沖向浮橋處，欲將金兵堵在浮橋上下不來。

林淵等人自然有防備的手段，

浮橋兩邊，都釘了有門板作為防備弓矢的盾牌，這讓高麗人的第一波攻勢無功而返。

雙方的士兵，瞬間糾纏在了一起。

威化島上的投石機也開始發威，往高麗人那邊投下了大塊大塊的石頭。

拓俊京冷笑一聲。

他早就看到了金人的投石機，又怎麼會沒有防備？

他一聲令下，高麗的後備隊往後撤，撤出了投石機的射程。

投石機若是架在城牆上，從高處往低處投，射程最遠可達到三四百步，也就是四五百米。

但是如果在平地上，射程便最多只有一兩百步。

而威化島離對岸就有一百多米，高麗人往後稍微退幾步，便能退出了投石機的威脅範圍。

至於前面的士卒，兩方糾纏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有人會往自己人頭上砸石頭的。

若對面的金人真要有那麼愚蠢，拓俊京估計能笑掉大牙。高麗人多，便是兩個換一個，那也是賺的。

林淵見投石機無效，投了兩輪便停下來了。

但是，雙方的差距，不得不說，確實非常大。哪怕沒有投石機的幫忙，金兵面對數倍高麗人的圍攻，亦絲毫不懼。

高麗人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的樣子，估計是因為營養不行，一米七以上的都非常少。但是金兵普遍都有一米七左右，一米八、九的大漢也不罕見，足足比比高麗人高了一個頭還不止。

身大力不虧，他們縱使沒有林淵的天生神力，但是比起高麗人來，還是遠遠超出，猶如虎入羊群一般，要不是高麗人實在太多，而且有督戰隊在後面執行軍法，敢後退者一律斬首，說不定第一次衝擊，就能把高麗軍隊衝垮。

不過，金兵並沒有貪功冒進，而是牢牢的守住那幾座浮橋，絕不離開浮橋太遠。

浮橋橋頭的位置有限，雙方打的雖然激烈，但是事實上能夠接觸到的人，也不過就是數百人而已，而且後面就是大江，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不用擔心高麗人四面合圍。

這種情況下，金兵的人數劣勢，可以降到最低。

經常有自恃勇武的人衝殺一陣后，然後躲回浮橋或者乾脆回到島上休息一下，然後等力氣恢復了，又再次衝上去。

就這樣，雙方鏖戰數個時辰，這幾座浮橋的橋頭徹底成了絞肉機。

在拓俊京的催促下，無數高麗人如同海浪一般，前仆後繼的衝上來，拍打在金人這塊頑石上，拍得粉碎，然後新的一輪衝擊又繼續，如此周而復始。

一上午下來，高麗人死傷數千，但是金兵的死傷，則是微乎其微。

但是拓俊京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繼續催促麾下士卒往前沖。

他看的很明白。儘管高麗人目前傷亡數是金兵的十幾倍，但是金人的數量太少，他們再能打，體力也是有限的，就這三四千人，就靠人堆，他也能把他們堆死，最終的勝利，必然是屬於他的。屆時再把來遠城拿下，哪怕金人後續主力到來，沒有立足地，也只能放棄。高麗控制着來遠、保州和宣州，這一戰便穩可穩坐釣魚台了。

中午時分，雙方打的都有些疲倦了，林淵正準備收縮兵力，讓麾下士卒輪番用餐。

但是拓俊京看見金人的動向後，招手喚來他的親衛統領金善赫，低聲吩咐了他兩句，緊接着他麾下數百親兵便悄悄脫離了隊列，夾雜在普通高麗士兵之中摸上了前線，然後猛然發難。

金兵猝不及防，浮橋一度失守，甚至險些被他們攻上威化島。

林淵見狀大驚，他翻身下馬，親自率領麾下士卒前去迎戰。

他之前白河之戰的時候，從胡里罕手中搶來的那柄槍用的十分順手，可惜從常勝軍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帶上那柄槍。這次確定自己要征伐高麗后，他便在會寧府尋了個工匠，照原樣重新打了一柄長槍。

林淵持着長槍踏上浮橋，恰好看見浮橋上面的金兵被高麗士卒殺散，最前面的那名高麗人便是拓俊京的親衛統領金善赫。

他的身材是高麗人中罕見的高大，怕是有一米九左右了，而且極其雄壯，身披雙層甲，手持一隻狼牙棒，這玩意怕是也有四五十斤。

金善赫看見林淵，一眼便認出這個一直在島上指揮金人的，便是前次來保州城送信的傢伙。他冷笑一聲，搶步上前，一招泰山壓頂，手中狼牙棒掄圓了朝着林淵砸了下去！

林淵雙手持槍架住，手臂居然被震的隱隱發麻！

他心中暗驚，感覺此人的力氣，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雙方過了幾招之後，林淵便不得不敗退下去。

這廝力氣不比他小不說，-武藝也遠遠比他要精湛。林淵之前不過是仗着自己力氣大，武藝其實是一竅不通的，如今碰到這麼一個怪胎，他立馬就落入下風了。

而且金善赫還身披雙重鐵甲，長槍刺在他身上根本捅不穿。僅僅過了幾招，他便險象環生，差點喪命。

林淵是個惜命的，他可沒有為金國盡忠在這裏的意願，見自己打不過，自然不會死命撐下去，他趁金善赫招式用老之際，一個扭身，往後急退，口中大喝道：“放箭，射死他！”

島上的士卒聞言，張弓搭箭，朝金善赫射去。

金善赫不得不放棄追逐林淵，他低頭護着臉，任憑箭矢射在他身上。

這些普通箭矢，儘管將他射成刺蝟一般，但是根本射不穿他的雙重鐵甲，只是掛在他身上而已。

林淵見狀，從旁邊士卒手中搶了一把長矛，如同投擲標槍一般投了出去。

金善赫此時正低着頭護着自己的臉，根本沒有看見林淵的動作。這支長矛，結結實實的穿透了他身上的防護，釘子一般，釘在了他身上。

昔日胡里罕也是身披雙重甲，只不過不是鐵甲，而是皮甲，一樣被林淵捅了個透心涼，當場一命嗚呼。金善赫此時倒是要比胡里罕好一點，鐵甲的防護比皮甲還是要好很多，長矛穿透鐵甲之後已經是強弩之末，最終入肉不深，但是也傷及內腑了。

他身後的高麗士卒見狀，便要護着他往後退。

林淵好不容易才將他打傷，如何肯輕易放他走？自然是再度衝上前去，看看能不能將他永遠留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