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襲
身心遭受巨大打擊的江澄,一副失魂落魄的走在崎嶇山路上,也不管前路通往何處,滿心失落的就想逃離這個傷心之地,狼狽逃離的同時,腦海中不停迴響着太婉清方才說的話。
難道,只有牧雲澈才能讓你心動嗎?
那我呢?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都不值一提嚒。
也許大哥是對的,人性被吞噬就如同叼着生肉的豺狼,感情里我們爭先恐後喊着所謂知己,談笑着卻擁有互相殘殺的勾心鬥角,背過身眼裏滿滿經歷重重的投其所好,嘴裏不忘啃食着淤泥中艷遇不斷的配角,還真是諷刺啊。
“是啊…..小九那樣完美無缺的人,任誰都是會心動的,我也不過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也正是那一眼,我的這顆心便已淪陷。”江澄嘴唇觸動,小聲低喃着,腳下的步伐凌亂無序,像是喝多了般,走一步飄三步直打晃。
“江家老二!”
距離江澄八丈遠的屠奉,估計是跑的累夠嗆,幻化為人形,在這寒冷的冬日,只穿着一件單衣,結實的胸肌流露在外,明顯一副騷包相,就這麼個彪悍的漢子,氣喘吁吁地彎着腰看着遠處展示醉步怎麼走的江澄,咽了咽直往外冒煙的嗓子眼,嘴裏罵罵咧咧,道:“不就是個長得好點的娘們嚒!何況人家壓根就沒走進來,人家不喜歡你,你擱這走不出來的一副死出!你擺弄給誰看!你記住,一個合格的單相思者看到人家幸福的那一刻,就要像死了一樣!她優雅的葬!你安靜的埋!永遠不要想着出來詐屍!禮貌性的遠離她!你們人族不是有個地方叫合歡渡嚒!到那裏肆意的去浪啊!”
累死個吞天獸了,屠奉喘着大氣,心裏暗罵牧雲澈不是個東西,把這等苦差事交給自己來做,他卻在和美人嬉戲快活,真踏馬不是個玩意,堂堂吞天獸!還是王族!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勸誡迷途少男,想想都覺得丟人。
這以後自己還怎麼在諸天世界混!
抱怨歸抱怨,抱着獸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屠奉目光幽怨看向遠處那個可憐的傢伙,似乎是受到他話語的啟發,江澄止住了腳步,不再魔怔的亂跑,依偎在棵枯樹下發獃。
看到這祖宗終於消停了,屠奉趕忙加快腳步來到江澄身旁,雙腿止不住的發抖,隨後癱坐在地上,剛想埋怨幾句江澄,便見到他臉上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屠奉不禁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寬慰道:“沒多大點事,以後你跟着我多去一些風月之地,你就會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快樂,至於太婉清,那就是青春里的一頁篇章,你可以懷念,但絕不能留戀,知道不。”
江澄默不作聲,獃獃地直視着前方那片白茫茫的雪林,數百根枯藤交錯,似一道嬌弱的身影於風中婆娑起舞,舞姿妖嬈,迷人心魄。
你卑微示愛,她眉眼殺人。
心上人本應是眉蹙青山,眼顰秋水,眉梢眼角應是萬種風情,卻奈何命運無常,成了刀劍,亦成了鐵馬金戈,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南柯一夢,南柯一夢。
“嗯?”
正打算再勸勸江澄的屠奉,陡然,神色一變,扭頭看向風雪驟停的來處,眼神中閃過一抹狠戾,右手緊握着一柄鑲嵌着碩大寶石的匕首,滿臉凝重,道:“江家老二……待會你再徒傷悲,現在你給我像個男人一樣起來戰鬥!”
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僅憑藉自身八品通神境的實力,就能夠搞定躲在暗處的那傢伙。
就沖這種毫不掩飾行蹤的行為,
對方至少具備承魂境的戰力,單對單肯定沒戲,只有和江澄聯手,他才能安全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原來是兩個通神境的小傢伙!”
陰森詭異的聲音透過風霜傳來,只見一道黑袍身影從雪霧中走出,臉上的面具張着血盆大口,嘴唇上帶着腥紅,猙獰的表情猶如極惡厲鬼,唯一可見的雙眸充滿血絲,冷漠的看着遠處的二人,像是在看兩具冰冷的屍體一般。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屠奉也顧不上還在發獃的江澄,身體略微傾斜,做出一副攻擊的姿勢,倒持匕首,一股洶湧的妖氣從身上爆發出來,隨着黑袍人臨近,氣息也不斷攀升。
“吞天獸!”黑袍人感受到屠奉身上那股氣息,心中暗暗一驚,那雙赤紅的眼睛不免流露忌憚之色,隨即手掌燃起一股青色火焰,身形化作殘影,如流動的鬼魂般,向屠奉殺來。
“打不過牧雲澈那廝,我還打不過你!”
言罷,屠奉身形暴射而出,面迎着黑袍人而去,手中匕首似一道流光般,散發出冷冽的寒芒,胸口處,點點灰色光暈釋放,靈海運用到了極致,以至於周身流動的靈氣陷入到了短暫的枯竭,紛紛加持在了那柄匕首的鋒刃上。
面對這樣的一擊,黑袍人也不敢有半分懈怠,身形於半空中停頓了片刻,身後似有一面無形的屏障,雙腳借力一蹬,接着,手掌猛然拍下,掌風如同無形刀刃般摩擦着周遭空間。
“琤瑽”一聲,兩股可怕的能量碰撞,保持着人類形態下的屠奉,渾身氣息暴走,一層金光爆發,一尊體型巨大的吞天獸,瞬間張開血盆大口,朝着黑袍人渺小的身影撲殺過來。
黑袍人側身一閃,待吞天獸的頭顱與之擦身而過之時,掌心燃起的那股火焰化作可怕的青色漩渦,周邊靈氣紛紛匯聚而來,瘋狂湧入漩渦當中,一尊古佛赫然出現,拍出一道青色掌印,朝着咫尺之遙的吞天獸身體轟殺而去。
屠奉見此神情懼變,如一座假山般的身體瞬間幻化為了人類形態,猛得向後一仰,一抹寒芒先至,閃爍着幽光的刀,似一輪九天之上的月,吞吐着湮滅的光,直接劈砍向黑袍人。
黑袍人神色自若,似乎想到了江澄會在這個時候出手,身體微微向左傾斜,避開了那把劈來的彎刀,隨後雙掌拍出,青色漩渦衍生出數道火焰球,瞬間朝着近前的二人轟殺過去。
“轟轟轟!”
幾聲劇烈的爆炸聲盪開,青色火焰燃起周遭的枯木,震得被激起的雪霧中,江澄和屠奉的身影倒飛了出去,瞬間撞擊在一處粗樹上。
江澄狼狽起身,口中吐出一灘鮮紅,滿臉怒容的還要再上前與黑袍人較量一番時,卻被一旁直嚷嚷疼的屠奉一把攔住,隨後屠奉收起那副沒正形的模樣,鄭重其事的道:“這不是比試切磋,你我不過是八品通神的實力,別想着和平時一樣越境戰鬥,承魂境修士可不是你認知里的那樣,遠要比你想像中厲害的多。”
“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吧!”江澄不甘道。
屠奉謹慎的看着遠處的黑袍人,轉而對着江澄,道:“我知道你有能夠聯繫到牧雲澈的方法,儘快將這裏的情況通知給那個傢伙,讓他趕緊死過來支援!我先想辦法拖住這人。”
“我……。”江橙明顯有些遲疑。
“再猶豫都得死!”屠奉厲聲道。
當聽到二人的對話,黑袍人背負雙手,輕蔑一笑道:“方圓百里清場,你們兩個小傢伙就別想着求援了,今天…..你們都得死在這!”
一個也跑不了。
…………..
事實也確是如黑袍人所講的那般,方圓百里,不論是妖獸,還是巡營士兵,亦或是萬族的天驕,都莫名失去了消息,幾十道黑袍身影於錯綜複雜的雪林中不停的穿梭,凡是帶有鮮活氣息的生命,都在不動聲色中失去了蹤跡。
相比江澄和屠奉那裏的遭遇,牧雲澈這裏要更糟糕的多,六位黑袍人輪番上陣,不斷消耗着他所剩無幾的能量,絢麗的法術綻放,牧雲澈手持長生劍擋在太婉清身前,一劍又一劍的斬出,一往無前的劍勢,硬生生的劈開了轟擊來的光球,很明顯這些黑袍人想要耗死他。
可按照牧雲澈的性格,他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輩,當即攬過太婉清纖細的腰肢,且戰且退,每當懷中少女想要出手,都被他呵斥了回去,搞得太婉清心裏煞是委屈,撅着個嘴,那雙飽含水珠的美眸,可憐巴巴的看着牧雲澈。
當牧雲澈不經意間看到她這模樣,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如果不是在戰鬥,他會選擇立刻胖揍這死丫頭一頓,就在他分神的這片刻,一道火光襲來,牧雲澈不慎被擊中,當即一口鮮血吐出,一位黑袍人趁此機會直接掠身撲來。
牧雲澈急忙轉身揮劍劈砍,長生劍上暗淡的生命之光綻放,在這凜冽寒冬的刺骨寒風之中,誕生出一股春意盎然的氣息,周遭臨近枯死的植物,隱隱有些許生機出現,同時,長生劍意爆發,這片小天地內流動着的磅礴靈氣與生機,瞬間被吞噬入劍中,化作凌厲的一劍。
眼見避無可避,撲身而來的黑袍人面色一變,突然有些後悔做這個出頭鳥,只得硬着頭皮接這一劍,卻沒想到那一劍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體內的生機瞬間被抽取的一乾二淨。
噗….
長生劍徑直沒入進黑袍人的胸口,可怕的劍意直接震碎了當中的靈海,面目相對,黑袍人瞳孔收縮,只感覺蕩然無存的生機中,有一股毀滅的能量正在摧毀他最後的這一絲意識。
因為生機頃刻間消散,那具被黑袍包裹着的身體,無力後仰了下去,當感受到死亡的召喚,黑袍人最後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牧雲澈。
方才那一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分明是可以硬接住的,雖然會受到很重的創傷,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接住?
帶着這樣的疑問,黑袍人就此長眠了去。
“阿海!”
遠處負責此次領隊的隊長,錯愕的看着倒地的黑袍人,喝道,那是他親弟弟,是他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至親之人,就這麼在自己的面前,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一劍穿胸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