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工作人員很貼心地為喬晚晚指出方向，只是他大概沒有想到喬晚晚是個路痴，尤其在這種裝修風格極為相似的環境中。
……明明指的就是這裏，怎麼回會找不到呢？
實在是場地的佔地面積太大，盲目轉悠幾圈無果后，喬晚晚意識到自己必須尋求幫助。
她左右環視一圈，不遠處一個氣派的大門站着個身着西裝的男人，她上前準備詢問，卻不想先撞上了對方探究的眼睛。
男人嘴裏還叼着半根沒抽完的煙，看上去年齡雖然不大，卻生了一雙極具壓迫感的眼睛，就算不說話，也處處透漏着一股不好相與的感覺。
那雙眼睛在喬晚晚身上環繞一圈，他開口，絲絲煙氣嗆到喬晚晚鼻子裏，引得她微皺起鼻頭。
“未成年？”
喬晚晚不知他是什麼用意，沒有回答，而是表明自己的來意：“我想請問一下，衛生間怎麼走？”
那人見她這副模樣，卻像是突然來了興緻一般，刻意釣着她：“你無視了我的問題，卻要我回答你的，好沒道理。”
喬晚晚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直覺遇上了一個不講道理的傢伙，心道你不告訴我就算了，偌大一個俱樂部還找不出第二個人不成。
“抱歉，我還是不打擾了。”她禮貌鞠躬，轉身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說來也巧，她才說要走，旁邊的大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工作人員從裏面走出來，身後還跟着個邋裏邋遢的男人，穿着件破舊的藍色棒球服，還沾染了大片墨跡，同着個看上去光鮮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點頭哈腰地沖抽煙的男人打招呼，九十度鞠躬，語氣十分諂媚；“陸先生，那這個……”他搓搓食指，像只搖尾乞憐的動物。只是對方似乎並不想搭理他，只冷冷地說一句：“十分鐘后打到你的賬上。”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
天！這是什麼邪惡交易的現場。喬晚晚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腦海中當即浮現出某些殺人拋屍的劇情。
“知道了就快滾，別在這兒獃著礙眼。”一旁的工作人員毫不客氣地訓斥男人，那態度比對待一條狗還要惡劣。喬晚晚感到不適，很顯然她並不喜歡這樣的氛圍。
很湊巧的是，這個工作人員正是他們剛來時帶路的那個，他認出了喬晚晚，立馬切換上和藹的語氣說道：“您怎麼在這兒。”
喬晚晚有些尷尬地解釋了自己想找衛生間卻又迷路的事。心中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拉上葉景韻，以至於碰上如此尷尬的場景。
對方的服務態度非常好，當即表示這是他們的失誤，並且提出親自帶路。
一旁的男人全程看戲，在人將要離開的時候插嘴問到：“沒記錯的話，你們俱樂部有規定禁止未成年人進入，憑我的經驗來看，這位怎麼都不像是一個成年人。”
“呃……這位是許家小少爺帶來的朋友，我們總得賣個面子。”工作人員似乎很尊敬這個陸先生，說話時低着頭，不敢與對方對視。
喬晚晚意識到這是個大人物，心中有些忐忑，就這麼把許航供出來了，不會給對方帶來什麼麻煩吧。
不過她似乎是多慮了，這男人知道喬晚晚的來歷后，並沒有出聲刁難，而是慢悠悠地說道：“那位帶來的？倒是稀奇。”奇怪的眼神又落到自己的身上，喬晚晚不自然地動了動身體，想要把那股不適感驅散。
“你是許航的同學，該不會是雲城一中的學生？”
……喬晚晚警惕地看着他，這麼刨根問底打探別人的底細是想幹嘛。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麻煩您幫我帶一下路吧。”喬晚晚再次催促那位工作人員，轉頭迅速離開。
背後隱約傳來那個穿着破爛的男人諂媚的聲音：“您放心，我一定把那小子看的好好的，他要是敢來找您麻煩，我就打斷他的腿！”
……一股涼意自背後生出，她突然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
喬晚晚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成功找到了廁所，回去的時候大家也都玩兒累了，正歪在椅子上休息。
喬安一見到喬晚晚便說：“怎麼去了這麼久，再晚一點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沒事啦，只是有點迷路，被人帶回來了。”
“天！我都忘了晚晚你是路痴！”葉景韻後知後覺，立馬道歉：“對不起，我應該和你一起去的。”
“是我自己的問題。”喬晚晚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心中覺得異樣，於是問許航：”你認不認識一個姓陸的人啊，二三十歲，很有錢的樣子。”
“姓陸？”你要說我這個圈子裏的，姓陸只有一家，早些年是全國有名的富貴人家，近來低調了很多。我平時接觸不多，不太了解。”
敏感的裴洲立刻意識到她話裏有話，於是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麼一個人來？”
喬晚晚不想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擔心，於是說道：“我剛剛找他問路，見這裏的工作人員對他點頭哈腰的樣子，總覺得這人不一般，就想問一下。”
“正常，能進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不過最好離他們遠點兒，原因嘛，你懂得。”許航補充一句。
不過說起這個，喬安突然想起那本書中說季和風最後被找回去，那家人就姓陸。不會真的這麼巧，被喬晚晚碰到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意識到這一點的喬安立馬和眾人說道：“我剛想起來家裏發消息提醒我們要早點回去呢，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帶着晚晚先走？”
“這就要走？我還打算帶着你們一起去喝酒呢。”許航表情中流露出遺憾，但喬晚晚緊接着也說要離開，大家也只好分道揚鑣。
葉景韻由許航順路帶回去，喬晚晚則跟喬安裴洲一起。三人一起站在路邊等車，喬晚晚手中拿着已經喝完的礦泉水瓶，剛想走到垃圾桶旁扔掉，卻見剛剛那個點頭哈腰的男人也向這邊走了過來。
他手中拿着一部老式的手機，似乎是在和誰打電話，很高興的樣子。兩人擦肩而過，喬晚晚聽到那人對着電話說：“哥、哥、哥，欠你的錢我馬上就能還上。哪來的錢？這你就別管了，有人花幾十萬從我這兒買了點東西，我先去處理一點事情，馬上就去找您。
男人說著掛掉電話，將身上破舊的棒球服一脫，隨手扔在一旁的地上，似乎是在嫌棄它已經配不上自己的身價。喬晚晚盯着那件衣服，一股很熟悉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
總覺得在哪見過。
這個男人的出現讓她感覺到十分不安。
“晚晚，車來了。”喬安站在出租車前向他招手，喬晚晚立馬回神，應了一句好，便同他們一起坐上了車。
回家的路上，喬晚晚心不在焉，她一直回想着剛剛那件事，試圖想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晚晚。”裴洲突然叫了自己一聲。喬晚晚抬頭，見他有些擔憂地望着自己：“你從剛才起就一直走神，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事兒啊，我只是隨便想一些事情，放心吧。”無憑無據的，喬晚晚不知該怎麼同他講。
“是嗎？”裴洲點頭，眼底閃過不明的情緒，回過頭去，沒在追問。
車子很快到了小區樓下，同裴洲道別，喬晚晚和喬安一起往樓上走去。喬晚晚打開聊天軟件，界面還停留在季和風說來不了的時候。他當真的再沒回過自己消息。
喬安見她還在擔心這個傢伙，憤憤地說道：“別看了，說不准他就是故意的呢，”
“可是他之前從來沒有爽約過，而且這麼久都不回消息……”
“那就是有事出不來唄，攤上那麼個爹……”喬安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無意中泄露了什麼，於是立馬閉嘴。
喬晚晚卻在他的提示下想起了一些事情。
季和風的父親她見過。有次季和風和學校的混混產生了衝突，將人拉至廁所想要動手，卻不料自己被地上的積水滑倒摔斷了胳膊，後來為了逃避責任，還串通了自己的小弟誣陷季和風。
對方母親找到學校要求季和風賠償，班主任無奈叫來了季和風的家長。
那時喬晚晚被老師要求留在辦公室幫忙批改作業，那個男人一進來，濃烈的酒臭味瞬間熏得在場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喬晚晚的視線被一大群老師擋着，只能看見那人的半張臉，簡直可以用”潦草“兩個字來形容，而且極為缺乏素質。
班主任知道那學生是個什麼德行，原本想着季和風的父親來了能幫忙說句話，大家商量商量把事情翻過去，誰知道對方一臉酒氣地衝進來，二話沒說就將季和風一腳踹到在地，嚇壞了在場一眾老師。
“老子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兒子的胳膊斷了，大不了把這小崽子的手也敲斷賠你。”
那個場景喬晚晚至今還記憶猶新，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說季和風有問題，她卻很難對這個人產生厭惡的情緒。原生家庭如此不幸，他能長大成人已實屬不易，怎麼還要要求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樣呢。
那次風波後來以季和風記大過，全校通報並回家反省一周結束。那家家長原本就心虛，知道訛不上錢也不好在追究下去。
第二天通報下來，季和風回班級收拾東西，有人刻意將墨水打翻在他身上。那天他穿的是常服，喬晚晚隱約記得那件衣服已經被洗到褪色，是藍色的破舊棒球服。
棒球服！
腦海里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此前的懷疑與記憶中的畫面對上了號。她終於知道這股熟悉又異樣的感覺來自哪裏，剛剛在俱樂部碰見的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季和風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