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犯人的兒子

第 3 章 犯人的兒子

搬家在大多數時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但對賀家來說,情況就比較特殊了。

賀家祖孫倆的行李很少,當年她們被趕出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這幾年也沒能置辦多少家當,除了衣服被褥,能帶走的也就只有那兩隻母雞了。

王秀梅被嚇破了膽子,她百分百確定侄子是被鬼上身了,還是被一隻老鬼上身了,老鬼要跟她換房子,她不敢不換,也不敢耽擱呀。

房子重要,還是命重要!東西重要,還是命重要!

“趕緊的,我收拾衣服被褥,你趕緊把廚房的東西斂一斂,把能吃的都帶走,不過也別過分,鍋碗瓢盆櫥櫃什麼的就別碰了,這是原來就有的。”

“小兔崽子,趕緊去把你的書收拾好,都是花錢買來的,不能丟。”

作為同樣被武力‘教育’的一員,賀江能理解他媳婦兒,他在外頭都聽見嚎叫聲了,別提有多凄慘了,跟殺豬似的,豬叫得都沒有他媳婦叫得慘。

跟王秀梅的想法不同,賀江可不覺得這是什麼鬼上身,應當說‘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崽’,賀海那個人身上就有一股子狠勁兒。

沒投機倒把之前也不是什麼老實人,打架比誰都厲害,十里八鄉,甭管好人壞人,沒有賀海不認識,天生的壞胚子,也難怪被送進去了。

這父子倆一樣的壞種,大的那個被關在牢裏出不來,最近這五年都不用怕,可小的這個……

唉,搬吧,啥都沒命重要,等幾年以後老.二出來了,也就不怕因為房子找他的事兒了,早晚都得搬。

被武力‘教育’過的大人挺利索,可小孩子就不行了,賀江和王秀梅有一兒一女。

女兒賀曉霞已經七歲了,雖然還沒上學,但已經是能考慮事兒的年紀了。

兒子賀虎今年十歲,跟賀知年是同班同學,班裏頭欺負賀知年最狠的就是這個年長一歲的堂哥,兩個人交惡已久。

要跟狗崽子換房子,賀虎第一個不答應。

“憑什麼跟他換,他一個黑五類、狗崽子,就得住最臟、最差的地方,得讓他去住牛棚,得批.斗他,得把他從學校攆出去,你們怎麼還跟他換房子?”

傻了嗎,那破房子怎麼住,他以前沒少笑話狗崽子住狗窩,總不能自己也搬進去住吧。

“哪來那麼多廢話,想挨打了是不是?趕緊收拾,曉霞這不用你幫忙了,你去幫你哥。”王秀梅氣沖沖的道。

“還有啊,以後別說什麼‘黑五類’、‘狗崽子’,嘴巴放乾淨點,見了那……賀知年,別說話,能躲就躲。尤其是虎子,不能再欺負他了,聽見了沒有?”

不能宣傳封建迷信,王秀梅只能從另一個角度嚇唬兒子。

“他那蹲大牢的爸爸還記得吧?”

“記得,不就是一個被關起來的壞分子。”

“我跟你說,他快出來了,那人打架可厲害了,一掌就能把磚頭劈開,一腳踹過去,你腰那麼粗的樹直接能踢斷。而且你想想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打架不要命啊,要是他出來,看見咱們住着他家的房子,那還不得上門來打咱們?”

被逮進去蹲大牢的二叔,賀虎從小到大沒少聽人說起過,是壞分子不假,但在傳說中,還是個打架特別狠的混混,據說曾經一個人赤手空拳打倒了十幾個人。

“可不是說他被判了十年,還得有五年才能出來嗎?”

爸媽以前不是都打算好了,再等五年,他就能進城打工去了,到時候他們一家子一塊搬離這兒,去城裏過好日子,就算二叔出獄了,也找不到他們算賬。

“唉,這誰知道呢,可能是巴結上人了唄,你二叔那個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咱不管他為什麼提前出來,先搬出去,別到時候他在氣頭上,再把咱們一家四口打出個好歹來,咱們要是被打死了,他就算是償命,一個壞分子的命也賠不了咱啊!”

是啊,二叔那樣一個壞分子,什麼樣的事兒辦不出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不能因為一套房子把命都搭進去。

“那、那就搬吧。”賀虎氣得跺腳,“監獄怎麼就要把他放出來了,怎麼不多關幾年,最好是關上一輩子。”

當天晚上,兩家就把房子換回來了,因為一個在村東頭,一個在村西頭,隔着最遠的距離,要穿過整個村子,因此,搬家這事兒基本上是在全村的注目禮下進行的。

這可真是個稀罕事兒。

“你說是不是賀家老.二也被放出來了,不然怎麼能把房子換回來呢?”

“我算算,八二、八三、八四、八五、八六年,這才過了五年啊,不是說判了十年,沒到時間呢?”

“賀老.二不出來,那這兩口子怎麼會願意把房子讓出來?”

是,賀老大兩口子是什麼樣的人,大傢伙再清楚不過了,兩個混不吝,佔便宜不要臉。

大家一個村裏頭住着,固然賀老.二這個進了局子的人風評不好,可人家在的時候,做人做事還是挺講究的,不像賀老大兩口子,村裏頭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不被得罪的。

指望這倆混不吝良心發現,那除非天上下紅雨。

“是不是賀老.二以前處的兄弟朋友幫忙出的頭?”

“這都五年了,要出頭早出頭了,用得着等到現在?”

“不會是賀老.二真的要回來了吧,我聽說立功能減刑呢!”

……

傳來傳去,街頭巷尾都知道了:賀老.二馬上要出獄了。

連賀知年第二天出去上學都有人問:“你爸是不是快回來了?”

???

被判十年的爸爸要出獄了?

賀知年以前不怎麼了解俗世的法律和規矩,他的是非觀跟俗世的也不大相同。

原主對於坐牢的父親,一直怨恨、恐懼的,怨恨這人犯法,恐懼這個人將來有一天會出來。

但於賀知年,投機倒把罪,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確實是鑽了空子,風聲緊張的時候連避都不知道避,被抓進去也不無辜。

可投機倒把罪,畢竟不是殺人放火,沒有害人性命、傷人身體,原主的父親算不上是什麼惡人,只是一個不謹慎又魯莽的投機者。

放到現在,已經沒有投機倒把罪了,十年的牢獄之災,這個教訓對一個凡人來說已經夠慘痛的了,要知道大多數凡人是活不到百歲的,十年已經超過了他們生命的十分之一。

這幾年被欺辱的不是他,所以他沒辦法跟原主感同身受,爸爸若是可以提前出獄回家,那是好事兒。

二年級升三年級,新老師直接領着學生去了三年級的教室,壓根就沒見着原來的老師,作業也沒人收,賀知年算是白把它背進學校了。

因為個子矮和學習好的緣故,賀知年被老師安排在最中間的第二排,一上午的時間也沒講課,除了收學費、安排座位,只把新學期的課本發下來了而已。

嶄新的課本,翻頁的時候可以聞到清新的書墨香,這味道雖然不像練功時點燃的檀香,但同樣有着讓人凝神、愉悅的功效。

凡人的書本比修真功法簡單得多,語文課本有拼音,數學課本有例題和講解,還都有鞏固練習的題目,便是沒有老師講解,也並不影響學習,賀知年如獲至寶。

三年級只有一位張老師,語文課的老師是他,數學課的老師還是他,班主任同樣也是他。

按照張老師的經驗,開學第一天基本上學不到什麼東西,索性他就不講課了,而是講紀律、講學習的重要性,也一直在觀察同學們,以儘快地定下班幹部。

事實上,班裏四十多名同學,有十多名都是他認識的,畢竟學校不大,老師們又都在一個辦公室,難免會聊起自己班上的學生,特別優秀的和特別調皮搗蛋的,都會拿出來講。

賀知年在一二年級的時候都是第一名,也是辦公室里老師們談論最多的學生,不只是因為成績,還因為有一對特殊的父母。

賀知年的父親賀海,母親王若,都曾經做過他的學生,一個調皮搗蛋,但是心思赤誠,一個聰明的優等生,但心思太雜太多,那時候真想不到這兩個人會結婚,更想不到賀海會入獄。仟韆仦哾

比起這兩個學生,那一屆最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王若的堂姐王竹,別看堂姐妹倆當時的成績不相上下,可王若只念完了初中,沒能考上高中,王竹卻是一路考到高中,高考恢復后還考上了大學,成為村裡少有的大學生。

賀知年這小孩兒挺可憐人的,有一個入獄的父親,還有一個做事極端的母親,父母釀的苦果,讓孩子跟着受罪。

偏偏這還是個敏感寡言又特別懂事兒的小孩兒,沒法兒不讓人心疼。

在開學之前他就想好了,平時要多關心關心這小孩,還要引導班上的同學們不能夠欺凌弱小。

但開學的第一天,張老師就發現課堂上的賀知年跟他平日裏在學校見到的很不一樣。

那是一個特別用功又很能自得其樂的學生,用功的學生他見過,在課堂上玩得高興的學生他也見過,但在課堂上沉迷學習、又享受學習的學生,他只在今天見到了。

課桌收拾的很乾凈,坐姿也很板正,新發下來的課本在賀知年手裏不像課本,像小孩子們都喜歡的連環畫,看見的時候眼睛會發光。

老師不佈置作業,底下的學生們多數是在玩兒,有傳小紙條的,有低頭湊在一塊說悄悄話的,還有躺在課桌上睡大覺的,就賀知年不一樣。

他觀察了一整天,不管是他坐在講台上的時候,還是他躲在教室窗戶後邊偷偷往裏瞧的時候,這孩子都沒閑下來,看書、做題、寫字,比成年人都要自律。

張老師還特意站到賀知年旁邊看過,下午數學題已經做到第二章,關鍵是居然還真能把練習題做對。

字也寫得不錯,認真端正,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沒有哪個字是敷衍着寫出來的,很有耐心。

如果之前他只是可憐這孩子,那不過一天的時間,他就已經喜歡上這個小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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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修真大佬穿成炮灰[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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